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府的马车匆匆地走了,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有退去,门房就带着府医急急忙忙地赶了来。
“哎呦,于夫人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于娘子的身体要紧啊,”门房几多感慨,声音洪亮。
府医问:“于娘子是怎么晕的?”
“就那样啊突然就晕倒了呢……”门房学着于娘子晕倒的姿势,人家到起来就是那么的娇柔,他一个壮汉,慢悠悠地倒下,着实有些古怪。
围观的众人爆发出哈哈大笑。
府医的脸抽了抽,完全不想搭理这个人。
门卫还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追问:“有事没事?”
“嗯?”府医回过神来,“说有事也没事,说没事也有事,反正,现在这事该于家的府医忙乎了。”
林乐霜看着阿桂在学着门卫的样子,原先还有些悒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于水笙这么一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来,若是……
若是赏梅会上来趁着人多闹腾一番的话……
林乐霜的眼睛微眯,那可就别怪她了,怎么也得满足了于水笙当众说的那番话,好好用些手段害害人了。
刚开始,蒙氏和王氏听说于家来人道歉,问明白了是那些人来。
王氏就咕嘟着嘴巴站在一边,一脸的不高兴,麻姑问:“老夫人,究竟是见还是不见?”
“哼,”蒙氏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谢家只是捎带,都要请家主出来道歉,于家做下了这样的孽事,竟然还想轻轻松松过关,我若是害了他们老于家的孩子,再道个歉就算完了?”
蒙氏看看王氏,问:“你怎么想的?”
若是王氏再软趴趴的没主意,烂心软,蒙氏可就不答应了。
王氏说:“母亲,你说的很是,只是,谢家这是什么意思,又要图名声,又要做好人,又要让我们做坏人。”
蒙氏点点头,“不过这也算是谢家给我们一个交代罢了,我们可以看在谢家的面上,抬抬手,让于家过了这道槛。也可以趁此好好出了这口恶气,关键在于我们林家究竟想要怎么样。”
王氏点点头,又不做声了。
蒙氏奇怪地问:“那你究竟是怎么打算呢?”
王氏说:“母亲和霜儿都有主意,一定不会吃了亏去,我看霜儿是不会善了的,但要就是一直不答应也不太可能。只是我实在是不明白,谢家怎么这么古怪,于家为什么就能答应让女儿去做妾,即使是旁支的女儿也是世家女,即使是贵妾也还是妾。”
蒙氏觉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下意识地朝外面看去。
王氏也跟着看了看,就连麻姑也立即跟着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看见,两人对望一眼,又看了看。
蒙氏说:“你现在越来越能想到这一层,也是不错,于家一定是有事了,不然谢家的这个提议,于家不仅不会接受,说不定还会和谢家翻脸呢。”
王氏舒了口气,脸上浮出了笑容,“既然如此,霜儿愿意折腾就折腾吧,这个孩子一向胆大妄为,虽然知道她是个有谱的,我心里还是会担心。”
蒙氏觉得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老好人竟然都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兴许兔子真的可以不吃草,改吃肉了呢。
老夫人又朝外面看了看,这一次把林简看了进来。
一进屋子,林简就说:“于家被气的回了家,这事是不是闹得有点大?”
于焉是御史大夫。
以前因为林先打了于郎君,在皇上面前告状,告状不成,就不断地揪着林家的大小事弹劾。
若是以往,林大将军岂会害怕这么个老头儿。
但是,自打在家闭门思过之后,皇上重新重用他遥遥无期,若是再被于家嫉恨上,弹劾个没完,林简也够头疼的。
他本以为,女儿会让于家的人吃够苦头之后再放进来,所以也没有怎么管。
没想到,竟然直接将人气晕气走了。
林简觉得这个女儿不论做什么事,都让他悬着心,一刻都放不下来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尽量放缓了语气,让自个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在怪罪女儿自作主张,但是王氏还是皱紧了眉头,一脸的不认同。
林简心里叹了口气,顺了婆心失嫂意,说的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吧。
林家的女人,从老夫人到大娘子,个个都惹不起。
曾经叱咤风云的林大将军,如今就像是个在恶婆婆面前小心侍奉的新媳妇,战战兢兢地解释:“我是怕这事弄的太大了,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于焉是御史大夫,底下的那些御史们还不得像疯狗一样乱咬,他们上次揪着四郎说事,说了多久,现在一定又会揪着大娘子说事,霜儿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实在是不易出现什么大的波折,我这也全都是为女儿着想,为林府着想。”
林简说完,都觉得自个瞎掰扯的功力渐长。
蒙氏无奈地看了眼继子,这个继子能从当年十几个庶子里面脱颖而出,自然是能干聪慧的,又能和当时并不得势,深受忌惮的燕王相识相知,立下从龙之功,自然是个能识人的。可偏偏总是在某些方面总是又不够聪明。
明明,王氏的孩子比小娇的孩子优秀的多,林大将军为了私情不入眼。
明明霜儿如此聪慧,他却总是不放心。
林府不仅仅是林简的林府,也是王氏和孩子们安身立命的地方。
若是林简早点放开心扉,愿意接纳和承认嫡子们的优秀,又何必到了今日,对大娘子又喜又惧。
嘴上说着关心霜儿,难道王氏瞧不出来,他是在担心他自己吗?
眼看着王氏的孩子们越来越厉害,王氏也变的强硬起来,林简却依旧如同以往一般,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态度上显得软和讨好了些。
这又有什么用呢?
果不其然,王氏冷冷地说:“即便是御史大夫又能如何?于家难道还能在长安城中一手遮天不成?于水笙做下的事,那天在场的世家夫人们都看得清楚,就算是满朝的御史都出来胡言乱语,也改变不了事实,女儿受了委屈,难道做父母还不护着她么?”
“……”林简哑口无言,挣扎着道,“我也不过是担心她太过得罪于焉那个老货罢了,别人……”
“父亲担心什么?”林乐霜笑嘻嘻地进来道:“于水笙至少要求我七八次,我才会松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