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儒心仪梅夫人,爱屋及乌,也喜欢林乐霜。
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云大儒也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就想收林乐霜为徒。
大儒们通常都比较孤高,也对于继承自个传承的人有着非常高的要求,否则宁可自绝一艺,也不流传下去。
不然,云大儒也不会人到中年,依旧正室之位空悬。
他看上林乐霜,还有一样是因为,林乐霜那天的表现,实在是优秀的超出了云大儒的想象。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女子,高洁、勇敢、善断、聪慧、机敏,远远超越于一般男子。
无论是品貌还是性情,云大儒都觉得林乐霜是大兴的佼佼者。
这样的小娘子怪不得会被薛神医收为徒弟。
当发现林乐霜竟然在这方面也有着天分的时候,云大儒也有了仿效薛神医收林乐霜为徒的想法。
但是一看到林乐霜的父亲――林大将军,又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一样,那便是虽然人总说艺多不压身,但往往一门技艺就博大精深的需要人用一生的时间来琢磨和领悟。
林乐霜学的太多了,是不是反而就学不精了。
有这些考量在内,云大儒只是默默地观察着林乐霜。
每过一日,他就更加欣赏她一点。
林简看在眼中,在心里思量了又思量,若是姓云的真的提出来了,要收女儿为徒,自个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一方面有些贪图这暗道和机关之术,一方面又知道这姓云的在图谋他的夫人。
心下实在有些摇摆不定。
林乐霜压根懒得理会,这两个中年男人心里的曲里拐弯,她已经打算着手清理大哥林禹院子里的暗道。
兴许,找到了这些暗道,能够为找到大哥提供一些线索。
林山和林先也是这般认为。
他俩跟着妹妹清理暗道,也有了些心得。
林山甚至觉得,这些暗道和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接触阵法的机会不多,但在妹妹见缝插针的讲解下,也有了一些感悟。
毕竟,林乐霜前世曾经亲自上战场作战,对于阵法的理解比那些典籍可要活生生多了。
如果说,云大儒的机关和暗道之术,重在于术,也就是偏向于匠人制艺。
学会了云大儒这一手本事,自然能够设计出来出色的暗道和机关。
那么,林乐霜的理解则重在于道。
她是从阵法之道上来理解暗道和机关之术,将暗道和机关当成了阵法的一个有效的补充。
阵法这门学问起始于黄帝。
黄帝为了统一黄河流域,与蚩尤及其八十一个兄弟所率的部落,发起了逐鹿之战。
传闻,这两个对手都是天纵奇才。
黄帝生而知之,生下来不到三个月就能说话,九岁就就能够熟练处理各个部落的事情。而蚩尤则骁勇善战,擅长制作兵器,蚩尤的八十一个兄弟,都是猛兽的身体,铜头铁额,吃的是沙石,凶猛无比。
这一场战役,黄帝起初并不占据优势,甚至节节败退,后来从九天玄女那里学到了阵法,也就是天一遁甲之术,从而将蚩尤打的大败。
阵法的奇妙,可见一斑。
而据说当时黄帝在大风暴天气,利用阵法对蚩尤展开攻击时,还倚重了一个用来在阵法中指明方向的器具――指南车。
指南车制造的是否巧妙,取决于机关之术。
也就是说,起初机关之术是和阵法结合在一起的。
但是后来,两者却慢慢的分割开。
林乐霜的这番理解,无意之中切合了这种远古奥义。
后代人在研习阵法上,更加注重奇门遁甲之术,也就是按照遁甲的方位,来进行设计阵法。
著名的八卦石阵,就是按照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以乱石堆摆放,一旦触发阵眼,就变化万端,可当十万精兵。
对于机关之术,反而没有那么重视了。
暗道的布置也和阵法之间有一些相似之处,但大都比较简单,通常作为防范突发危机和保命的手段。
林乐霜运用阵法的道理,去反过来理解暗道和机关之术,很快就能够理解。
云大儒却并不懂阵法,专精于技艺一道,判断某处是否还有暗道,或者暗道的走向,是从建造的可能性来进行推断的。
而林乐霜则是琢磨了几处暗道设置的规律,经过推算来大致判断。
两人的结论往往差别不大。
这让云大儒非常惊奇。
但林乐霜却觉得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
这一日,林大将军和云大儒又为了点鸡毛蒜皮扯了起来。
林乐霜和两个兄长见惯不怪,只凑在一处,埋头查找林禹院子里的机关设置。
“妹妹,我们家这地下暗道,怎么有些地方像是个阵一般,有些地方又有些乱?”林山忍不住发问。
林乐霜想了想,“兴许小娇对先祖留下来的暗道,做了一定程度的改变,而这改变的含义,要等到整个暗道清理出来了,才能搞清楚。”
林山沉吟了一会,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
林家的祖宗修建的暗道,隐隐也是一个阵法,但是这个阵法在很多地方,突然就断了,又或者本不该连接的地方连接了起来。
小娇几次修缮屋舍,暗地里对暗道进行了重修,但这重修肯定不是为了恢复林家的暗道,而是为了达到自个的目的。
“父亲身为林家家主,为什么竟然不知道林家的暗道?也拿不出暗道图?”林先有些奇怪地问,“你们不觉得诡异吗?”
林山嗤笑他,“难道说只有你想到了不成?只是你现在问,是现在才想到呢?还是忍到现在才问?”
林乐霜放开了小豹子,让它在院子里转悠,不让旁人靠近。
大哥的院子里,已经无人在内伺候,大哥消失了近一年,这里已经完全荒芜了。
这所院子,她已经有近十年没有仔细瞧过了。
一切都那么陌生。
那个文弱的谦和君子,她都快要记不清楚了。
“妹妹,别哭,想要什么,大哥给你。”
林乐霜的耳边又响起了大哥哄她的声音。
这样的好哥哥,是个好人,然而却是父亲所讨厌的。
到现在为止,父亲似乎都没有想到来这个院子里看看。
“其实,哥哥们可以问我的,”林乐霜转过脸来,一脸讥讽地说:“这是因为父亲起初并没有继承林府,而父亲却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父亲的心里,素来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