“石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安心小和尚提着水桶路过迎云亭,看见石绯一个人抱膝坐在亭中,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好奇道“你是在等佛光吗?”
石绯听见有人说话,睁开惺忪的睡眼,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安心,是你啊。”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在等回信。”
昨天石绯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的写信给李砚石,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着重强调自己想去修仙界见识的决心。然后,就一直坐在迎云亭等着信鸽回来。
“这里离东俊山还很远呢,鸽子来回至少还要十天,你还是先下来吧。”安心好心的劝道。
可是,万一错过了怎么办?石绯犹豫不决,他已经听说一心大师打算将寺里的事物安排妥当后,就上路了,最多只有三天的时间。
“我们寺里的鸽子只认慧能师侄,你在这儿等着也无用啊。”安心又道。
光显寺的几只信鸽都是由专人训练喂养,也只认这一个人,旁人抓也抓不到。
“好吧。”石绯长叹一口气,从迎云亭下来,跺跺长时间不活动而有些麻木的双脚,看到安心吃力的拎着水桶,伸出手道,“我帮你拎吧。”
安心将水桶移到另一边,摇摇头道:“这是我每日的功课,师傅说了,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迎云亭下方有一孔山泉,泉水清冽,寺中的饮用水多半是从这里打回去。为了锻炼安心,一心大师吩咐他每日要打十桶水。安心是个老实孩子,每天都一丝不苟的完成,只有多打的,从来没少过。
听他这么说,石绯也不勉强,他以前在观里也要负责大殿的清扫,这既是为观里做贡献,也是为了磨练毅力和耐心。
虽说迎云亭是光显寺的一大特色风景地,但平日来此的游客相当稀少。所以当安心和石绯看到一个穿着陌生的白袍男子,踏着青草远远地过来时,都觉得有些诧异。
“这里是光显寺?”白袍男子停在了两人面前,问话时下巴微微抬起,点漆似的的黑瞳里隐隐露出傲慢。
安心个子矮看不到他的表情,听见对方问话,单手稽首,温和道:“施主好,这里是后山迎云亭,我们寺庙在前面。”
“唔。”男子听了,一句话也没说,应了一声继续顺着安心指点的方向走了。
“好大的派头。”石绯不满的嘟嘴,这人谁啊,这么没有礼貌。
安心也摸摸光头:“没见过,大概是来找人的吧。”
“喂,你快看。”石绯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捅捅安心,力气没控制好,差点把他手中的水桶给弄翻,又赶紧道歉帮忙。
“他的脚好像没有沾地。”等收拾好了水桶,石绯忙指着还没有走出他们视线的男子,惊讶道。
“是吗,不可能的吧?”脚不沾地还怎么走路,安心揉揉眼睛看了又看,咦,真的唉。
不会大早上就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听说那东西走路不用脚,直接飘的。两个小孩子心里发毛,互相靠近了些。
“佛门净地,他不敢乱来。”石绯重重咳嗽了一声,安慰安心,也是安慰自己。
“对,佛祖保佑,阿弥陀佛。”安心也说道。
光显寺的大门朝南开,每逢初一十五来上香的游客络绎不绝,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是却来了一位不走寻常路的客人。这人没有走门,而是直接从寺中偏殿的顶上越过,直接落在大雄宝殿前的场地上。
这时候,庙里的和尚们早就已经做完了早课,吃过早饭后,三三两两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几个打扫的在殿外打扫。猛然看到一人从天而降,都吓得不轻,一个机灵些的青年和尚连滚带爬的跑到后院去找安贤。
“施……施主,”一个年级稍大些的和尚壮着胆子上前施礼,“请问……”
年轻人皱眉看了他一眼,感觉像是看脏东西一般,眼中满满都是嫌恶,袖子一甩,那个和尚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四五步,“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上。
“师兄!”
“师叔。”
“你没事吧。”
旁边的和尚们连忙上去将他扶起。
“你凭什么打人?”有热血的年轻和尚冲起和年轻人理论,不走正门进庙已经是大不敬,居然还敢行凶打人。
年轻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举步就沿着大雄宝殿与东偏殿之间的拱门走去。
“喂,你这人……”
“明竹、明竹……”其余的和尚赶紧拉住冲动的和尚,开玩笑,那人袖子一甩明和师兄就被甩了出去,他们无论谁上去还不都是鸡蛋砸石头。
“怎么回事?”救星从天而降,安贤大踏步的从西偏殿南边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小跑步的和尚,赧然是刚才去报信的那位。
“这位施主前来敝寺有何贵干?”安贤很快锁定了对面的白袍青年,听师侄说他是从偏殿顶上直接落下来的,就算偏殿供奉的不是佛主菩萨,也没有这么无礼的香客。
安贤粗声粗气的声音成功的制止了白袍青年的脚步,他微微回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安贤一下,似乎被阳光下的大光头耀眼的光芒刺中,双眸微眯,转过身来。
“叫你们主持出来。”
“我师傅正接待贵客,暂不方便。”实际上是一心大师比较感兴趣,当初陆幺幺不受安贤威压压制的事情,特意请陆幺幺和敖拓去品茶,顺便探探底。
这人也忒无礼,进庙不走门,见人不施礼,说他没修养都是轻的。
“吾名周景仕,让他赶紧出来相见。”白袍青年,不,周景仕不耐烦的将手背在身后。飘逸的白袍无风自动,傲然姿态仿佛一切都在他脚下。
周景仕这个名字稍微出世的人都有所耳闻,八十年前被仙人看中带走,当时的皇帝敲锣打鼓、载歌载舞的宣布大圣朝皇族出了仙人这一喜讯,盛况空前乃至如今都有人津津乐道。
也是安贤修养好,没翻出白眼来,只是瓮声瓮气的再一次强调:“我师傅暂不方便。”
“不识抬举的东西。”周景仕没得到想象中的礼遇和崇拜,一恼怒一道风刃术打出,石头铺就的地面顿时被割出一条又深又长的裂痕,裂痕快速的向安贤所在方向蔓延。
“破!”安贤马步一蹲,双手合十,大吼一声:“狂徒,敢来我光显寺撒野。”他本来脾气就不是很好,能忍着没先动手就是没摸清对方的底细。
一听他自报家门,心里就有了几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