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记，求求您！”陈祖德扑通一声跪在了张清扬面前：“只要留我一条命，您让我做什么都行！”郑一波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刚才还满不在乎的陈祖德倾刻间心理防线就崩溃了。他看了一眼更加振定的张书记，渐渐反应过来，看来领导握住了陈祖德的命脉。“你先起来吧，我们不搞这一套。”张清扬挥挥手。陈祖德的腿有些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当巴干多吉被你们抓走的那一刻沙园的天就要变了。我不是不想改变双牛镇的局势，但是我没那个能力，别看他们叫我一声陈老大，但是在沙园……实力说明一切，这些年想整死我的人太多了，谁不想成为老大？”张清扬说：“双牛镇是一个聚宝盆啊，你如果老老实实开采你的铁矿也不会沦落成今天这样，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双牛镇的天下是打出来的！”陈祖德举起自己的左手，张清扬发现他只有四根手指，就听他说：“当年我用这根手指换来了一个小矿的开采权，我带着十几个弟兄去抢矿，当着村民的面砍下自己的小拇指，我告诉村民他们要想留住铁矿，就要和我一样！结果……他们没有这个胆子，那个矿就归我了……”“啊……”江小米听得张大了嘴巴。“如果他们真有人照做呢？”郑一波好奇地问道。“我还有九根手指和十根脚指……”陈祖德仰天长笑：“出来混，要想对别人狠，首先就要对自己狠！如果不是这样，你们觉得我能拥有今天的成就吗？当着你们的面我也敢说，双牛镇的干部，包括沙园的干部……没收过我钱的只在少数，这几年要不是我，没准双牛镇会更乱！”“听你这么说，我们还要感谢你呢！”郑一波气得笑了。张清扬并没有说话，听着他继续讲下去。陈祖德喃喃道：“其实我心里明白，说到底也斗不过政府，所以发财了就和政府搞好关系，我更明白做人不能太嚣张，这几年一直在劝其它的老大，希望我们几个在双牛镇重新制订一条规矩，但是他们也渐渐做大，并不太把我放在心上，再者人是自私的，谁都想取代我在双牛镇的地位。而我那些铁矿更是他们眼馋的对象！我老了，即使你们不抓我也要毁在那些人的手上！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以双牛镇这样的局势，我顶多再干个两三年就不干了，我想远走他乡，没想到……您出手这么快！”张清扬说：“你是一个聪明人，之前那么嚣张……是故意给我看的吧？你想把我逼出来见面，更想取得谈判的主动权，是吧？”“我错了，在您面前我就是一只小臭虫，别人说我是双牛镇的皇帝，其实您才是西北的天！皇帝在大也斗不过天！”“真是有点可惜了！”张清扬摇摇头：“如果你早认识我十年，或许就不会是现在的结局了。其实如果你掌握好方法，完全可以控制其它势力，也会稳定双牛镇的局面，更可以同政府搞好关系！你刚才说自己是商人，如果你在发财后能以商人的思维来思考问题，也不会得到这个结局！可惜啊……你永远只把自己当成个小混混，所以你不会有太大的上升空间！”“张书记！”张清扬的话触动了陈祖德，他呆呆地盯着张清扬：“我……我还可以后悔吗？”“我不知道，不过也许你真的可以帮住我，但我仍然不能保住你的命。我需要在双牛镇找一个典型，而在你手上死的人太多了，你的名气太大，我没法保住你！”“这么说……您是不想帮我了……”“我说过了也许你能帮住我，但是我现在也不清楚。我无法救你的命，但能做一些别的，比如保护好你的家人不受到曾经仇人的伤害，比如你的女人和孩子，我知道你很疼爱一个女大学生，她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如果你倒下的消息放出去，今后她们的生命……一定会受到你仇人的威胁。”张清扬晃了晃手上的材料：“这是你的个人资料，我已经研究过了。”“你……”陈祖德站了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我敢这么做吗？”张清扬摆摆手，“你坐下，不要激动，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实话，我用得着威胁你吗？”“张书记！”陈祖德又一次给张清扬跪下了：“求求您……给我留个后人！”“你不求我，我也会保护她们，她们是我的百姓。但是社会上的事太多了，我不可能为了几个人分心。但是你现在求我了，或许我可以帮她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说这话……你能相信吗？”“我信！”郑一波和江小米默默地听着，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没有想到张书记会和一个黑帮大佬谈得来，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又会惊动世人了！“陈祖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的那些铁矿……给国家了！”陈祖德咬着牙说道。“你的那些矿有很多都是非法所得，自然要上交国库！但是其中也有一些通过正常渠道从政府手里买下的开采权，所以……是非分明，扣掉你的非法所得之后，剩下的还是你的，如果你不在这世上了，这笔资产也会留给你的大小老婆和孩子，这是一个法治社会，懂吗？”“谢谢！”陈祖德哈哈大笑：“您刚才说得对，如果早认识您十年，或许我现在就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了！”张清扬站了起来：“没事的话我就走了，如果需要我会再来找你，但不管我需不需要你，你家人的安全都交给我了。这不是省委书记的承诺，而是男人的承诺！”“我能再问一件事吗？”“什么？”“您想如何对待双牛镇的铁矿？”“你觉得呢？”“我觉得双牛镇的铁矿太散了……”“没错，所以我想把双牛镇的矿整合在一起，怎么样？”陈祖德点点头，笑道：“很好，这也是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你好自为之吧！”张清扬推开门走了出去。郑一波和田小米跟在身后，望着领导高大的背影，感觉目光有些晕眩。“张书记，我真服您了！”走远之后，郑一波佩服地说道。“他不是一个地道的坏人，”张清扬分析道：“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只不过他选择了一条歪路。放眼那些成功的企业家，有不少人都在资产累积的时候干过和他同样的事，只不过后来变得干净了。”江小米感慨道：“您说得没错！”郑一波又问道：“张书记，他真的能帮到我们？”“他手里掌握着一些资源和势力，这些资源和势力将是双牛镇的不稳定因素，官场有官场的规矩，黑道也有黑道的规矩。或许我们今天能够平复双牛镇，但是等我们走了……这里的地下势力还会冒头，如果得不到妥善的解决，终究是大患！”“我明白了！”“我们要想整合这里的铁矿，阻力还有很大！”张清扬捏了捏额头，“走吧，先回酒店再说。”江小米说：“张书记，您想让他稳住曾经的下属？”“这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我想让他带头……支持铁矿改革！”“他已经被抓进来了，还怎么能……”“清扬拍了拍江小米的肩膀：“这种人很讲义气，或许他会成为一个死人，但他死前的话比活人更管用！”“没错，我对这些人还算了解一点。”郑一波说道。几人正在聊着，江小米的电话突然响了，她刚听了几句脸色大变，立即说道：“我马上向张清扬汇报！”“怎么了？”张清扬问道。江不米捏着手机，颤抖的声音说道：“有上千人……上千人围在酒店门口要人……”“都是什么人？”郑一波问道。“被抓矿主的家人，还有他们的小弟，现场十分混乱，郑书记您……”郑一波不等江小米说完，马上掏出电话指示部队赶过去保护沙园市干部和省委工作组的安全。“这就是我说的不安定因素！”张清扬还是那么的平静。酒店门前的人越聚越多，交通已经完全堵塞了。张清扬下车遥望着那里的情况，少说也有两千人，只有一小部分人看样子是被抓矿主的家人，剩下的都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应该是矿企养的保安、打手。虽然人群看样子声势浩大，但是很有规矩，并没有冲击酒店，只是把酒店围得水泄不通。统一地呐喊着什么。武警、特警已经到了，他们被堵在里面，没有和人群发生冲突。反恐总队的战士被挡在了外围，对方没有攻击性，他们也不敢冒然冲进去。四周有很多的记者，正在疯狂地拍摄着现场的情况。“张书记，我们怎么办？”江小米紧张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