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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忽然有点儿想她【三更】

  《秦风・无衣》,出自《诗经・国风・秦风》。

   她知道这首诗歌。

   高中时,有个叫苏烁菲的同学,性格活泼的那种,跟她的关系还可以。

   苏烁菲当初一心追随去了军校的学长,高二就决定考取学长所在的那所军校,得知这首诗歌是学长最喜欢的,于是工工整整地写下来贴在课桌上,每天看个几十遍来激励自己。

   楚凉夏当时还挺佩服她的。

   只是――

   她那个学长,早在一年前跟她订婚后,牺牲在了一场维和之中。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儿想她。

   然后,鼻头一酸,还有点想哭。

   她将笔记本翻了翻,除了扉页的一首诗,其余的都是一片空白。

   翻到最后,忽的见一张照片洒落下来。

   悠悠扬扬的,落到了地面。

   楚凉夏蹲下身去捡,将正面翻过来,见到照片上是什么后,又是一愣。

   一群年轻的军人,穿着陆军常服,站在一栋建筑面前,勾肩搭背的,笑的极其灿烂,在他们身后,国旗如残血,迎风飘扬。

   封子珩站在最中间,难得见他笑的很开心。

   长相,稍显稚嫩。

   那时候他多大呢?

   刚毕业的样子,照片也很久了。

   估计,有好几年了吧。

   楚凉夏看着看着,莫名的好想他,手指从他的脑袋上拂过,带着点温柔与不舍。

   情绪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楚凉夏愣了一下,果断地将照片放到了笔记本里,然后合起来,放回了原位。

   她不知道封子珩有一段怎样的过去。

   甚至不知道,是这段过去重要,还是她更重要。

   那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楚凉夏静站了会儿,缓和了下情绪,深深呼吸着,然后从封子珩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推理小说出来,坐在书桌旁认认真真看着,就当做是打发时间。

   ……

   下午四点半。

   郎林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会儿,绕了点远路,才回到了家。

   这是一间公寓。

   比较高档的公寓。据说,郎溪苑还有两栋别墅,在其他地方也有几处房产,但是,也只是据说而已。

   他知道的就两处公寓,

   一处是高三之前住的,现在已经卖了,一处是眼前的公寓,高三时郎溪苑为了陪读他才买的。

   其余的,一无所知,郎溪苑也没提及过。

   是的,有关郎溪苑、楚家、郎家,他所知道的,少之又少。

   郎溪苑只负责管他,从不跟他说楚郎两家的事。

   他指纹解锁,门一开,就走了进去。

   客厅里,安静的不可思议。

   好像,没人。

   郎林一如既往地换好鞋,把背包取下来拎在手上,走进了客厅。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狼藉的景色。

   很多衣服被丢到沙发上、地板上,垃圾桶堆满了,茶几上也满是垃圾,茶碗胡乱摆放着,地上还有咖啡渍……

   郎林顿了顿,倒也不觉得多震惊,沉默地把背包放到一边,然后开始一件件的收拾。

   郎溪苑不信任人,她怕请了钟点工和保姆,到时候会把她的住址或者郎林的身份揭露出去,所以一般家里都只有她和郎林两人。

   让人头疼的是,郎溪苑做饭和做家务并不在行,小时候做的饭还可以吃,家务勉勉强强,但等郎林上初中后,郎溪苑开始犯病了,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打扫一次,吃饭也是在外面打包回来,或者叫的外卖。

   在郎溪苑的这种情况下,郎林只能自力更生。

   对于客厅里的这种景象,老实说,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上大学后,每次回来,都会自觉打扫。

   虽然,他做饭也不行,不然大学前,郎溪苑不会经常叫楚凉夏过来帮忙。

   郎林一直忙到天黑。

   他以为郎溪苑不在家,等他把客厅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时候,郎溪苑卧室的门,忽的就被打开了。

   郎林循声看去。

   郎溪苑穿着睡袍,面上敷着面膜,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发全部扎了起来,看起来把自己拾掇的不错。

   “吃了吗?”郎林问。

   “没有。”郎溪苑回答。

   郎林便转身去了厨房。

   随后,他拿着鸡蛋和面条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眼走至客厅来的郎溪苑,问:“吃面吗?”

   “嗯。”

   郎溪苑敷衍地应了一声。

   并没有什么胃口。

   郎林用了二十来分钟,做好了两碗面条,端出来时,见郎溪苑就坐在沙发上,想了想,把面端去了茶几,在郎溪苑面前放了下来。

   他自己则是去了餐桌旁吃饭。

   郎溪苑过了会儿,才开始动筷子。

   “学校情况怎么样?”

   尝了一口面条,郎溪苑忽然开始说话。

   “不怎么样。”郎林答得有点生硬。

   确实不怎么样。

   虽说不大在意,但多少是桩麻烦事,而且还是因郎溪苑而起的。

   对于郎溪苑,还是有点怨气的。

   郎溪苑挑起一筷子面,顿了顿,看着他道:“这事跟你没关系,过两天就去学校吧。”

   片刻后,郎林放下筷子。

   他微微偏过身,盯着郎溪苑,一字一顿地问:“你想把他们的重点转到楚凉夏身上吗?”

   一语戳破。

   眼下这件事,只有转移注意力,让媒体的焦点分散开来,只抓住一个人来紧追不放,其他两个人自然可以轻松不少。

   他们三个人,转到谁的身上,都行。

   可是,按照郎溪苑的处事风格和跟楚凉夏的……关系,郎溪苑绝对会将焦点转到楚凉夏身上。

   这种事,郎溪苑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又不是没有做过。

   “事情因她而起,转到她身上,冤枉了她不成?”郎溪苑语调略微加重,甚至带着点怒气。

   她一向不喜欢郎林帮楚凉夏说话。

   猛地站起身,郎林盯着她,质问道:“事情难道不是因你而起吗?”

   “不是因为她最近太惹眼,怎么会有人把这事揭露出来?!”郎溪苑啪的一声拍了下茶几,愤怒道,“你以为这事一爆出来,只会给她带来非议吗,她要的只是曝光度!”

   说着,郎溪苑越来越气,深深呼吸了一下,神色愈发的阴狠,“没准这件事,就是她自己爆出来的!”

   可以说,上一次跟楚凉夏是彻底撕破脸皮。

   谁知道楚家会教出怎样的女儿来,她没有半点想了解楚凉夏的心思,也基本没关注过楚凉夏的事。

   但是,她了解娱乐圈。

   不择手段想要出名的明星,比比皆是。

   若说楚凉夏不想火,她可不信。

   现在网上对楚凉夏一片追捧,转了个好名声,是他们三个里招惹的骂名最少的。

   她不信,会有人敢往封家的枪口撞,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楚凉夏自己将这事给爆出来的。

   为了红,有什么事做不出?

   郎林静静站着,拳头紧紧握起,盯着郎溪苑肯定道:“不是她。”

   “不是她还是我不成?!”郎溪苑猛地站起身,怒火滔天,“你是不是私下里跟她见面了,她是不是又给你洗脑了?!”

   郎林皱起眉头,“洗脑的是你,不是她。”

   从小到大,郎溪苑就将她的偏见和想法灌输给他,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影响的。

   若非他已有明确的是非观,郎溪苑对他造成的影响,就不止这么一点点了。

   “郎林!”郎溪苑声音尖锐地喊了他一声,继而大步向前,一直来到郎林跟前,才沉着脸,面色扭曲地问,“我问你,你是不是私下里跟她见面了?!”

   “没有。”

   郎林板着脸回答。

   “还说没有!”郎溪苑言语激烈,“没有你会帮她?!你了解她多少,跟她相处了几日,连亲妈都不信了是吗?!面上装成白莲花的样子,楚楚可怜,谁知道她背地里是不是跟她后妈一样,是怎么个贱法!”

   郎林一怔,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汹涌起来。

   他眼睛微微泛红,语气加重,“她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一见郎林这么护着楚凉夏,郎溪苑怒火更甚,登时凶狠道:“我生的,又不是我养的,谁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

   郎林不善于跟人争辩。

   最起码,被郎溪苑这么一说,他满肚子怒火,想为楚凉夏辩护,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看着面前怀着滔天怒火的母亲。

   她经常这样。

   一提及不喜的人和事,只要他顶撞几句,就会这样。

   再说她几句,她就会要死要活,隔一段时间就会闹自杀。

   然而,她有种本事,能将这样的丑态,杜绝在外人面前出现。

   “我没见她,也见不到她,她也没说过你的不是,倒是你,一直说她的不好。凭良心来讲,她对你已经够好的了。”郎林尽量平稳道,“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的责任在于你,她也是受害者。你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把责任归咎于这个、那个,全天下就是你对的,谁都对不起你。你错了,就算这事是她做的,你也得怪自己当初生了她却没养她。”

   说完,郎林转身往玄关走。

   第一次见郎林说这么重的话,郎溪苑在原地愣了会儿,眼见着他拿起放玄关附近的背包,深吸一口气,怒声质问他:“郎林,你去哪儿?!”

   郎林换了鞋,然后站起身,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无比的冷漠,让郎溪苑竟是想要躲闪。

   郎林拉开门,停顿了下,声音冷漠而疏离,“回校。”

   话音落,门便关上。

   郎溪苑怔怔的站着,过了会儿,眼底浮现出疯狂和怨气。

   *

   楚凉夏在水云间安安稳稳地过了一天。

   但是,凌晨一点,吴玮打电话过来。

   “楚小姐,你可以来剧组了。”吴玮的声音温文儒雅,让楚凉夏昏昏欲睡。

   过了会儿,楚凉夏清醒了点儿,“嗯?”

   吴玮猜到她在睡觉,还没彻底清醒,倒也不闹,重复了一遍,“楚小姐,你可以来剧组了。”

   顿了顿,楚凉夏单手支撑着,从床上半坐起,问他:“郎溪苑今天会过去吗?”

   “她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会尽早过来,争取天亮之前把戏给拍完。”吴玮解释。

   楚凉夏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窗外一片漆黑,除了灯光,见不到其他光亮。

   似乎,还下着很大的雨。

   想了下,楚凉夏道:“好,我现在就收拾一下,争取早点过去。”

   “辛苦了。”

   吴玮和和气气地说完,然后挂了电话。

   楚凉夏放下手机。

   随后,又躺了下去。

   不知不觉间,睡意又渐渐席卷而来,大脑神智愈发的不清醒,身子也越来越沉。

   直至某一刻,大脑徒然清醒,楚凉夏才猛地坐起身,逼迫自己赶紧醒过来。

   眯起眼,看着床柜摆着的闹钟。

   还差两分钟,一点半。

   冷不丁舒了口气,楚凉夏感觉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然后再一次摸索到手机,跟凌西泽打了通电话。

   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接她去剧组。

   凌西泽当然一口应下。

   其他人去接楚凉夏,他还真不怎么放心,毕竟被堵了容易发生事故。

   楚凉夏于是又给殷魁打了个电话,虽然大半夜的打扰人,可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殷魁说上一句。

   她说要去一趟剧组,但是不用他来接,自己找了朋友一起过去。

   殷魁第一时间就从睡梦中清醒了,再三确定她真的不用人接,询问跟她一起去的朋友是否可靠后,才算是放了心。

   解决完去剧组的事,楚凉夏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既然要尽快赶到剧组,她也没拖延时间,计算了一下凌西泽从西湘别墅赶过来的时间,顺带包括他起床洗漱穿衣等等时间,果断决定不自己下厨做早餐了。

   只来得及收拾一下卧室,顺带把自己整理了一番。

   大概两点左右,门铃响了三次。

   楚凉夏跑着去开门。

   果不其然,见到凌西泽穿着一身黑,高大帅气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两份早餐。

   “把密码改了?”

   见到她,凌西泽拧了拧眉头。

   “嗯啊。”

   楚凉夏点头,笑眯眯地去接他手里的早餐,然后把修改后的密码给凌西泽说了一遍。

   凌西泽也只当她是不想先前的密码被泄露给记者,才改了密码的,就没有就此追究。

   “慢点吃。”

   眼看着楚凉夏拎着早餐往餐桌旁一桌,拿着小笼包就往嘴里塞,凌西泽脸色就黑了黑。

   虽不到狼吞虎咽的地步,但是……吃相也不是很好看。

   楚凉夏咽下一个小笼包,见凌西泽倒了杯水递过来,忙接来喝了一口,然后笑眯眯道:“赶时间。”

   凌西泽又接了一杯水,在她对面坐下,把另一份早餐拎过来,慢条斯理地打开。

   “时间还早。”凌西泽提醒。

   楚凉夏兴致颇高地眯起眼,“早拍完,早了事。”

   其实也不算早了。

   现在估摸着六点就天亮了,过去需要一点时间,还要一个来小时来化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心情不错?”凌西泽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嗯!”楚凉夏毫不否认地点头,抬手又拿了个小笼包塞到嘴里。

   拧了下眉,凌西泽问:“因为封子珩快回来了?”

   “一方面,”楚凉夏眉眼染笑,强调道,“一方面。”

   凌西泽颇为无语。

   看得出,是一方面。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心情这么好。

   而,在吃早餐的途中,楚凉夏也几次三番想跟他说什么,可张了张口,却还是只字不提。

   凌西泽心里愈发的疑惑。

   他当然不知道,楚凉夏是想把“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他,但几次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告诉封子珩,所以才又忍了,没跟他说。

   后来,凌西泽又拐弯抹角的问了几次,可全被楚凉夏给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凌西泽只得不再过问,老实将她往剧组里送。

   离开水云间的时候,楚凉夏看到几个挂着相机,在门口蹲着的年轻人。

   估计,都是来守她的。

   “他们不会守了一整晚吧?”

   看着他们毫无起疑,继续蹲在原地守候,楚凉夏挑了挑眉,有点不可思议地朝凌西泽问。

   凌西泽斜眼看她,“没准守了俩晚上。”

   “这么拼?”楚凉夏咂舌。

   这敬业精神,也是值得点赞。

   “工作。”

   对此,凌西泽倒不觉得有什么。

   楚凉夏点了点头,也没有深想。

   工作。

   为了工作,起早贪黑的不在少数,最初是为了生计,慢慢地为了名利,但工作总归是工作,尽职尽责一点也正常。

   透过后视镜,眼看着那几人离得越来越远,楚凉夏轻悠悠地叹了口气。

   想了想,把剧本拿出来,继续研究戏份和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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