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珪现在说的都是他想的事情, 至于事情最后究竟会变成个什么样子还得两说,毕竟就是顾启珪也是没有未卜先知能力的。不过这倒是让他们有了些紧迫感, 怎么才能想个法子就是之后许琦大军兵压城下, 他们也能对付一二,为此他们可以说是费劲脑汁儿了。
时间一日日的推进,事情和顾启珪想的没有什么出入, 许琦对吕城是理都没理, 直接就把兵将聚集到了燕城之下。吕城和燕城属于一南一北,要是开火就得兵分两路, 现在许琦志在燕城,自然不会均分自己的战斗力,所以就算吕城那边更好对付很多, 他还是直接来了燕城。
许琦大军逼近燕城的那一日,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就像是两广无数百姓的心情, 是再努力都没办法拨开的云雾。
燕城城门墙之上, 闫如译身披盔甲站在最中间的位置, 气场严肃。本来看起来就是书生意气的闫如译, 现在身在披盔甲战袍的掩映之下看起来是极其的肃杀。顾启珪也是不久之前才从周守砚那里知道的, 原来闫如译对行军并不是没有经验的,就是自身的身手也是极其不错的, 顾启珪知道此事的时候, 非常惊讶, 果然永远不能随便为任何一个人定性,否则一不小心就得翻船。当然对于此事,顾启珪是庆幸的,毕竟这样一来他们的胜算又大了一些。
有军队慢慢靠近燕城,燕城这边当然是早就收到了消息,看到许琦队伍的时候,闫如译、周守砚一众人等已经在城楼之上等了许久,他们大多数都是面无表情,带着决绝,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一触即发,而且他们胜算不大,在没有援兵到来的情况下,燕城被攻破也只是迟一日早一日的事情。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现在已无路可退,哪怕再往后挪动半步,他们都会摔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尸骨无存,所以他们唯一的道路就是憋着劲往上冲。
燕城城楼之上的所有人都注视着远处许琦的军队渐渐逼近,因为将士众多,所以军队过来的时候动静不小,‘咚、咚、咚’这一声声像是敲在顾启珪心上似的,光是听这动静,就知道许琦从岐赋山调来的这一批兵将军纪不错,那样说来的话战斗力应该也是不弱的。
很快顾启珪就看到了军队的全貌,许琦骑在骏马之上,行在队伍的最前面,就算在这里根本看不到许琦的表情,顾启珪也能想象的出,许琦现在指定是一脸阴沉,看向燕城的时候周边的暗黑情绪也会更甚些,心里肯定恨不得把他们这些人给凌迟了。许琦有这样的想法和不甘恼羞成怒甚至怨恨情绪也正常,毕竟恐怕许琦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出了一趟燕城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许琦还真是了不得,这才过了多久,就能从岐赋山调出这么些兵将,在收买人心和调度军队之上他在各个封疆大吏之中也算是翘楚了。”周守砚看着城墙外渐渐逼近的方阵淡淡的夸奖道。
“确实,不过这些都与两广特殊的地理位置有关,而且许家先祖也确实争气,”顾启珪回道,两广天高皇帝远不说,总督手中权力又大,不说肯定产生异心,但是滋长异心是一定的。这不,在许琦这里两广都是他自家的,在他圈出来的这个‘家’中,他是一家之长,无论什么他都得说了算,容不得任何人反对,他肆无忌惮的铲除异己,企图完全按照自己心种所想去做,并给自己的行为冠上为了两广百姓的名头,恐怕就算到了现在他也是这样想的。
周守砚认可点了点头。
顾启珪和周守砚肆无忌惮的谈话让在他们身边的闫如译很是无语,这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他们说起话来倒是闲适。
“几位大人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去亭中观战如何?”至少别在这里点评了,现在什么情况心里没数?闫如译面上眯眯眼,心里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顾启珪笑了笑,冲闫如译拱手:“那接下来就拜托闫大人了。”
虽然周围氛围肃穆,但是他们说话的时候,语气是没有变的,难道真的是不紧张?怎么会不紧张,他们现在面临的可是性命之忧,稍有不慎还会连累到身边人,谁都不是没有牵挂,怎么会不紧张。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退缩,当然现在也没地可退。
闫如译冲顾启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许琦这边显然是不想与他们闲话家常的,刚到就直接派兵出来劝降,但是看起来是一言不合就要上手的架势,从这之上也能看得出许琦的心境,他想速战速决,毕竟谁在自己本来看不起的小鸡仔身上摔了一个大跟斗心气儿都不会顺。
“闫大人这是不准备应战?不过既然知道咱们燕城的情况,许琦怎么不直接攻城啊?”徐宜听着敌军在城楼之下喊战,但是闫如译没有丝毫的动静,就凑到顾启珪身边低声问道,他是为数不多跟着过来的新官蛋子。要知道万一发生什么事,在城楼上的他们就是最先有危险的那一批,还会有无妄之灾,总之就是不安全,所以驿站很多人都没有跟着出来。徐宜算是个意外,自从认识了顾启珪,他就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跟着顾启珪有肉吃。
闻言,顾启珪默默看着徐宜,接收到的是徐宜更加疑惑的眼神。
嗯,顾启珪又默默收回自己的眼神,虽然不这么从聪明,但是胜在听的进去话,办事也是中规中矩的,没有什么坏心思,比起队伍中的其他人这个算是最好的了,于是就开口解惑:“不是不准备应战,而是现在应战不好,许琦他们在试探,我们自然要沉得住气。”
“试探?”他们有什么可试探的,许琦浸淫燕城多年,对各方面可是很了解的。
“这算是行军作战的典型,他们现在是试探也是示威,炸一炸我们准备的如何,顺带刺激一下我们。”顾启珪继续说道。许琦当然知道燕城的情况,兵不强马不壮,与现在他手里掌控的兵将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但是正因为了解,他才不敢冒进,他太了解燕城,毕竟燕城此城易守难攻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徐宜闻言点了点头。
顾启珪看他似懂非懂没有再说下去,其实他心里面觉得许琦这样做还有另一种原因,那就是许琦应该不忍心毁掉燕城,毕竟就之前的情况就可以看得出许琦对燕城很是偏执,所以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或许几率还不小。
闫如译一直不出声并没有维持多久,毕竟现在许琦那边非常急切,当然是忍不了的。
看到燕城久久没有动静,下面的人直接开口了,话是对着闫如译说的,“闫大人,您这事儿做得可不厚道,总督大人这才刚出城,闫大人就开始夺权把控燕城,这可是以下犯上的事儿,等同造反。”说话的是许琦的幕僚,之前许琦闭户不出的时候,两广的大多数事情都是由这人传递的,闫如译和他倒是不陌生,他的意见就是之前的许寅也得考量三分再说意见,算起来的话算是许琦身边的老人儿了。
“葛老说笑了,我向来只做钟君之事,不会胡乱瞎搞,现在全燕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总督大人不顾百姓安危,私自动用粮仓,致使灾民无法得到游侠救助死伤无数,许琦此举丧尽天良,已犯民怒积怨,我自然不会追随其后。”闫如译立刻回道,他正等着这话呢。
因为声音够大,就是许琦这边的兵将也能听得清楚,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听到命令就立刻赶来了燕城,至于这其中的原因还是第一次听说,之前两广水灾严重他们是知道的,甚至他们中有很多家里都遭了秧,现在听到这些事儿,即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嘀咕的。
“闫大人也是含血喷人,现在你们占据燕城,行欺君霸主之事,现在还强行抹黑总督,此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你还不主动开城门投降,就别怪我们要攻城了。”葛姓幕僚继续说道。
“现燕城百姓已从许府搜出无数粮砖,是铁证如山,这是在整个燕城百姓的见证之下搜出来的,我闫如译可不会造假,我燕城百姓也不会向如此狠毒之人投降,就算是拼上这条性命,我也不会下这样的命令。城下的将士,我闫如译从不语虚言,各位将士请三思,他许琦根本就不配众位誓死追随。”闫如译说的铿锵有力,就是顾启珪听起来都有些激动,更不提周围的将士了,他们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他们现在可是为正义在战呢,责任重大不容疏忽。
相比之下,许琦这边的将士心情就比较复杂了,那边闫如译言之凿凿,他们根本不知道给相信谁了。当然他们现在也只是迟疑,肯定不能因为敌军的一方之言就去违反军纪,但是到底是会在心里嘀咕的。
顾启珪看着这种情形勾了勾唇,这是他们才定下的对策,虽然容易惹怒许琦,让他攻城的手段更激烈,但是起码也是动摇了敌军的军心不是,不知道许琦现在后不后悔让人来劝降,让他们有了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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