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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夫人们都有些尴尬。
须知,人前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又有句古话,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这敬武公主怎么一句句都下了死力气要将林家朝翻脸的那个方向逼?
林乐霜的左眉微微地扬起,敬武公主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是想将林家得罪死吗?那么之前的那些表面功夫岂不是都白做了?
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毕竟王曼还在公主府受着庇护,敬武公主为何就看上了王曼?近来又为何一反常态,收了这么多的美貌郎君做门客?
敬武公主这般做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林乐霜低下头去,仔细揣摩。
蒙氏顿时收了骄傲喜悦之情,一脸难过地说:“承蒙公主挂念,老婆子原本有三个孙女,大孙女是夫人所生,二孙女和三孙女都是夫人陪嫁的滕妾所生。二孙女被吸血狂魔静安所害,到如今还没有满一年。三孙女是庶出,又有不足之症,太医让她在家静养。承蒙公主挂念,三孙女一直在家中养病,甚少出来见人。”
王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只要对林府有敌意的人,总会扯着林玉这件事不放,用这个来羞辱林府。
她心里特别膈应,她好好的女儿,为何总要被小娇的女儿连累。
好在林玉雪最终死于静安师太之手,不然的话,在奇葩会上出的丑事,就能让人说个没完。
每听到一次旁人用这样的口气提起林家的女儿,王氏就深恨自个心太软。
若是……
若是她能下得去手。
若是她不被父亲和小娇蒙蔽。
她的女儿又何必受此连累。
王氏对敬武公主也充满了厌恶。
这样的一个老实人,竟然也心生了恨意,实在不愿意再和敬武公主同席而坐。
觉得就连在同一个房间里呼吸都是一种折磨和侮辱。
敬武公主看着蒙氏,也是一脸的同情,“林老夫人年纪大了,竟然还要承受这样的丧孙之痛,本宫本不该在这样的场合提起这样的事,真是该罚该罚。只是本宫有些困惑,林大娘子师承薛神医,听说薛神医的医术了得,曾经治愈了林夫人,这林三娘子怎么就不能治呢?”
这些话,她之前就曾经问过蒙氏,而且也得了回复。
如今,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再一次询问。
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羞辱林家这么简单,她想见到薛神医,想知道薛神医将阿恒带到哪里去了,诊治的如何。
这些,都是她最隐秘的目的,却又最不能让人知晓。
蒙氏一听,心里也是和王氏一般,心生厌恶,但也不能大意。
对方所图显然就是这个薛神医。
否则不会大费周章,最终还是绕到这个问题上来。
蒙氏叹了口气,“承蒙公主挂怀,薛神医能够收取我家大娘子为徒,就已经是极大的恩德,如今怎么还敢得陇望蜀,强求薛神医为三娘子治病呢?薛神医愿意给什么人治病,林家可没有办法左右。”
敬武公主笑着说:“薛神医在谢家说,愿意给谢三爷看病,就是看在林大娘子的面上,如此说来,是林大娘子不愿意给林三娘子治病了。”
众人哗然。
这种事情,心里知道,但是一定不能说出来。
林大将军宠妾灭妻,长安城早已经传遍了,世家大族们都上了弹劾的奏章,林大将军在家闭门思过,就有他们的功劳。
林家嫡庶之争,庶支败落,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纵然人人都会想,若是自己是林大娘子,也一样不会救治林三娘子。
可是这些也只能是想想。
因为,这个叫做人之常情。
但从礼法上来说,不救治自个的妹妹,就叫做不顾手足之情,恶毒的很了。
敬武公主这般问话,等于在质问林乐霜不遵守礼法,罔顾手足之情。
沈娘子的脸上闪过一丝诡秘的笑意,心中暗道:“这个敬武公主倒也不算笨吗。”
世家小娘子们的脸上都有些挣扎,若是她们身为林大娘子,也是断断不会给家中心思恶毒的庶妹们治病。但被人当众叫破,却又不容于礼法。
她们一方面认同着林乐霜的作为,一方面却又必须谴责这种行为。
卢娘子恨声道:“这个公主,真是吃的太饱了,处处都和林大娘子作对。”
王琳的脸色难看,只看着林乐霜。
曹娘子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林乐霜没有作声,到了这个时候,对方的心思昭然若揭,自个说什么都是错。
若是说没有这回事,薛神医看在王家的面上诊治,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全徒弟的颜面,那么前几天谢家宗主和宗妇前来登门道歉,就像是个笑话。
这是让林家和谢家为敌。
而且,还会给王家带来不小的麻烦,有违薛神医当初和王家的约定。
若说有这回事,那么不顾手足之情这样的名声,自然是跑不了啦。
长安孝女一转眼就会变成长安恶女。
林家的名声也会跟着受损。
敬武公主又得意地追问:“林大娘子你说呢?”
林乐霜这才抬起头来,声音清冷地回答:“敬武公主如果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臣女虽然身为薛神医的弟子,也不过是学了些粗浅的医术,跟随师父的时间并不长久,师傅如何抉择,必有他老人家的道理,臣女确是不知,但也不敢过问。”
谁都没有料到,林大娘子竟然耍起了无赖。
你说有这件事,我说没有。
其他的,抱歉,我也不知道。
至于你信不信,我也没办法。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娘子怎么能够去过问师父的想法呢?”蒙氏也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
敬武公主淡淡地呷了口茶,蒙氏的这些理由,她都听过,没想到,到了林大娘子这里,依旧是这个理由,她方才的质疑,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湿麻布上。
“既然如此,那就是薛神医的不是了,生为医者,应当有仁心,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敬武公主又说出了第二个质疑。
这一次从薛神医的人品着手,从而质疑薛神医的医德能不能当得起神医这个称谓。
若是神医受到了质疑,那么身为神医的徒弟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
林乐霜站了起来,对着敬武公主施了一礼:“公主当着臣女的面批评臣女的师傅,就像是当着臣女的面责难臣女的父亲一般。虽然君臣有别,但是臣女也实在不能忍受公主如此评判臣女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