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十三叔突然明白过来。
林乐霜这是在让两个哥哥不要闹。
这都是为了袒护他。
十三叔有些不满,他的王妃凭什么要这么忍气吞声的,怒道:“凡事有我,你怕什么?”
这只秃驴欺人太甚。
杀了清远,这些僧人和信徒们又能将他怎么样?
林乐霜摇了摇他的手,“我不怕,只是清远方丈这番话,提醒了我,林府里的确是有妖孽的。”
说罢,林乐霜挤了挤眼。
几个人都愣在那里了。
廊外静了一静。
清远方丈一边诵经,一边侧着耳朵听林家兄妹打算怎么处置他。
若不是受了内伤,他有万全的把握能够安然出林府。
只要林家摄于外面的僧人和信徒们的压力,不敢妄动就好。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不按照牌理出牌的林四郎。
清远方丈的脑袋里迅速地想着各种逃命法子,嘴上依旧念个不停。
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愿意撕破那份伪装。
就算是对方已经猜到了什么,那也只是猜测而已。
突然,林先第一个跳起来,大叫:“难道你要让那只居心不良的秃驴活着出去?他一来林家,林家就没有好事。”
清远方丈的心就不由得跳了一跳。
林山声音地城,“妹妹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清远方丈说府里有妖孽,今天可不就出了那样的事?”
清远方丈的心松了一松。
林山的声音又传来,“我与你去找功曹椽史来,他正在头疼,为何查不出王曼和夏姬的死因。”
清远方丈的唇角划过一丝笑意。
看样子,林大娘子迫于压力,是打算妥协了,要将王曼和夏姬之死都推到妖孽之说上。
林家的两个郎君不足为虑。
一个冲动,一个没主见。
两人处处以林大娘子马首是瞻,既然如此,就不用担忧了。
清远方丈在心里得意地叹息了一声,小娘子就是小娘子,再聪明也有限。
这一次,她不要了他的命,就相当于放虎归山。
日后,他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若是他是她,一定不会改变主意。
林先被林山拽着出了院子,一脸气愤地说:“三哥,你这又是做什么?那贼秃驴……”
林山“嘘”了一声,悄声说:“妹妹说的有道理,贼秃驴死在林府,对淮阳王没好处的,虽然淮阳王真的说万事有他,我们也不能……”
妹夫可是自家人。
林先也醒悟过来,到了这个时候,淮阳王身在林府,清远方丈无论出现什么事情,都无法摆脱干系。
“哼,那就看着那贼秃驴得意洋洋地离开?”林先气恼地说。
能说出来这句话,就说明四弟已经认同了方才的话。
林山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是还有杀手锏没有使吗?你忘了?”
“什么?”林先抬起头来,狐疑地问。
“你什么时候才能先动脑子再生气?”林山无奈地白了弟弟一眼。
白长这么聪明俊秀,实际上又鲁莽又糊涂。
真不知道王琳为何死活都要嫁给四弟,弄得两家不愉快。
“舍利子?”林先问。
林山没有说话。
“贼尼?”林先又问。
林山还是没有说话。
林先问:“难道还有什么?”
林山:“舍利子加贼尼,这就够了。”
林先恍然大悟,立即笑嘻嘻地说,“的确这就够了,可是……”
可是只是这样,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平。
“过了今天,想收拾贼秃驴还不有的是办法?”林山的脸阴沉了下来,一向儒雅俊秀的他此刻带着重重的杀气。
方才在暗道里,薛神医瞧见了散落的药粉,这种药粉采用的是西越国的一种藤木的果实磨成的粉,能够在短时间内让被涂抹的部分僵直。
这也就是王曼断了腿,依旧能够通过暗道出现在松园的原因。
粉末上并没有其他痕迹。
薛神医因此说,林大将军一定没有什么事,若是两人曾经相遇,这些药粉上一定会留下痕迹。
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但也更加明白,他们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敌人,层出不穷的暗计和匪夷所思的手段。
妹妹一直在扛着重担,保护着他们。
现在,他们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连累妹夫。
妹夫是妹妹最好的保护神。
林山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看向依然不满的林先。
清远方丈身上也难免没有什么毒物,若是四弟贸然出手,未必能得了好。
林山思前想后,觉得妹妹的选择是对的。
但他的心里也觉得不舒坦。
“明的不能来,来暗的,他能暗算,难道我们就不能了?”林山又道。
林先的眼睛亮晶晶地,一脸崇拜地看着三哥,“对啊,这次再把马盗首叫上。”
真是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听到风就是雨。
林山无奈地咳了咳,“先去找功曹椽史。”
功曹椽史正守在袁仵作的身边。
任是谁身体再好,都受不了那样的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袁仵作的脸色苍白,恹恹地昏睡。
“这林家真是邪了门啦,”功曹椽史对着昏睡的袁仵作念叨,“你喜欢的这个林大娘子,一般人真是喜欢不起,就看他家那么多事,就没有消停过。”
“……我劝你啊,还是收了那份痴念,好好过日子吧……”
“陶瓷罐子碰上铁鼎,谁最容易碎?你看看你啥也没有做,就惹来这样的罪,若是再参合的多了,连小命都没有了……”
功曹椽史烦躁地起身转了转,又对着双眼紧闭的袁仵作说:“我可是在衙门里混了这么多年了,总能看出来,林家一定是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不然怎么会这么不消停,这样的小娘子哪能是你肖想的?你能护得住她的周全吗?只有淮阳王能,圣旨都下旨赐婚了,你还在这里上什么劲?”
窗外传来了林先的大嗓门:“功曹大人,功曹大人。”
功曹椽史叹了口气,“你先歇着吧,都是朋友,我可看不得你这么可怜,可又说不出口,只有趁你睡着才敢说,也真是绝了。”
功曹椽史转过身去,袁仵作的眼角便流下了眼泪。
“来了,来了,”功曹椽史连忙应声,将冠帽戴上,又小声抱怨:“这是来通知我案情结果了么?若不是因为淮阳王,谁愿意来办这样的案子谁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