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容从不轻易记仇,一记就是天长地久。
温如君这货心里眼里都在肖想自家徒儿,他可打心眼儿里恨着他呢!
于是,温如君虽然成功爬上了餐桌,却是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温如君吃哪个菜,花木容便将哪个菜扒拉到自己面前,温如君只得干瞪眼,最后只吃了大白米饭,得,还是凉的。
鱼倾城只是淡淡地扫了温如君几眼,便不再说话。
他直觉这个温如君不是善茬,但温如君救了花木容和苏小萌的事是事实,他不会不接纳这个不速之客。
温如君吃得心满意足,三万多年前,他可吃不到小野猫做的菜呢!
花木容和苏小萌饭后习惯散散步消消食,鱼倾城一向很有眼力劲儿地回万年雪池,今儿个却被温如君给拉住了。
温如君笑得如狼似虎:“兄弟,这么早回那破池子作甚,陪为兄我散散步吧!”
兄弟?谁是你兄弟?不要乱认亲戚好么?
鱼倾城不想搭理温如君,转身就想走,却被温如君一个胳膊肘儿拐住了脖子,温如君继续笑得如狼似虎:“好兄弟,就知道你会同意,走吧!”
鱼倾城的修为被温如君压得死死的,若是可以,温如君直接就可以吹吹手指毫不费力地碾死他,无奈之下,鱼倾城只好屈服在温如君的淫威之下。
于是,两人便鬼鬼祟祟地跟在花木容和苏小萌身后。
鱼倾城一向是见着花木容和苏小萌在一起便躲着走的,这一对儿璧人站在他面前,天造地设的,他看着心里难受。
偏偏温如君还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跟前凑,也不知是脸皮太厚还是心理太强大。鱼倾城果断选择前者。
木容殿一向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虽说没有到鬼斧神工的地步,也算是大自然里的一大奇景。
白日,木容殿桃花绽放,绿树环绕,雪池雾绕,碧池波动,一步一景,毫不夸张也。
有蝴蝶飞于团团花圃,有百灵鸟鸣于山间,有水鸟候于清泉,可谓灵动盎然。
夜里,四处风景皆掩于黑暗之中,唯有每条路旁种植的荧光树,结出的小蓝果子通透地亮着蓝光,看起来优雅又梦幻。
此为夜中一景。
万年雪池内有蓝生冰,寒生冰白日里就已美得极致,到了晚上亦是美得不可万物。
一池子周围遍布的蓝生冰围着池子绕起一个漂亮的光圈,池子上寒气袅袅,蓝色的冰透之花加上白色的寒雾,看一眼便已深陷其中。
此亦为一景。
这夜里最漂亮的,约莫就是那萤火虫了。
桃花山上有桃花林,桃花林里有桃花,桃花之上有萤火虫。
万千萤火虫如同星星光点落在花瓣之上,汇成一片绿色的海洋。
偶有萤火虫浮动在夜空之上,或飞舞,或旋转,皆都拼了命地寻求一生所爱。
每当苏小萌和花木容散步到桃花山下,总会被桃花山上那浮动的星星点点所折服。
这世上有一种美,叫做我踏尽繁花来寻你,你站在桃花之上来等我。
每有这种感叹,花木容便会带着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看着她,眸子里,仿佛飞舞着漫天的萤火虫。
然后,花木容会伸出细白纤长的如玉手掌,笑吟吟地看向她。
那人一袭白衣站在漫天萤火虫里,美如碟仙,怎教她不动心?
于是,她便将自己的小手放进那温和宽大的大手里,暖暖一笑,然后,十指相扣,无声无言,便已是美好。
但是,温如君,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被遗忘的存在。
更何况,他还是一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于是只听得一声怒气冲天的抱怨在距离花木容和苏小萌十三棵树远的地方响起:“呀!这木容殿怎么会有蚊子?呀!这蚊子居然还敢咬本尊?看本尊不废了你祖宗十八代儿!”
说着,温如君便握紧拳头朝着那树揍去,只听得“哐当”一声,那树直接拦腰断成两半,倒在地上啪拉作响。
温如君这是泄愤呢,花木容一向最害怕虫子的存在,又怎会允许蚊子这种生物游荡在木容殿?
于是,花木容和苏小萌齐齐冷眼看向温如君。
温如君讪讪一笑,指着身边道:“我跟鱼倾城散步呢,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花木容和苏小萌继续冷眼看着他。
温如君这才发现,原本站着鱼倾城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这小子,闪得那个迅速啊!
温如君暗叫不好,笑得嬉皮笑脸就想抽身而退:“那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本尊睡觉去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就想走,却被花木容叫住:“且慢,温公子明儿个没事儿,便把你打坏掉的那棵树医好吧。我们木容殿的人向来重情,一草一木,都爱护得紧。”
温如君嬉笑着的脸瞬间僵掉了。
温如君打着哈哈:“嗨,可不就是一棵树嘛,万物都有个命数,这棵树正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呢!”
花木容冷然:“此树早已上了万年份,早就有了灵性,再过一些时日便可生灵智,随后化而为人,这便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你毁了人家的命,让你不救,此乃你应尽之责,你尽是不尽?”
温如君饶是脸皮再薄,也禁不住别人把命扣自己头上。
于是温如君抬眸看向苏小萌,期待着苏小萌为他说一句话,不,一个字,不不不,只需一个眼神,便好。
然而苏小萌只是面色沉静,一脸淡然。
她并非一个冷情之人,只是温如君这人实在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霸道任性,为所欲为,跟残暴的暴君似的。
更让他反感的是,他居然还堂而皇之地跟在身后偷窥他们。
她觉得,温如君就像一双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她毛骨悚然。
温如君看苏小萌至始至终都寡淡着神情,心中一凉,冷声道:“不就是棵树,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尊明儿个便治好它!不治好本尊便不回这木容殿,可好?”
温如君这话,完全就是在赌气,跟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子似的。
花木容看得心情爽歪歪,眉眼带了笑:“如此甚好。”
温如君淡淡地扫了苏小萌一眼,便挺直了脊梁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的野猫儿啊,何时才能,为他有着别样的表情?
讨厌也好,憎恨也罢,只要,不那么淡然。
否则,他会觉得,自己还是和三万多年以前一样,多余。
多余到,心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