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却还是要说。

　　 “那事，我妈做得不对，很不对，非常不对。现在说对不起，肯定是迟了。但我想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他们爱恨情仇的，咱们不能不活哎！”

　　 宋年夕沉默一会，低声说：“我不会混为一谈的。”

　　 “这就对了，将来你是和我过日子的，我妈那边，陆家那边，你高兴了，就露个脸，不高兴了，就不去，没有人敢拿你怎么样？”

　　 陆续微微顿了顿，“我妈到底生了我，就这生恩养恩加一块，就算她杀人放火了，我该对她好，还是对她好。你明白吗？”

　　 “明白。”

　　 就像方慧那样，就算她再恨她，可她突然去世了，她心里就像被挖去了一块。

　　 “还有，以后再怎么使性子，再怎么发脾气，分手，高攀这种话尼玛不准说，说一次，老子打断你的腿一次。”

　　 “陆续，你飙脏话。”

　　 “没打断你的腿，飙一下脏话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你给我记住了。”

　　 “不敢再说了。”宋年夕的讨好似的拉住他的手。

　　 陆续驯妻成果显著，心里得意的不行，“起床，别腻腻歪歪，一大堆的事情呢。”

　　 宋年夕手指轻轻缠住他的。

　　 但是，很快便松开了。

　　 “怎么了？”陆续有些莫名其妙。

　　 宋年夕伸手勾住他的颈脖，往下一拉，唇便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缠绵的深吻，深到某个人有些难以自持。

　　 要不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陆续心想，怎么着也要把这个女人给累趴下。

　　 ……

　　 宋年夕没有在电话里请假，而是亲自去了趟医院。

　　 张若扬听说后，大手一挥立刻批准。

　　 对于一个手术医生来说，情绪和心态太重要了，如果做不到百分百专注，不如好好休个假。

　　 请完假，宋年夕去找了陈加乐，把事情和她简单说了下。

　　 陈加乐正被孕吐折磨的死去活来，一听到这个消息，莫名的止住了吐。

　　 “那个啥，节哀这种话我就不说了，把后事办得漂亮一点吧，明天火化，我会来的。”

　　 “不用了，你怀了个孩子，身体又不好……”

　　 “行了，别啰嗦了，好朋友的妈妈去世，我必须来。对了，我警告你啊，你妈归你妈，他妈归他妈，你和陆续得好好的，别犯傻，也别作。”陈加乐一副老妈子上身的表情。

　　 宋年夕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加乐，我的病好了。”

　　 “什么病？”陈加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宋年夕指了指心口。

　　 “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就对了，咱们是新时代的女性，别弄言情小说里那套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寻死觅活的戏码，看着累。能幸福的在一起，就不要悲伤的一个人。”

　　 “加乐，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爱你了。”

　　 “废话，那是因为姑奶奶我出色的一米，不爱我的人，都是眼瞎。”

　　 宋年夕看了看她藏在护士服里平坦的小腹，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这时，手机响起来，是沈鑫的声音。

　　 “年夕，方阿姨去世了，要不要我来帮忙，什么时候出殡……”

　　 紧接着，是安之的视频电话。

　　 “年夕，我刚刚得到消息，什么时候出殡，我来陪你……”

　　 宋年夕走出急诊，医院外面，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有菜色。

　　 昨晚大风刮过，街上的落叶，枯枝却早已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整个城市虽然沉浸在寒冬中，却一切井然有序。

　　 宋年夕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看着过往形形色色的人，心情，没有痛不欲生，没有患得患失。

　　 她第一次觉得，帝都的冬天原来还是有温度的……

　　 而且，新年都快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

　　 因为是周一，大宝小宝都已经上学，陆老大则去了部队，家里只剩下罗雪琪在。

　　 陆续到的时候，罗雪琪就等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点望眼欲穿的趋势。

　　 “大嫂，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干什么？”

　　 罗雪琪把身上的披风紧了紧：“盼着老三你来把妈劝回去啊。”

　　 话，是笑眯眯地说的，陆续背后却蹿起了一层冷汗，“情况不好吗？”

　　 罗雪琪深深看了他一眼，“昨天妈接了一个电话，应该是爸打的，当场就哭起来了。”

　　 “爸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可能……是提了离婚吧。”

　　 陆续一口气吊起来，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想了想，说：“我就先不进去了，我去找爸谈一谈。大嫂，你辛苦了。”

　　 罗雪琪点点头：“你和宋年夕怎么样？”

　　 陆续钻进车里，从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我们好着呢，谁都别想搞破坏，也破坏不了。”

　　 越野车化成了一个点，消视在视线中。

　　 罗雪琪心里慢慢浮出一个念头，她想把大宝，小宝也送到国外去，如果可能，她希望孩子们能长成像他们三叔这样的男人。

　　 ……

　　 越野车驶进恢宏高大的大楼，两旁拿枪的岗哨“叭”一下敬了个礼，便把人放行。

　　 坐电梯直达顶楼，秘书拦住了去路，“三少，领导他说什么人也不见。”

　　 “包括我吗？”

　　 “这……”

　　 秘书垂下头，很快又抬起来：“您稍等，我去通报一下。”

　　 “不用了，你就当不知道。”

　　 陆续越过他的身旁，径直摔开了门。

　　 秘书拍拍胸口，心想，多来几个像三少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早晚一天得心脏病。

　　 陆世伟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到来人，微微皱一下眉头，“你来干什么？”

　　 陆续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脸上的神色原本有些吊儿郎当，但看到陆世伟越来越阴沉的脸，他立刻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爸，该回家了。”

　　 陆世伟深目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掏出烟斗，将烟丝装进去，慢慢点燃。

　　 烟丝的味道有些臭，一下子在房间里散开来，陆续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你回去吧，我心里有数。”

　　 “爸当然是有数的。”

　　 陆续顺着他的话说：“明天是方阿姨火化出殡的日子，我和年夕商量好了，这边事情一了，打算去国外渡个假。”

　　 陆世伟平静的脸上，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掀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