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时分,众人正端坐案席,殿内丝竹阵阵,音乐动人,宴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好不热闹。
突然,凤扶兰、非欢等一行人,耳际间微微响动,全武殿外响起了震天一般响亮的喊杀声。
“殿下,大事不好了,西疆大王子阿吉巴逼宫造反了,如今已经将这全武殿给包围了。”
“慌什么,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凤扶兰眸色清冷,面上带着几分冷意,淡淡的训斥着既鹤。
既鹤急得如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蚁,不停的磨着脚尖,转着圈圈。
“殿下,属下刚去打听了,如今城门被封,大街小巷都有一批批的侍卫正在到处抓人,就连王城也被堵住了。”
凤扶兰冷冷的点头,仿似无意的看着梁上的黑衣蒙面人,只见那蒙面人点点头,做了一个手势,便又隐进了宫殿的大梁中!
“里面的人听着,二王子阿吉努纠集莫莉巫师协同南国王爷,挟持君主,欲要谋夺陛下性命,末将等与君分忧,驱逐外辱,内肃叛王,清理朝纲!”
“只要与叛贼无关的文臣武将们都给本王子听好了,只要你们将殿内的逆贼尽数擒拿,大王子殿下一定对你们的过错既往不咎,予以首功,重重有赏。”
……
那个喊话的士兵一身青灰色战甲,亮着嗓门,大声的喊了一声又一声。
整个全武殿整个乱了起来,已经有不少的武将横眉竖眼的瞪着这边几个异国人了。
本来他们一群西疆的官员聚在一起就在好奇,与阿吉努王子和阿卓玛公主并列而坐的他们,到底是何人,此时被殿外的士兵一喊,这才恍然觉悟……
“没想到,阿吉努王子竟是从那死亡沙漠中带回了如此多居心叵测的恶人,他们要害死陛下。”
“咱们不能放过他们。”
“对,抓住他们,大王子殿下可是说了,抓住他们有赏的。”
“上,大家都给我上。”
与这一群武将们相反的是西疆的一群文官,他们一见与他们一同宴饮的人竟是恶首,只听得武将们开骂,皆缩在座位上,胆大的便静静的候着,不发一言,胆小的便瑟缩了身子,低着头颤颤发抖。
非欢亮眸轻扫过对面,听着那一群五大三粗的西疆将军们在旁若无人的议论着他们一行人,还有那些懦弱的文官们,一时之间脸上的神色很是精彩。
“好个清君侧,亏得凤衍想得出来。”凤扶兰脸上一窒,早就知道,阿吉巴会于今日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他的借口倒是找的真正是好。
如此一来,既可以光明正大的调兵遣将,围攻王宫里的全武殿,又可以避免因起事失败后受到来自西疆王的苛责。倒是难为了上荒凤衍找了这样一个好借口,只是,可惜,怪只怪他选错了一个人。
“我老头子何其有幸,在这一生之中,竟然能见识到两次夺嫡之争,不枉此……呃,很有可能还是三次了,咳,咳,咳……”岑老头看着凤扶兰又改了口。
“上次你老人家就在一边旁观了,这次怕是不那么便利了。”
凤扶兰知道岑老头口中所说的两次、三次夺嫡之争,实际上那第一次便是指的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回,那时候的岑老头,年纪还尚轻,那些事情自有他的师父来操心,自然用不上他来使力。
“哈哈,谁让我老人家看上你小子的烤鸡了,看在你待老头子还有几分赤诚的份上,我老头子便帮你一把又何妨。”
“如此,便谢过岑师伯了。”凤扶兰真诚的拱手。
岑老头说着,已经飞身而上,挡住了那些还没有冲上前来的粗野汉子们。
“欢,你过来,我保护你。”小冰亮出银光闪闪的长剑,轻轻拨弄着非欢的衣角,指指自己的身后。
凤扶兰的脸色一僵,拉住非欢的手:“欢儿,你不信我,我定能护住你!”
“西疆王难道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吗?”青葵带领着上荒门的诸多门人已经战了起来,可能因为西疆的那一群武将武力值太弱的缘故,她仍有余暇不时的回头。
“很快就不是了。”凤扶兰并不出手,静静的站着,这一屋子里的武将,若论上马御敌,调兵遣将是一把好手,但是,若是论起身上的功夫,恐怕没几个跟与上荒门的人相抗衡。
阿吉巴一身戎装,手挽大弓对着身旁一个穿着普通士兵服装的高个子道:“凤兄果然是好计策,好谋算,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便能引起如此大的响动,让这群平日里鼻孔都朝天的武将们与上荒门那群人打了一起来,妙哉,妙哉。”
“软禁西疆王的人可是稳妥,那里是关键,出不得岔子。”
“凤兄放心,已经选的是我府里身手最好的侍卫了。而且,父王又被灌了药,肯定没办法逃脱……”阿吉巴挥挥手,不甚在意,父王都一把子年纪了,还当是年轻的时候了。
“混帐王八蛋,竟然如此狗胆包天,朕如今还没有升天了,你这个不孝子,逆子,便要打朕皇位的主意了。”突然一声怒喝声响起,突兀的打断了阿吉巴的话。
西疆王的声音实在太大,不光是站在全武殿外的阿吉巴王子等人,以至于全武殿中那群打在一起的人也都听得清楚明白,全都停下了手。
“你的孝道,你的诚心呢?”西疆王咬牙切齿。
“枉费朕数十年来,一心栽培你之心,狼子野心也比不过你如此对着自己的生身父亲下毒手。”
“父王,您已经老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挽弓能击苍穹,拉箭能射大雕的西疆第一勇士了,您累了,该歇着了,你为何就是不懂了?为何不放手?”
阿吉巴王子不敢去看身旁凤衍失望透顶的眼神,他只是有些郁闷的咬着牙,他实在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这事,竟然如此之快,就已经将他的父王从被他幽禁的云水宫里救了出来,动作如此干净利落。
阿吉巴王子的眼神被一旁阿吉努王子截到,阿吉努语气凉凉的道:“没想到吧,胆子不小,竟然敢真的软禁父王,幸亏有毓王殿下派人助我们平安脱险。
西疆王听了阿吉努王子的话,心里的不满空前上涨,嘴里像是被气到了,发出了一声声“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
那听着令人心神俱收的咳嗽声,震得西疆王满头结辫而梳的长发,轻轻飞扬。
再仔细看时,便可发现西疆王的鬓边其实已经早生华发,两唇间那两条尤其深的法令纹,让嘴角的纹路深沉:“你不过是为了你的一己私利,如何就与敢红口白牙,瞎掰扯这般多的话。”
“哼,你不是要逼朕禅位吗,好,好,朕就如了你的意。”
阿吉巴王子站在殿门外,看着他的父王站在殿前的石阶上,一字一顿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喜意。
“殿下,切莫欣喜过早,只怕西疆王未必会如你的意。”凤衍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经由强劲的夜风飘送到阿吉巴的耳朵中。
“众卿听令,朕要下旨,将这西疆的皇位禅让给二王子阿吉努,从现在开始,阿吉努便是西疆的国君,西疆的王。”
“慎命司听令,阿吉努既任为西疆的新任国君,尔等不得违逆新君的任何旨意,尔等听到否。”
“尊陛下的指令。”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西疆王取下左手大拇指上碧绿雕苍鹰的玉扳指,双手十分用力的举起阿吉努的左手,郑重的为他戴上。
这碧绿的玉扳指便是西疆国君的象征,等同于南国的金龙印玺。
这些象征的物什,对于一个久居皇位的君主而言,可能说明不了什么事,但是,对于一个才刚刚被在慌乱间强行被推上皇位的年轻王子来说,那确实是一颗定心丸,有了它,不光是历年历代只服从于西疆国君之命的慎命司等暗卫要服从,就连此时正在殿中万分纠结的众文臣武将们也皆需要臣服之。
否则,便可以造反、谋逆罪处之。
如此一来,阿吉巴王子的处境又再次处于了劣势,他的心中已生成出些许颓意,这个结果,一开始谁都没有料想到。
但是,自从西疆王被凤扶兰的暗卫自云水宫中安全救出后,似乎就已经注定了一个结局。
这个结局便是:他阿吉巴,就是这一场豪赌的失败者。
但是,赌徒最大的共通点便是永远都不服输。明明知道,前面的路途已经被截断了,后路断绝,却依然想要再搏最后一把。
阿吉巴王子也不会例外,他偷偷斜了眼睛去看身边凤衍扮演的贴身侍卫,但是,此刻,哪里还有凤衍的影子了,阿吉巴顿时傻眼了。
凤衍是作为他最强大的后盾,他的秘密武器而存在在着,他本该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
可是,阿吉巴扭过头去看,此时,他的身后何曾还有那个清瘦高挺的身影。如此危急时刻,凤衍抛弃了他,他阿吉巴,西疆国的大王子殿下,如今却沦为了上荒凤衍手中的那颗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