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有种冷艳的感觉，她好像不识人间烟火似的，长得清瘦，中等身材，一对如泉水般清澈见底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单纯。她的皮肤很白，在夜灯下更显得白得耀眼。她的嘴唇很红，这种红不是那种唇膏涂抹出来的红，而是天生的红润，看上去水嫩晶莹。她笑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没有任何的污染。这样的女人站在你的面前，会让人不约而同地想到童话中的世界，好像她不是出自人间，身上没有任何的杂质。

　　 她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古怪的香味，张清扬从来没有从女人身上闻到过这种香，不知道是香水还是体香，总之嗅起来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这种香少了粉尘之气，多了些自然之感。

　　 张清扬细看之下，从她那对清澈干净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蓝光，而那高挺笔直的鼻梁也表明了她与华夏人的不同。

　　 “张书记，您好，我是金翔的……冷雁寒。”女人主动伸出手来自我介绍，尽然是一口京城口音。

　　 张清扬看向白世杰，白世杰陪着笑说：“张书记，这位就是西北金翔的负责人冷总。”

　　 “哦……冷总，您好！”张清扬点点头，轻轻握着这个女人的手，也许是天气冷的原因，她的小手摸起也很凉，没有一丝温热的气息。

　　 “张书记，早就想见您了，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您！”冷雁寒显得很激动。

　　 张清扬礼貌地缩回手，说：“我也想找冷总聊聊呢，呵呵……一起转转吧！”

　　 冷雁寒不再多话，跟在了领导的身后。张清扬告别了烧烤摊，再次走进人群当中，亲切地同大家握手聊天，寻问着一些最基本的生活问题。张清扬今天晚上来到夜市的目的，说是要了解基层民众生活、与民同乐，其实他只是想通过宣传手段表现出新书记对西北人民的重视。要说了解基层民众生活，在这里根本就无法了解到真正的东西。

　　 张清扬深知这一点，因此就像走进旅游景点似的，无非走马观花，在表面上做一些文章而已。他的心里一直在想着白世杰和冷雁寒，傻子都能猜出来冷雁寒在夜市出现并非偶然，这是经心安排的。而能暴露张清扬行踪的只有白世杰，早在很久之前，白世杰就说过冷雁寒要见他，今天正好是机会，便创造了这么一个意外。

　　 张清扬不会怪白世杰，相反他觉得白世杰这个安排很巧妙，既然是意外碰面，那么双方谈什么也就无所顾及了。这同在省委书记的办公室不同，双方身上都有束缚感，不方便谈太多。

　　 张清扬好像完全融入了夜市一般，忽略了冷雁寒这个人，再也没和她说过话。冷雁寒只是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也没有主动说什么。张清扬暗叹这个女人的聪明，知道什么时候保持安静。冷雁寒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可却能以此年纪出任西北金翔的总经理，应该有几分能力。

　　 但令张清扬不解的是，这样的商界精英，应该经历过很多，身上会发生过很多故事。可是她偏生看起来很单纯，似乎与个这利欲熏心的世界格格不入，难道她是假装出来的？张清扬随后否决了自己的判断，人确实可以伪装，但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从她眼睛里传出的那种干净的感觉，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前方燃烧着篝火，四周围着很多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在跳舞高歌。白世杰看了眼哈木市委书记朱迪，两人纷纷点头。白世杰笑道：“张书记，这里有一个小活动，您看是不是……”

　　 “走吧，过去看看，见到西北人民生活如此幸福，我很高兴啊!”张清扬脸上挂着笑，向篝火走去，早有干部跑了过去，围在篝火旁边的安族人听说张书记到了，兴奋得欢呼起来。张清扬走过去同大家热情地握手，脸上一直挂着满意的微笑。

　　 其实他早就猜出来了，夜市上的一切都是人为经心安排的，当然也有真正过来玩的本地人和游客，但是围在他身边最近的应该都是干部，只不过假装成游客而已。

　　 像这种把戏，张清扬是不会拆穿的，这出戏需要他配合演出，如果他演不好，那么这出戏就砸了。一但这出戏演砸，也是他的失败，因为他才是主角。听说张清扬要到夜市之后，白世杰就去向省长吾艾肖贝做了汇报。吾艾肖贝听到之后只是淡淡一笑，说：“老白，这种事不用我安排吧，你应该知道怎么办，跟哈木方面打声招呼，省委再配合一下就行了。”

　　 “省长，我已经联系了朱书记，朱书记已经在安排了。我过来……是想请问您有没有其它的吩咐。”

　　 “我觉得张书记想看到的无非是西北各民族之间的团结，老百姓生活幸福，游客开开心心……你说是吧?”

　　 “我明白了，一会儿再和朱书记联系一下。”白世杰一点就透。

　　 张清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白世杰和哈木方面早就安排好的。张清扬假装不知道，欢乐地和安族群众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起了他们传统的舞蹈，这时候他才发觉左手心有些凉，扭头一看，原来左边拉着的正是冷雁寒。

　　 冷雁寒发现张清扬看自己，只是微微一笑，握紧了他的手。张清扬也笑了笑，继续和大家做着各种各样的活动。电视台的摄像师一直跟在后面，片刻不歇地拍摄着张清扬的一切。

　　 哈木方面安排得不错，领导干部想看到的场面全都在张清扬面前出现了，看上去安乐祥和，西北人民幸福安康。

　　 张清扬围着篝火绕了两圈，又继续前向前，走进了街边的旅游纪念品商店。西北的玉石是世界闻名的好玉，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玉石制品，张清扬认真地欣赏、把玩着，又问问了价格、工艺等等，当他听说手拿的这副白玉手镯要价60万的时候，苦笑着看向身边的群众说：“我干到退休也买不起啊！”

　　 周围人大笑，充分地感受到了张书记的平和。哈木市委书记朱迪见逛得差不多了，拉着白世杰说：“秘书长，张书记还没吃晚饭吧？前面就有一家饭店，你看是不是……”

　　 白世杰会意，走到张清扬跟前说：“张书记，我看走得也差不多了，大家都没用晚饭，前面就有一家饭店，来一次夜市，是不是也偿偿哈木的特色菜？”

　　 “大家都没吃吗？”张清扬回头扫了一眼。

　　 哈木市委书记朱迪说：“听说张书记要来，大家都很兴奋，都没用晚饭。”

　　 “那……那就一起过去吃点吧，不过事先说明，简单的工作餐，每桌只能两瓶白酒……不，西北不是出产红酒嘛，咱们就喝点红酒算了，还养生……晚上回去睡个好觉！”

　　 “行，那就按照张书记的安排！”朱迪马上叫人提前去安排，他们则在后面慢慢走。

　　 张清扬仿佛刚想起冷雁寒似的，回头招手道：“冷总！”

　　 “张书记！”冷雁寒走到了他身边。

　　 张清扬微笑道：“出来玩吗？”

　　 “嗯，出来散散心，最近工作压力大。”冷雁寒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是因为冶金厂职工的事情吧？”

　　 “是啊，张书记……真对不起，您刚刚来到西北，我们就给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冷雁寒歉意地说道。

　　 她的说话声音很小，张清扬要仔细听才能听清。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要想办法处理，不要想其它的了。”

　　 “谢谢您的理解，恐怕今后金翔的工作还少不了您的支持，等您有时间我想再详细的汇报一下。”

　　 “可以啊，我早就说想和你碰个面！”张清扬微笑点头，问道：“冷总，能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

　　 “您说吧。”

　　 “你不是汉族吧？”

　　 “嗯，我母亲是白俄人，爸爸是拥有四分之一血统的英国人，不过我的奶奶是华夏人。”

　　 “呵呵，天生丽质啊！你的母亲一定很漂亮，看到你就知道了！”张清扬暗暗称奇，难怪冷雁寒的皮肤这么白，正是欧洲人的那种白。

　　 “谢谢。”冷雁寒的脸红了。

　　 白世杰见张清扬和冷雁寒聊得很好，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看来自己的这个安排是正确的。众人走进了夜市内的一间酒店，进入包厢，在安排冷雁寒坐位的时候白世杰有点犯难了。看着张清扬和冷雁寒聊天，他就想让冷雁寒坐在张清扬身边，可又怕这个安排令张清扬误会。

　　 张清扬看到了他的为难，直接说道：“冷总坐我旁边吧，我有些事要和她聊。”

　　 “不不……还是秘书长坐过来吧……”冷雁寒连连摆手。

　　 “没事，我坐哪儿都一样。”

　　 冷雁寒不好再推辞，只好坐在了张清扬身边。

　　 张清扬看向哈木市委书记朱迪，市长亚森黑力，满意地笑道：“哈木的发展不错，从市区的建筑再到各种景观的设计，都体现了西北的特色，只是在卫生方面……有待加强啊！刚才我特意观察了一下街道和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