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吾艾肖贝把这个项目抓在手里,确实是为了政绩,可是后来渐渐发现金翔有问题,就把主管权交给了阿布爱德江。阿布爱德江明显不愿意接手这样的半拉子工程,爱管不管的。吾艾肖贝没办法,又提议由司马阿木协助,这就等于此项目由他们三个人负责,这么做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责任的分配,如果今后金翔真出了麻烦,三个人的责任总比一个人好。可是现在张清扬总盯着金翔不放,再不处理就晚了,只能交给身边的亲信负责。相比于阿布爱德江,吾艾肖贝更信任司马阿木。对于阿布爱德江一直以来的想法,他心知肚明。
司马阿木挺胸抬头说:“张书记,那就交给我全权处理吧,我一定在明年开春前处理好职工的各种问题!”
“嗯,非常好啊!”张清扬脸上露出了笑容:“司马省长,有魄力啊!”
吾艾肖贝问道:“张书记,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没有了,我就是不放心金翔。”
“我还有点事……”吾艾肖贝看向司马阿木:“你先走吧。”
司马阿木接到指令,也不管谁是主人了,对张清扬说了声就离开了。张清扬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吾艾肖贝这是摆明落自己面子呢,是他请他们来的,结果吾艾肖贝先让司马阿木离开,这可是赤裸裸的打脸。
张清扬没理他的小动作,问道:“省长,还有事?”
吾艾肖贝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张清扬面前,淡淡地说:“张书记,关于干部调整的事,您上次不是问我的想法嘛,我这有一个计划,您看看。”说完之后就迎着张清扬的目光看,很有挑衅的意味。
张清扬明白他这是想先入为主,在干部调整上面自己确实象征性地征求过他的意见,但省委书记管人事,省长抓财政,这是分工明确的,这个征求也只是象征性的。吾艾肖贝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到好,直接搞出了一份名单,有的升有的调,弄得像模像样。张清扬知道吾艾肖贝这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他当然不可能让这份名单全部通过,但既然他已经摆了出来,就不能全部否决。也许是温岭的事让吾艾肖贝警觉起来,他想给下面的干部打打气。
张清扬佯装看着纸上的名单,心里想到了很多,吾艾肖贝这人确实是政治上的高手,自己稳他也稳,自己稍有动作,他马上就反击了,而且还是文邹邹的方式。他选择的这个时机非常好,张清扬提出要干部调整,但现在大盘子还没有定,任何动静也没有,这就给了吾艾肖贝的机会:您不是没想好吗?那我替您参谋参谋……
张清扬知道他有点轻视了这个对手,吾艾肖贝这个人有勇有谋,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今后要吸取教训不能再让他钻空子了!不过,反过来想,他如此主动挑衅也不见得是坏事。
“呵呵,我对这些干部了解不多,等我和马部长研究一下,再到基层转转看看。”张清扬含糊其辞地说道。
“嗯,这是当然的。这些干部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个个优秀,是西北年轻干部的代表,也是西北未来发展的顶梁柱,希望张书记重视。”吾艾肖贝话中似有要挟之意,年轻干部的代表、西北未来的顶梁柱,明明白白告诉了张清扬这些人要不受重视,今后西北的工作可就难办了。
张清扬看了他两眼,心中一紧,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您心里有数就好,我就不饶舌了,再见。”吾艾肖贝威风凛凛地走了出去。走出张清扬办公室,吾艾肖贝感觉舒服多了,张清扬来到西北后所带给他的压力荡然无存!
张清扬强忍着发火的怒意,从他在双林省干省长那天算起,有很多年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吾艾肖贝这不是要挟,而是赤裸裸的逼宫!张清扬揉了揉胸口,看来自己养气的功夫并没有完全到家。张清扬终于明白韦远方等人为何要把自己放到西北来了,除了看重自己的能力,另外也是把西北当成了一块磨刀石,如果自己挺不过西北这一关,未来就不用想了。想到这里,张清扬心里的怒气渐渐消了,既然是磨砺,将来还会有更大的困难等着,如果现在就忍不住,那就宣告着失败。
张清扬重新拿起桌上的名单认真看起来,然后拿起电话打给组织部长马成龙。吾艾肖贝这个时候拿出名单,也有交换之意,张清扬正想重用外来干部,他就拿出了本地干部的调整名单,用意再明显不过了。你同意我的条件,我才支持你的工作,张清扬要是真的同意,那吃的亏可就大了。张清扬一边打电话,一边不禁想到了阿布爱德江,他在温岭还好吧?
阿布爱德江起初从张清扬手里接到这个烫手山芋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这个机会来得有点太快了。后来,当他来到温岭的土地上时已经盘算好了整个计划。长久以来,阿布爱德江与吾艾肖贝是西北政坛的两颗树,他们之间保持着不错的友谊,从基层走到省委,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难关。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种种误会,他很愿意辅佐吾艾肖贝一辈子。可是自从吾艾肖贝当上省长之后,他们之间的平衡就被打破了,阿布爱德江原本以为两人应该是平起平坐的,可是他渐渐发现西北干部心中的这杆秤开始倾斜。没有人再把他当成与吾艾肖贝一样的人物,别人只觉得他是吾艾肖贝的下属。副书记和省长之间只隔着半步,可在很多人看来确是一大步,更是无法逾越的一步!
阿布爱德江能坐到现在的位子上,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他的家族不像吾艾家那般在西北有影响力,但是其父亲当年在西北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军中也是有名号的。他和吾艾肖贝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他还年长一岁,在很长的时间里,吾艾肖贝一直把他当大哥。不过阿布爱德江听了父亲的话,一直把吾艾肖贝当成“太子”,从来没有以大哥自居。
后来两人一起从政,一个温柔似水,一个野蛮无理,这种性格上的互补让他们成为了一对很好的搭档。然而,当吾艾肖贝成为省长后,他就发现吾艾肖贝对待他的态度有所变化,这种变化不是用语言能说得清的,是一种由内而外心理上的感受,总之让他感觉灰溜溜的。好像两人间再也不是同等的地位,而他需要仰视才能看到吾艾肖贝的眼睛。长久以来,阿布爱德江认为自己的心态不错,从父亲那里接受的教育,他是以吾艾肖贝为尊的,可当他发现对方把他当成下属的转变时,心里就觉得别扭了。
吾艾肖贝的幕僚也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很令他难受。去年发生过一件事,有一次政协来个考察团,原本吾艾肖贝是要出席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临时有了意外,伊力巴巴马上找到阿布爱德江救场,这种场子是必须救的,总不能把政协的领导晾在那边。可是阿布刚到,伊力巴巴就告诉他省长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马上就会赶过来,这边不需要他了,他是不是要回避一下?从秘书长的角度来看,或许是为了阿布好,必竟有省长出席,副书记就显得多余,位置会很尴尬。但是他的表达方式让人难以接受,这层意思说得太直接,完全没考虑阿布的面子。当时身边还围着不少工作人员,阿布爱德江的脸立即就红了,二话不说甩袖就走。正是从那天起,他对伊力巴巴开始有了意见。后来又接连发生了几件事,伊力巴巴越来越独道专横,更让他不满了。
当然,意见归意见,不管阿布对省长的位子多么的渴望,他仍然没想过取而代之。可是随着身份的转变,他发现自己与吾艾肖贝的矛盾越来越多,对他在一些事情上的处理并不满意。他觉得如果换成是自己或许能做得更好,就拿金翔的事情来说,他就非常的生气。一开始他很想接手这个项目,但是吾艾肖贝没有给,后来出了麻烦,才让他接手,在他看来有点想让他顶缸的意图。后来他又听说,上头一些西北的老首长看好他,想让吾艾肖贝进京后由他干一届过渡,可是在征求吾艾肖贝的意见时,没想到他的评价是这个同志立场坚定,政治素养也过硬,唯一的不足是不懂经济。也许吾艾肖贝说的是实话,可是不懂经济是行政部门领导的大忌,一句话等于断了他未来向上的空间。从那时起,阿布爱德江就有了想法。
他盘算了一下,论能力、影响力、背景自己并不比吾艾肖贝差多少,也许他不能坐在省长的位子上,但是他也想在政坛上有所成就。政治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是追随者,总是跟着别人干,就像伊力巴巴这样,只能成为最好的智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