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重擎的运筹帷幄在于他的心中什么都清明。
好在药总算是顺利得到了,至于颜诗韵,她被打入了冷宫与莫涤尘为伍,不过很快,她就会被赐以一杯毒酒。
对于穆重擎而言,死的不过是一个背叛他的女人,可对于我而言,却是一件损伤穆重擎颜面的事情,给皇帝带一顶绿帽,是说这个女人必知廉耻,还是说这皇帝治家无方?
穆重擎动作也是极为迅速,他调动了军马,不过三日便是整顿好御驾亲征了。
这一次平乱,已经不是内部之乱这么简单了,一旦牵着上了别的国家,那么任何一件事都不能掉以轻心。
而当朝贵妃随军出征对后宫之人没有隐瞒,只道我是随军照顾皇帝,因此也不打着贵妃的身份,只是一声男儿装扮,陪在穆重擎身边。像我自己说的那样出谋划策。
而穆重擎只有一个很简单的想法,那就是把我带在身边定是会比待在宫里安全。
边关的急信皆是接踵而至,军情不容乐观,当初正所谓封顾倾源为常胜将军,便是他的计谋过人,放眼大凌已是再无敌手。
现在的大凌连失多座城池,好在有强兵镇~压,否则也就容不得穆重擎回宫一趟了。
我知道,顾倾源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愿我还能猜中他的几分心思,让这场仗不那么难打,当然我也是见识过穆重擎带兵的,他的心思与顾倾源相抗衡,应当是一场强者与强者之间的较量。
时值入下,边陲地区逐渐回暖,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地界里的黄沙,站得几处便是一身黄土,好不干净。
我一直待在穆重擎的营帐当中等待消息,这一晃两日已过。顾倾源的战帖已经下了两回,可穆重擎尚是封城的意思。
直到第二天夜里,大量的难免堆积城门口,火光冲天席卷开来。
站在城楼上的穆重擎神色是那般的严峻!
他不开口,所有人都跟着沉寂,不敢污泥皇上的人皆是忠犬。
当人浪涌来的那一刻,夹杂着孩童的苦寒。
不自觉中,我的双手已经攀附在了穆重擎的胳膊上。
他侧头看向我,他知道我要说什么的,但是他回应我的却只是沉默。
顾倾源的行径简直叫我发指!
这些人并没有在城门失陷后流离失所,可却在穆重擎准备还击只是被顾倾源当成筹码摆了出来。
多少人都说穆重擎是个冷情的皇帝,可我知道现在的他心底在滴血,城楼下围堵着得可是他的子民!
可若是将城门打开,让难民们进来,顾倾源就会借势攻进城内!看上去这一切对他来说天时地利人和!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若是穆重擎硬下心来不开城门,那可就是千古骂名,可若是为此让更多的百姓伤亡 ,那亦是骂名!
有人甚至在捶打城门,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恐慌,有人甚至被活活踩死,这些看似无知的人,他们却只有一个年头那就是在这乱世的夹缝中生存下去,可这一切都那么的遥不可及。
而不远处,姜夙临于马上,虽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我想他此时嘴角定是挂着嘲讽的笑意,意外的顾倾源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的心里暗暗有一丝侥幸的念头,他没有出现是不是这狠毒的主意不是他出得了?
放在穆重擎胳膊上的手渐渐地垂下。
而恰逢此时,穆重擎抬起一只手来,见此,凤将军大喝一声:“开城门!”
城楼上的独台上的火把挥舞了多下,放出命令。
淮城的城门就在这一刻打开了,难民随之涌入,而他们的身后,敌军的铁蹄也在同一刻扬起!
一时间乱箭齐射,难民门跑在前边却是处于癫狂状态,若是不跑快一点那还是一个死的下场,不少妇孺已经成了马蹄下的亡魂,这触目惊心的血雨,伴随着姜夙手中挥舞着的长枪,局势向另一个层面转变!
这大量的难民进城是要时间的,可姜夙的人马尚在难民身后,想要趁着城门不攻而破的这个空档杀进城内,那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像现在一样,将这些无辜的百姓当成蝼蚁活活得碾死!
这样以来也就意味着穆重擎不会背负上骂名,作为一个皇帝,他体恤自己的百姓,将难民放入城中,可谁料敌军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可怜的人。
凤将军是现在的武将之首,一晃眼他就领着庞大的军队出现在我们眼中,难民们前后都遭围堵,四处乱窜,就在这样的时机下,两军开始交战了。
城门款款关上,而两军也在人骨之上对峙开来。
果然穆重擎还是穆重擎,利弊取舍,他自有定夺。
纵然他的决定,会是血流成河, 不过人活于世尚能舍小取大,那又何必那么累呢?
这场筹谋已久的难民相胁以此相抗作为结束。
城楼上一夜的观战,叫我冷汗涔涔,直至天明,穆重擎下令休整,这才对带着我回营休息。
这一役虽是险胜,但我们都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昨夜出战的都是姜夙自己的人马这才使得我们的军心稳定如始,若是换得跟着顾倾源叛乱的三十万大军,那么将会是溃不成军的局面,叫自己人杀自己人,这实在是……
同穆重擎小睡到晌午才起,小李公公端了一碗浓黑的额药碗给他,我见他低头欲喝,连忙出声:“皇上,这药很苦吧,要不要加点蜜糖?”
他轻笑一声:“喝多了就不觉得苦了。”
我怎么问的他就怎么回答,而且这碗药我也向太医院询问过了,都说是补药对人体没有坏处,但穆重擎很多时候都是在发病后立马喝它的,而它的功效也是立竿见影,喝完之后,脸色就会异常的红润。
而在战场上,穆重擎马虎不得,于是每日一碗,做是防范病发吗?他那病症,太医们很是隐晦,只肯透露一丁点娘胎里带出来的。
晌午一过,凤将军请穆重擎去观看练兵,而我独自一个人待在营中只觉得有事没有做完,便是从容得出了营帐。
我知道,当我重返西北的第一天,莫涤蕴的人就在暗处盯着我了,我的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既然是答应过的,我也会做到,顺便将顾倾源所有的牵扯也一并还清了才是,袖中的两颗丹药,叫我心里沉甸甸的。
又是摸摸小腹,这儿已经微微隆起,有了生命的征兆。
绕过练兵场,帮便是罕见的一片林场,走得近些,便听得一两声鸟叫,这声音出现的恰如其分。
我心中一跳,环顾四周,见是无人,转身进了林中,这尚是大凌的地盘,来的也自会是莫涤蕴,为了顾倾源她不会伤我。
“出来吧,东西我带来了。”
一阵罡风吹过,我一抚脸上的黄沙,视线尚是迷糊。
可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袭青衫,甜阔如初的顾倾源。
“看来你昨夜便是来了。”所以昨夜领兵的会是姜夙。
他走进几步:“不错,我只是奇怪穆重擎怎么又把你待到战场上了。”
我笑出声来:“难道只能是你顾大将军有美人相伴不成?”
他的脸色变得沉寂,已无见到我时的那种惊喜。
“覆雪,你带了什么来?”
面对她如此复杂的神色,我将左手袖口里的瓷瓶拿出脱于掌心:“从此以后,我们便是楚河汉界,你死我亡全凭天意。”
亲眼见到他的瞳孔瑟缩了一下,我只是瞧着他微微一笑,一如很多年前,我们尚是很亲近的时候,只是那样一段岁月将会在我心间全部抹去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叫我略微有些酸楚,可是他毕竟不再是从前的顾倾源,而我也不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为人妻为人母,怎可再是儿女情长下去。
“覆雪……”
他低低的唤我一声,并没有伸手接过。
“难不成府上那些东西也要叫我一并还你吗?”
我如此讽刺的一语,却是逼急了他。
“是,若是想跟我撇清干系,那你就将这七年来我给你寻得的所有东西都还给我。”顾倾源想,那是他的心,那是他对覆雪,这七八年所有的感情的沉淀,一份份心意累积起来,压得人喘不上气。
我低叹一声:“既是如此,那你就把这个拿去吧,你快死了不是吗?”
我将手里的瓷瓶换为右手袖间的瓷瓶:“二姐留给我的,它的用处,你自是比我清楚,拿去吧……”
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不可置信,我心间一凉这又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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