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接过林回音和笑笑的行李,林回音指着张清扬说:“爸爸,是张先生救了我。”林回音是一位很体贴细心的姑娘,没有外人她叫张清扬哥哥,可是难道还让张清扬喊自己的爸爸叔叔?因此,她就叫出了正式的称呼,免得双方尴尬不知道怎么叫。
林建业激动地看向张清扬,伸手刚要道谢,却盯着他的脸愣住了:“张……张……张先生,谢谢您救了我的女儿。”
张清扬对林建业的表情很意外,细细一琢磨,心里有点明白了,握着他的手说:“我也是刚巧碰到,不用道谢。林总,您……认识我?”
“这个……”林建业有些为难,看了眼他身后的两位军人,低声道:“在下确实见张先生有些眼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位张先生。”
张清扬心中有底了,微笑道:“我想林总身为西北商业巨子,又是政协高官,应该不会认错的。”
“啊……真的是您?”林建业简直不敢相信:“您这是私下来访?”
张清扬点点头,说:“林总,您说得对。”
林建业微笑道:“早有传闻,看来不假了。张……先生,欢迎您到西北!”
“呵呵,谢谢。”
“不知道是否方便,建业想尽尽地主之宜,可否?”
张清扬摆手道:“下次吧,这次行程匆忙,已经约好了人谈事。”
“好好,那就不打扰了,以后再联系。”
“爸爸,您认识张先生?”林回音很意外父亲对张清扬的热情。
“就算是吧,但是第一次见面。”林建业笑了笑,又向两位军人道了谢,身后早有人把红包塞了过去。两位军人自然不要,最后张清扬发了话,两人才不推辞。他们把林回音安全送回家中,林建业想表示感谢也是情理之中。
张清扬已经看到了来迎接自己的人,指了指后面,说:“林总,在此别过吧。回音,笑笑……以后注意安全。”
“嗯,再见!”两个漂亮的女孩儿有些不舍。
身前走过来一位中年男子,笑嘻嘻地对张清扬说:“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吕老板等您多时了!”
“走吧!”张清扬对林建业点点头,挥手而去。
“吕老板……”林建业喃喃自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是什么人?”林回音摇着林建业的手臂问道。
“他……连军队都能请动,你说他是什么人?”
“那是他老婆,他老婆是军官,一颗星的,那是什么级别啊?”林回音回忆起陈雅威风八面的气势,十分佩服。
“傻丫头,那是少将……将军啊!”
“将军?”林回音睁大了嘴巴:“这……那么年轻,还是个女的,听说还是特种部队,这个……”
“女儿啊,你这次遇险……好啊,捡到宝了!”林建业兴奋地说道。
“爸,您到底在说什么?”
“傻孩子,你早晚会明白的!你们一定还有见面的机会!他是不是叫张清扬?”
“你怎么知道?”
“呵呵,走吧,我们回家。”林建业没想到自己能碰到这位大人物,他简直不敢相信。最近西北政坛传闻不少,他也有所耳闻,但是并未当真。,这一刻他全明白了,看来传言并不假。
张清扬坐在车里拍了拍身边的黑脸大汉,笑道:“黑了不少啊!”
“哈哈……”郑一波大笑:“我这还算不错的呢,人家夸我保养得好,说我脸皮白。”
“谁?”
“曾三杰……政法委书记。”
“脸皮白?哈哈……”张清扬大笑,说:“他是想说你脸嫩,年轻没经验吧?”
“还是领导厉害,一语道破玄机。这个人……异常霸道,怎么说呢……您能想象出黑帮老大的威风吧?”
“这么厉害?”
“嗯,谁也看不上。”
“看来你这两三年过得不好啊!”张清扬有感而发道:“我知道让你受苦了,放着海风不吹,我把你叫到这大沙漠,你后悔不?”
“后悔过,”郑一波实话实说,虽说他这个公安厅长兼任着副省长,但与曾三杰这地头蛇相比,他在安公厅的影响微乎其微。“不过现在总算是挺过来了,我一直在等着您!”郑一波十分激动。
“呵呵……”张清扬摆摆手,很有深意地说:“恐怕我也不能改变现状,咱们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啊!”
“张书记……”
“一波,”张清扬打断郑一波的话:“我在玉门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说起来惭愧,”郑一波叹息道:“我和你说实话吧,这种情况我不是不了解,也不是不想改变,可是没有人听我的!省厅组织了好几次类似的行动,但不是小打小闹,就是抓不到人。每次也不是没有收获,但成果太小。我知道内部有问题,他们每次都是牺牲一小部分来做表面的成绩,让我无话可说。后来干脆没人听我的了,所谓的行动也只是走走过场。”
张清扬沉重地点点头,说:“吕老书记也不好说什么?”
“他的局面更难,这两三年一直被动,要不是他有影响力,早有人反了他!”
“有这么严重?”
“要不然能逼得他辞职?其实这对他来说是种解脱,现在的形势也不能怪他,对手太狡猾了!”
张清扬眉头紧锁,难道说自己和乔炎彬当年远走贵西一样,真的走了一招败棋?他现在正在四处活动想脱离苦海,而自己……却主动往苦海里跳。或许上天冥冥中早有安排吧,他不禁想起了爬鸣沙山时与林回音所谈到的人生感想……
郑一波把张清扬几人带到酒店,李钰彤他们回房间休息了。郑一波把张清扬领到一间套房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房门很快就拉开了,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老者站在门口。他看到张清扬双目放光,伸出手来说:“清扬同志,路上辛苦了!”
“吕老书记,您好!”张清扬表达着对政坛前辈的尊重,双手握着他的手很用力。
“来,快请进,我本来想亲自去迎接的,但不太方便,你也知道……”吕老书记说得很委婉,姿态放得很低。
张清扬知道吕老书记说的不是客气话,他本来确实想到机场迎接的。但是张清扬此行必竟是私人出行,不方便被外人知道,所以他就让郑一波去接了。
“吕书记,您客气了,我是晚辈,理应过来拜访您。”
吕书记摆摆手,请张清扬坐下,郑一波替两人倒上茶,说:“我去隔壁。”
两人只是对他点点头,并没有挽留。吕书记端起茶杯吹了吹,并没有喝,放下后说:“你过来有几天了,有什么感觉?”
“感觉?”张清扬皱眉想了想,摇头道:“感觉很多,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不知道为什么,从开始的震憾和愤怒,现在经历得多了,反而麻木了。这种麻木不是不在乎,也不是麻木不仁,而是司空见惯。或许在我的潜意识中认为,即使再发生比这更严重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意外。在西北,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出现。”
吕书记明白了张清扬的用意,苦笑道:“我知道你这是在给我面子啊,其实你说实话……我也不会脸红。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西北的实际情况比你眼前所看到的还要严重,是吧?”
“呵呵……”张清扬叹息道:“您认为呢?”
“我在西北工作二十年,直到现在仍然没有看清对手的底,甚至连真正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西北的对手有很多,也都很厉害,稍不留神,或许怎么败下来的都不清楚。”
张清扬从吕书记的话中听出了他对现实的无奈和对自己的凄凉之感,西北的问题是不小,他身为一把手自然有责任,但把责任完全怪在他身上是不对的。可这就是政治,他必须要担起这份责任。如果他不主动提出辞职,结果会更加的可悲。另外他主动提出辞职,也分担了韦远方的压力,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身为高层委员的他,本有机会更进一步,但是因为在西北的失败,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清扬,这这个摊子很大,不好铺开啊,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总也做不完,总也做不好。我在西北二十年,每天睡眠不超过六个小时,可结果呢?”吕老书记倾刻间仿佛又老了许多,曾经他也风光过,可谁又能想到结局会如此失色?
张清扬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明白像这种政治老人是不需要安慰的,你的安慰是对他的讽刺。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能告诉您两件事,第一您的辞职还没有被批准,即使被批准了,您也没有退休;第二,如果中央选择我到西北,我会努力比您做得更好。”
吕老书记目不转睛地望着张清扬大约有十几秒的时间,突然放声大笑:“哈哈……说得好啊!清扬,你有这份自信,这就说明我的离开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