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 满朝文武和皇亲国戚分列两侧,两王站在最前面,他们都在等待, 大行皇帝身边的桓公公已经领着礼部众官员去请遗诏了。
忠亲王拳头攥的紧紧的,就算之前已经知道上面的名字是自己, 他还是禁不住神经紧绷,不过更多的是兴奋, 抬头看看阶梯之上自己梦寐以求的位子,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坐上去了, 以后世人都得听他的, 想想就很是兴奋。
要说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有渠道的,他父皇生平最是宠着他母妃贤妃娘娘, 遗诏这事儿醉酒之后父皇可是不只一次的和母妃说起过,就算没有亲眼所见, 忠亲王爷能确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他一直专门派人盯着,确信他父皇没有另立遗诏, 现在这封遗诏是在沐沣出家之后就已经立下的,当时皇宫内出彩的皇子父皇最宠的皇子就只有他自己,想也知道这上面的名字是自己,怎么都不会变的。
就在忠亲王想着的时候,沐邱生前身边最得力的侍从桓公公捧着遗诏进殿, 礼部大臣主持内阁大臣、得势的皇亲国戚辨别诏书的真假, 这毕竟是大事, 都得小心着来,剩下的朝臣就一起等着结果。
诏书弥封的极好,上面有沐邱的玉玺大印和亲笔,顾国安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确实是大行皇帝的遗诏。他侧身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紧张兴奋的忠亲王,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义亲王,再想一想幼子之前所说的话,捻捻手指若有所思。
顾国安之后,其他几个大臣也都没有什么发现问题,一致认定这是真的。待朝臣就位,桓公公才展开圣旨,一时间满朝文武跪地接旨。
遗诏曰:“义亲王皇四子沐澈,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忠亲王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怎么回事儿,明明自己是为了更名正言顺的继位大统,所以就叫了满朝文武过来亲听遗诏,想着之后就算老四想把他赶下位子,也形同造反,剿灭他是名正言顺,怎么现在事情反过来了?
底下袁坤闭了闭眼,攥紧了拳头,他就不该随着母子两人胡闹,要不是贤妃和忠亲王言之凿凿确信不会有错,他根本不会让现在这个事情发生,不过这也算是天在帮义亲王就是了,但凡自己这边有些准备,就不会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不过谁也想不到沐邱这次这么快就去了。事已发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袁坤看看还没有回过神的忠亲王,又闭眼平复心情,他表示自己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能走到最后的才是最终的胜利者,怎么着也得博一下,现在的他和袁家都没有退路。
桓公公把遗诏上的内容念完,看了看前面跪着的两位亲王,本来胜券在握的忠亲王现在还呆愣着,义亲王还是面无表情,心里有些感慨,忠亲王受宠数年随后还是输了,不过他觉着先帝爷的这最后的决定是没有错的,“义亲王,接旨吧,”接了旨,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皇帝了。
“儿臣领旨谢恩,”沐澈跪地俯身,就在俯身下去的那一刻,沐澈讽刺的笑了笑,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对沐邱说过的最诚心实意的一句话了,双手接过桓公公手里的圣旨,再次抬头,沐澈脸上的表情收敛的干净,只见他站起身来,拾级而上,转身面朝文武百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齐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宫殿之外离的近些的侍卫幸运刚刚听到了刚刚桓公公念旨的声音,知道拜的是谁,离得远的是压根不知道是谁成了这人上人,但是不管怎么说跪拜是必须的,一时之间宫中具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澈看着跪倒俯身的朝臣和还尚未醒过神独自挺直上半身的忠亲王,笑了笑,“三皇兄这是在替朕高兴?”话声中有着笑意,似乎是在提醒一样。
忠亲王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就算再是大大咧咧,他也知道现在不能乱来,抬头看了看沐澈手中的遗诏,忠亲王像是大冬天又被泼了一盆冷水,实在是酸爽的厉害。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忍者,还事儿还得和舅舅商量一下,这算是忠亲王为数不多的优点,出了事儿知道找大人。
如此这般想着,忠亲王俯身下去,面上具是不甘心,等着吧,反正舅舅已经准备好了,虽然麻烦一些,但是最后都是成王败寇,他暂时忍结果时辰有何不可。
“众卿平身吧,”沐澈看了一眼俯身的忠亲王,下令道。
“谢主龙恩,”宫中又是波浪传递,终究是都站了起来。
“父皇今日驾崩,诸事不宜大操大办,登基事宜就等父皇入皇陵之后再讲。二来朕虽要为父皇守灵,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但凡边关驻地出了大事件还请速速上报,朕与诸位大臣商量对策。后宫太妃安排,礼部按照以往惯例进行即可,至于母后的封号朕与母后商议之后再做定夺,”沐澈一事一事安排的清楚,不过都是些无关紧急要的事情。
沐澈看看忠亲王和他身后的袁坤,要做实事也得把所有隐患都解决掉以后再说,这些留在身边终究是祸患,看到忠亲王的拳头,沐澈觉得自己不会等太久。
“圣上圣明。”
宫中声音巨大,灵堂这边当然也已经听到动静了,一看报禀的宫人过来,贤妃就急急扯住问道:“是谁,到底是谁?”
宫人看到贤妃急切火热的眼神,哆嗦了一下,抓这么紧,他都说不出话了。
“妹妹先放手的好,大行皇帝在看着呢,这成什么样子?”季皇后训斥。
贤妃不情不愿的放手,跪在一侧,眼神不离报信儿的宫人。
宫人察觉到季皇后询问的眼神,赶紧跪地回道:“回皇后娘娘,先帝遗诏,着义亲王继承大统。刚刚新皇下令,登基礼在守孝之后举行,娘娘的封号皇上说再与您商议。”宫人伶牙俐齿的把事情交代完,就退下了。
闻言,皇后脸上浮现一个浅笑,一闪即逝。贤妃却愣在了当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时间急火攻心,竟是昏了过去。
“贤妃为大行皇帝哭的背过气去了,赶紧先抬进去歇歇。”季皇后吩咐道。
“是,”几名宫女不敢说什么,把贤妃抬了进去。
皇后还是挺直的站在那里,看看棺椁,恐怕这一世这是他做的最令她开心的一个决定了,这样一来,她的沣儿为她和季家安排的后路终于算是走通了。
宫外
皇宫的这些事情顾启珪不清楚,不过因为大致猜到了遗诏的内容对结果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现在还是在赶路,从顾府到北城门的距离说不上近,一路之上间或还能看到一些护卫朝着皇宫的方向聚集,顾启珪并不清楚这些人是谁的,当然不会在这里动武,而且这些人都是小喽啰,真正能说上话的现在都已经在皇宫里了,当然他们对顾启珪一行人也是视而不见了。
天空被厚厚的乌云布满,就像是现在京中的局势,浑水一池,根本就相是无解的题,最后只能干上一仗才行。
顾启珪行路时,派人专门在行过的街道上喊了几声,大致就是提醒普通百姓这几日不要出门,刀剑无眼难免被误伤,但凡打起来北门人流恐怕立刻就增多,最好这几日都闭户不出,虽然现在街道之上没有行人,但是有些人还是有猎奇心理的,不过顾启珪也只是提醒,能救一命是一命。
顾启珪到北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大闭,守城的将士也只有零星的几个,根本不值一提,看起来这根本不像是京城的城门,说萧条都是高看它了。不过他们的礼仪遵守的不错,身上没有一点红,就是长枪上的红缨也被取下来了,不过这倒是也能想的到,毕竟今日丧钟一响,京城恐怕家家都是这样的,毕竟这个朝代,大家对礼仪的遵守还是极好的。
顾启珪登上城门,出示了令牌,这当然是安珏然的品阶令牌,“现在京城之中发生祸乱,我等奉命守北门,还请行个方便。”
“是,是,是,”北门守将回的很溜,并表示积极配合,他这北门常年没有人气儿,就是原本守城的都走光了,留下的这些个都是从其他城门借调过来的,这时候来了个一看就很贵气的小少爷,还能替他守城门,他感觉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想也知道但凡有人从他们这里闯出去,他们这几个可阻止不了。
事情远比之前想的顺利,顾启珪笑了笑,带着人进了城楼之中,换上守城兵将的衣服,分布在各处,倒是看不出端倪,反正不知情的都会以为原本就该是这样。不过,顾启珪看了看他们这一行人留在路上的马蹄印,只希望在下一场雪才好呢。
顾启珪身处城楼之中舒了口气,北门守将是个会享受的,外面阴冷一片,城楼中却被他侍弄的暖和的很,待在里面极是惬意。
顾启珪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终于,申时末的时候,皇宫那边传来的一阵嘈杂声,站在城楼之上朝皇宫那边看去,火光映红了一片天空,在这边甚至能看到冒出来的黑烟。
时间比他想的要晚一些,不过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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