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丘听得一脸疑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她贵为一国嫡公主,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人。能记住的根本没有几个,更别说他们带着的随侍或者书童了。
“就是那个跟齐姬斗嘴的。”芈丘在旁边,似乎才想起来,笑着道。
姜许沉着眉眼转头看了芈丘一眼,回头看着芈堇豁然地笑道:“对,就是那个顶撞我的小子。”
芈丘又想了想,一时恍然:“哦!是那个游湖时因为朝哥哥顶撞你的?”
她从未见过一个下人敢那般跟贵族的娘娘说话。当时她看得太稀奇了。还想,彘犬都比不上的奴儿,吃了狗熊的胆子不成?当时她回去当做趣事跟五姊讲了。说若当时顶撞的是她,自己早就命人一顿乱棍然后捆着将他丢入了冬月的冰湖之中。
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芈堇想起来,有些惊讶地道:“原不是奴隶。怪生他敢顶撞你。”
“何止不是奴隶。”姜许见芈堇这样子,笑着夸道:“人家可是又大才的。我听哥哥讲,他箭术高超,被司马大人甚为推崇。连当年大射之时,大王都夸赞不已。入楚军后大放光芒,节节高升。
听说这次对顿国的战役,本来楚军都要败亡了,就是他一人带着百名将士杀入敌军腹地,以一抵百,神勇无比!生生将那局势扭转了过来。”
芈堇是楚王和王后最小的嫡女,宠的上了天。要什么给什么。众人宠着也就练就了无法无天一身赖皮的本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本事将想要的人给赖到手。
这样也不枉自己的帮衬。
姜许想至此,笑容深了深:“你说厉害不厉害?”
不说旁边都听呆了的芈丘。芈堇听得两眼放光,就连一旁的芈怀都惊讶不已。
“当真如此?”芈怀目光扫过前面那秉将军的虽高挑,但却瘦弱的身姿,有些不相信。这样窈窕。不对,自己怎么能想到窈窕二字!芈怀甩了甩头。
这样瘦弱,能提着大刀以一敌百?
“当真。”姜许转头看着芈怀道:“这些都是真的,你随便问个人就知道啦。”
那日在宫中遇到人之后,她便派人去查了。这些情报,自然是真的,不过是自己说的稍微夸张了一些。
姜许说完,不大会儿,那出去探听的宫娥回了来,眉眼神采奕奕,似乎听到了什么兴奋的事。
芈丘赶紧让她说出探听的事。
那宫娥娓娓道来。说出来的事跟姜许所讲并无二致。不过夸张了许多。
说那箭术何止精湛,是一舍之外都能直取丝发!入了战场何止以一敌百,那长剑挥的剑光四起,刷刷刷就倒下了一片人!
这样的接过在姜许意料之中,口口相传的事总喜欢一点一点的夸张,到最后就不成了样。
不过这还好,至少样子还在。
芈堇听得眼里带光:“这么厉害的吗?”
“是啊!妾听的时候,也是吓到了呢!”
宫娥话音刚落,旁边的芈丘忽而指着一处道:“齐姬,那不是你兄长么?他怎么过来了?”
这边的声音停下,顺着芈丘所指看去,便见到那齐王子吕阳生不知何时从对面走了过来,已经走进了将才这一群人口中谈论的秉文身前。
大殿之中灯火璀璨,中间有一群带着面具舞剑的男子。众人看得不亦乐乎。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第一世她是宫中规矩的女子,这些看得少。第二是她是张狂不羁的女子,看得多,却不感兴趣。最后一世,她沉了下来。再看时,什么都能静下心来看出个味儿。
施夷光正半阖着眼细细的品味着这舞曲中的高昂低沉,忽而听到身边有脚步声走近。
她睁开眼,看着端着酒觞走向自己的吕阳生,面上不动声色。
吕阳生走近,冲着施夷光揖了揖,恭维道:“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却是更甚传言。”
施夷光转过身子,端着自己的酒觞冲着吕阳生回了礼,点了点头当是回复,没有出声。
吕阳生见此,也不觉有什么哪里不妥,径直坐到了施夷光长案的另一边,转头看着她,笑道:“不知将军可有成家立室?”
自从吕阳生走过来,旁边桌案的熊章就注意到了。这会儿听闻吕阳生的问话,皱了皱眉。
转过头,看着黏在秉文身边的吕阳生,那盯着秉文发着绿光的眼睛看的他心下愠怒。
施夷光将手里的酒樽放了下来,转头看向吕阳生:“不知齐王子找我有何事?”
吕阳生挪了挪尻子,离着施夷光近了些,笑道:“正是无所事事,这才想着来找将军你聊慰排解孤独。”
施夷光饶是再能沉得住气,也抬头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吕阳生:“正是不巧,我有事。”
一听这话,吕阳生不是识趣的走开,而是面上带着好奇之色,身子又向着施夷光靠近了些,面露真诚的关切:“哦?不知将军有何事?”
施夷光看着吕阳生,目光冰冷。吕阳生被这目光看的乍一颤,很快又稳过来。自己怕甚?对面不过是个还未及冠的小弱子。若当真如外面传言那般厉害,为何此次宴会楚王提都不曾提到。只是闷声不吭的升了官爵。
既然闷声不吭,谁又晓得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战争立功呢?还是别的什么手段。
想至此,吕阳生干脆直接避开了施夷光冰冷的目光,视线毫不遮掩的看着施夷光的身体。
若是传言的这秉文只是谋士,坐于帐而决胜千里之外。他还能信个半分。可这么瘦的腰肢,这么纤细修长的指头,能提得起大刀吗?还以一敌百,横扫千军。
他要是个傻子就信了。
吕阳生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要不是用了什么腌臜的手段,怎么可能闷声就得了青睐?
眼神也就更加赤/裸/裸了。
熊章跽坐在一旁,放在髀间的攥成拳头,面上隐忍着。
吕阳生然后尻子挪了挪,离着施夷光又近了些,没有端着酒觞的手趁机放在了施夷光跽坐着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