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吐血了?”蒙氏不悦。
前来禀报的侍女哆嗦着身子,一副站不稳的模样,好像蒙氏再多问一个字,她就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盘问了。
见了这个样子的侍女,蒙氏更加来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么不慈,虐待了庶孙女呢。
真是……
好人做不得。
当初就不该心怀怜悯,将林玉柔放到自个的院子里来养,平白无故生了这么多气。
王氏着急地说:“这个孩子,不是要静养吗?怎么又吐血了?”
侍女听了王氏的话,吞吞吐吐的答不上来。
林乐霜见那个样子明白了些什么,问:“三妹妹昏倒之前可是问起了什么?”
“……”侍女哆嗦着,连忙摇头。
麻姑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去,掐了侍女一下,喝道:“你还不快说?”
“三娘子问老夫人和夫人在作什么,是不是要去谢家,又说大娘子……”侍女说着说着就想哭。
三娘子以前还好,自打病了以来,越来越尖酸刻薄,常常忍不住会在他们面前说这样的话。
“说大娘子什么?”蒙氏的眼睛立了起来。
小妾生的就是小妾生的,怎么教养都教养不过来,这个不省心的孩子,又做什么了?
“说大娘子会打扮的……”侍女偷看了一眼林乐霜,说不下去了。
林乐霜立即打算了侍女的话,“祖母,母亲,这些也不必问了,左右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三妹妹病着,心情不好,难免会迁怒,等会太医来了,看怎么说吧。”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侍女听了感激地看了大娘子一眼,若是自个有这份福气侍奉大娘子该多好。
三娘子若是这般大度,她们能省多少心。
蒙氏回过味来,此时林玉柔还昏迷着,若是继续追问下去,才是坐实了不慈这个名头呢。
瞧着榻上摆放着各色的衣衫,原本开开心心的氛围就被这么一下子冲散了,可又什么都说不得,难道三娘子病着,大娘子就也该不能出席宴会,家里连宴会都不能举行么?
“霜儿说的有理,祖母也是被气糊涂了,小孩子不知道轻重,不知道什么该争什么不该争,东想西想的糟践了身体,让亲人难过,”蒙氏叹了口气。
顿了顿,又说:“媳妇,霜儿,一起去瞧瞧那个孩子吧。”
麻姑搀扶着老夫人,旁边的侍女们帮着老夫人穿大衣服,系斗篷,打伞,生手炉,忙乎了半天,一众人等才朝林玉柔的院子去了。
王氏和林乐霜跟在后面,蒙氏的年纪大了,在暖和的屋子里呆着,出门就怕吹冷风,围得严严实实,外面下着雪,打伞的侍女和老夫人都走的极慢,到了廊下才好了些。
等他们到了,林大已经将太医请了来,坐着林府里专用的兜子,抬兜子的健奴知道三娘子病重,跑得飞快。
太医进去瞧了瞧林玉柔的脸色,就生气地说:“不是说了,这个病只能养着,不能动心神么?”
看这个样子,就知道小娘子又耗费了不少心神,这样下去,别说成年了,只怕能不能活过明年开春都是个问题。
医者父母心,瞧病人这个样子,太医非常生气,说话时就带上了几分气性。
“小孩子家不懂事,不知道为了什么,又左思右想,方才侍女来报,我们才知道,”王夫人低垂着头,自觉没有好好看好庶女。
太医扎了针,叹道:“再这样下去,也不必请我来了。”
提笔写了方子,一边写一边摇头,口里还在说:“这几样药,本来就有些毒性,只是为了救治人,也顾不得了,上次开的方子,就有这几味药,如今分量还要加重……”
嘟嘟囔囔了半天,又斟酌删减了一些药,重新拿张纸录了,才交给府医看,府医点头,称赞太医写的方子高妙。
太医说:“那里,你们府上不是有薛神医的高徒,为何不请薛神医来治,我才学有限,只能开出这样的方子来了。”
府医不敢接腔。
一般太医都不会说太多的话,出入贵人府中,都知道言行谨慎,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
大户人家秘辛多。
不知道这个太医为何今日如此。
林乐霜上前施了一礼,“这病有些棘手,即便是师傅来了也只能这样让她养着,太医何必妄自菲薄。”
太医瞧了瞧眼前这个红润健康的小娘子,再看看脸色蜡黄,躺在床上的林玉柔,叹了口气,告辞走了。
蒙氏心里有些愤然,这太医临行的眼神,让人心里着实不舒服。
但林乐霜不会给林玉柔请薛神医,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本来好好的一日,被弄的特别不开心,至少林乐霜的面上是不开心的。
林简也看了看林玉柔,再去了老夫人的屋内,就听了一番教训。
“小妾生的,就不该让小妾来养,这个孩子养成什么了?听说大姐要去谢家参加宴会,竟然能将自个气出病来,这真是自个不好,也不想别人好,林家怎么养出这样眼皮子薄的小娘子。”
蒙氏气的一通数落。
千不该万不该宠着小娇的林简,低垂着头,许久没有见到继母发这样的脾气。
那太医的话和眼神,在蒙氏的心中扎了根刺,她没有办法对林乐霜发脾气,王氏又是个糊涂的,只有将这些不满发泄到林简身上。
若是你教的好孩子,我又何必受这样的屈辱。
林简只低着头,一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的模样应对,半天也不曾放出一个屁来。
蒙氏数落了一通也累了,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做父亲的,你问问你自己,大娘子不愿意让薛神医给三娘子治病,宁愿坏了名声都要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大娘子如今就是林府的招牌,将来是要嫁给淮阳王的,若是皇上没有儿子,淮阳王即位,将来说不定就是淮阳王妃。
可这个孩子怎么就在这个牛角尖上过不去呢?
林简想,这个女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可以,你也不用这样来骂我了。
“为了静安师太差点要了她的命呗,”林简知道的很清楚,冷着声音说:“母亲难道不明白?三娘子私藏着静安师太在夹墙里,结果害死了二娘子,二娘子和武安郡主合谋要害大娘子,被她摆了一道,现在武安郡主都生不见人活不见尸,这三个女儿都让我心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