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是条汉子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手术费还是医院垫的!”
因为太特殊,所以宋年夕记忆犹新。
“后来,我发现这孩子对外界的感知,几乎为零,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喊疼,就像个木偶一样,我觉得不对,就打电话给赫瑞文,让他来做一个心理辅导。”
沈鑫的目光移向赫瑞文,目光与他轻轻地一撞,赫瑞文不由得一窒,把身体往前一探,从他指尖拿走那根烟,点燃。
“不好意思,谈到病人,我需要烟来刺激一下大脑。”他解释。
沈鑫一愣,抽烟就抽烟啊,也别从他手上抢啊,边上一烟盒呢!
“这孩子我记得很清楚,患的是突发性创伤型自闭症,病因是由突然发生的重大事件引起,孩子将所有的感官闭合起来,对外界采取漠然对待的态度。”
赫瑞文吐出烟圈,“这种病例其实挺多的,但因为性侵造成的不多。了解到孩子的家庭背景,爸爸贩毒,妈妈卖淫,是个非常典型的案例,我本来想做研究,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没有同意。”
“老人家是不想家丑外扬。”宋年夕补了一句,“后来病好后,孩子很快就出院了,我和赫瑞文还给了一笔救助费用,希望能帮到孩子。”
“后来你们还有见过那孩子吗?”沈鑫问。
宋年夕果断的摇摇头:“没有再见过了。”
“其实……我又见过一次。”
两道视线唰的一下向赫瑞文看过来,他弹了弹烟灰,道:“那个孩子的病真的非常严重,如果不做心理辅导的话,人生几乎等于毁灭,我又想办法找到了他们家,想再一次说服她的监护人!”
赫瑞文给人的感觉,就像他架在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看似很精美,其实在无声无息中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
然而此刻,沈鑫觉得这人很有些人情味,用他们的俗话说--是条汉子。
“能说说你那次上门的具体情况吗?”沈鑫问。
“可以!”
“但是……阿sir,能不能倒杯水喝。”
“噢!”
沈鑫几乎是跳了起来,大步走到饮水机下面正要打开开关,见鬼了,水箱空了。
“算了,不麻烦,我喝你杯子里的水。”
“哎……”
沈鑫还没“哎”完,赫瑞文就“不怎么在意”的把杯子送送嘴边。
噗--
“你喝的是什么鬼,这么难喝?”赫瑞文喷了一地。
“你这手速也太快了,我话还没有说完!”
沈鑫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我喝的是苦草,清火败毒的,最近上火,你看,都长痘痘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他指了指额头,“喝了一个星期才消下去的,差点没把我苦死。”
赫瑞文目光在他那颗小痘痘上停留了整整三秒钟的时间,找抽的似笑非笑:“你这不应该喝苦草吧,该找女朋友了吧。”
“沈鑫,我们医院最近调来一个女医生,长得挺漂亮的,性格也不错,要不要帮你介绍。”宋年夕心神一动。
沈鑫脸一红,“正经点,咱们说正事呢!”
“这也是正事啊!”宋年夕瞪他:“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哪天叔叔阿姨找我,我可不帮你。”
“有完没完?”沈sir回瞪过去。
“沈鑫,你现在敢凶我了?”
“别朝我发嗲,当心陆队吃醋。”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默默的几秒后,宋年夕败下阵来,幽怨的挪过目光。
沈鑫从抽屉里掏出一包巧克力,“乖,拿去吃。”
“哄小狗呢,谁要吃!”
宋年夕嘴上这么说,手却诚实的接了过来,翻开一颗 ,送进嘴里。
“好不好吃?英国进口,特意给你留的。”
“齁死了!”
“你就挑吧你!”
“就挑!”
赫瑞文没插嘴,静静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
沈鑫的面相是真的很年轻,五官天生异常标致,特别是笑起来的,心里所有的阴郁,都能被他的笑给“阳光”了。
他想:那样的出身,那样的家庭,怎么会养得住他的“阳光”。
“赫瑞文,赫瑞文?”
“啊?”
“你的烟都快烧上手指了。”
赫瑞文忙不迭地掐灭香烟,掩饰道:“我在思考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呢。”
宋年夕愧疚道:“哎,都被我带歪了,你快说!”
赫瑞文眯起眼睛,他的瞳孔几乎压成了一线,看起来有些阴沉的锐利。
“他们家住下关,是一个很破旧的小区,平房,和沈鑫家独门独户不一样,他们是一幢门里好几户人家。我去的时候,就听到她奶奶站在院子中间骂人呢。骂得很难听,各种问候对方长辈生殖器。那小姑娘就缩在角落里,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她奶奶骂。”
“你进去了吗?”沈鑫问。
“进去了,表明了身份。”
赫瑞文苦笑了下:“结果,那老妇人就骂我们家长辈的生殖器,我就这么被骂出来了。”
宋年夕叹了口气,“生存环境还不是一般二般的恶劣。”
沈鑫看了赫瑞文一眼:“那孩子认出你了吗?你发现她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比如穿衣打扮,比如眼神神态之类的?”
赫瑞文眉头轻轻一扬,想了想,道:“认没认出我来,不敢确定;眼神比在医院的时候更木了,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一潭死水,眼珠都不带转动的。衣服很普通,脸色看着还好,个子长高了不少。那个奶奶穿得倒是挺时髦的,头发还染颜色。”
沈鑫微愣,“不对啊,这一家人都是吃低保的,哪来钱染头发。”
“这还不明白吗,拿着我们给小姑娘的赞助,自己花去了呗。”
宋年夕自责:“当初我们就不应该把孩子交给他们,生出那样畜生儿子的爹妈,能好到哪里去。”
沈鑫:“赫瑞文,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等等,让我想想!”赫瑞文扶了扶眼镜,陷入沉思。
他背后正好是一扇窗户,阳光打在他的背上,像笼着一层纱似的,沈鑫心想:做过心理医生和律师的人,就是不一样。
“对了,我看到她手上有一个细小的动作。”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