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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已经处于通话中,秦茗没有像以前那般,眉开眼笑地说一声“喂”,或者迫不及待地喊一声“小叔”,而是屏住了呼吸,安静地等待对方先启口。
那头的卜即墨也习惯了在拨打秦茗的电话时,先听到她清脆的声音之后他再出声,而这次,他在奇怪没能及时等到她的声音之后,便只能率先启口。
“茗宝?”
秦茗强行将已经哽咽的喉头梳理通畅,唇角扬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微笑,应声。
“嗯。”
虽然秦茗只发出一个轻轻的嗯声,但卜即墨在听到她毫无异常的声音时,心里立即安定下来,像是落水者抓到了救命的浮木一般。
“听你的声音,感冒好完全了?”
“嗯,差不多好了,今天没有吃药。”
“茗宝,今晚……可以么?”
这几天每次卜即墨暗示那件事时,秦茗都会脸颊泛红,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次脸颊泛红除了羞涩之外,还有惶恐给不了他的悲哀与心酸。
“我还有有点咳嗽,可能还得拖延几天,你不会介意吧?”
若是此刻她没有被劫持,现在她就绝对不会这么回答他,而是直接回答说可以,或者娇嗔着说你想得美……
她现在这么回答,一来是不想让他空欢喜一场,二来希望她能尽快从这两个中年男人手上脫身。
“不介意,你不耍赖就成。”
“放心吧,我不会耍赖。”
“那就好。回家了么?”卜即墨有秦茗的课程表,知道她今天下午没课,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六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有点忙,恐怕还要过半个多小时才能回家,饿了你就先吃,不许等我。”
这个男人,明明是关心她,口气却总是这般霸道!
秦茗的眼眶又湿润了一圈,“下午去逛街了,还没到家呢,万一你比我先到,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其实秦茗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这个男人比她固执多了,若是他发现她还没到家,就是再饿也会等她一起动筷,而一旦换作是她,就不许饿着肚子等他,否则他就会不高兴。
两个人之间诸如此类的不平等很多,出发的根源都是他对她的爱护。
听了秦茗的话,卜即墨有些诧异,秦茗很乖,一般去干什么都会提前跟他报备,当然也会有偶尔忘记才时候,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况,若是他准时下班,这会儿已经到家了,而她应该想到这一点,肯定会提前跟他打个招呼,免得他担心她着急她,可是,她既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给他。
“跟谁一起去逛街了?竟然把你男人都忘得一干二净?嗯?”
秦茗瞧了瞧两个刻意低下头没有看着她的中年男人,承受着她回电话的内容被偷听的压力,美眸一闪,微微地笑了笑,“当然是跟静玲一起逛街,清清和小锦都出国了,我不找静玲还能找谁?难不成找你这个大忙人?”
“你说什么?”那头的卜即墨懵了,这不是胡说八道么,明明是莫静玲出国了,而陆清清和刘小锦在国内,这女人怎么反着说?
“茗宝,说什么胡话呢?”
“呵呵,你别生气,我马上回家了。”
此时此刻,能够在被劫持时,还能跟心爱的男人自然地聊一会儿天,秦茗已经心满意足了。
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有多大的危险,她都应该像现在一样坚强地微笑着,不必惧怕与胆怯。
当然,就算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她也不想跟他分别三个月之久,所以,她尽可能早地隐晦提醒他,她出事了,让他赶紧来救她。
故意无视卜即墨再说什么,秦茗自顾自地说道,“阿墨,公交车到了,我先挂了,拜拜。”
“喂,茗宝,你叫我什么?”
“嘟嘟嘟……”
秦茗面色平静地挂断电话,两个中年男人这才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没有怀疑她已经在打电话时透漏了风声。
面包车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往前行驶,秦茗不知道,这两个男人究竟想将她带去何方。
……
卜即墨望着被秦茗匆忙挂断的手机,心中充满疑惑。
这是第一次,他在跟秦茗通电话时,疑点重重。
秦茗偶尔也会俏皮地在跟他通电话时耍耍小性子,跟他唱反调,所以当她说她跟莫静玲在一起逛街时,他还能理解,可是,他不能理解的是她最后叫他阿墨。
他还记得她曾经醋意深深地跟他说过。
“她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叫你阿墨吗?”
“只有她叫你阿墨吧?”
“不用了,反正我永远都不会叫你阿墨。”
想着秦茗最后那咬牙切齿的较真劲,卜即墨更加觉得事情诡异,她对他的称呼一共四个:小叔,卜即墨,墨宝,卜大爷。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卜即墨没有再去拨打秦茗的手机,而是直接拨通了其中一个暗中保护秦茗的保镖的手机。
“卜先生?”
“她现在在什么位置?”
“定安路轻音巷,她送一个迷路的小女孩进了她家的院门。”
“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了。”
“冲进去找人。”
五分钟过后,保镖惊慌失措地禀告卜即墨,“卜先生,秦小姐不见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卜即墨终于明白,秦茗为什么说了那么多胡话,甚至喊了一个她最不愿意喊的称呼,因为她遭遇到了危险。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给秦茗接他电话的机会,既没有求救也没有要挟,不过,他庆幸对方给秦茗这个机会,让他及时知道她出了事。
虽然此刻他心急如焚,但他由衷地为他的小女人感到骄傲。
平时总是犯傻的小女人,关键时刻还是能够变得聪明,能够随机应变,就像那次深夜接到他的电话,如若她不用脑子,不给石孺译打个电话,他们之间的误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释清楚。
……
面包车驶离a市之后,关哥掐断了所有的通信设备,当然包括秦茗的手机。
跟其他绑匪不同,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他们并没有急不可耐地拨打黑锋和卜即墨的手机,跟他们谈条件。
因为关哥和杉哥都知道,不用他们主动打电话,黑锋也能在第一时间查到是他们下的手,而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将秦茗藏到一个不易被找到的地方,以此保住所有人的性命,甚至提出各种过分的要求。
杉哥的十七岁的大女儿一边读书,一边留在人民医院照顾他的老婆梅香,跟随杉哥身边的只有他的小女儿。
杉哥的亲人不多,父母早就已经过世,只有一个一辈子没嫁过人的姐姐,除此之外,就是梅香的至亲,即他的岳父岳母。
杉哥虽然是个粗野的汉子,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若是他的心能冷血一点,自私一点,真的有能力跟关哥躲开黑锋的追杀,逍遥在另外一个地方,可是,他宁可死都不愿意放弃他的家人,尤其是为他受苦的梅香。
对杉哥而言,有梅香与女儿的陪伴,他才有家,才有活下去的理由,而他的存在,不是被黑锋折磨地半死不活地连累梅香母女照顾,而是像从前一样,由他继续去照顾她们,直到老到不能照顾为止。
晚上七点多时,面包车停在了q市的一个小镇上,关哥下车去买了盒饭带回车上,大家各自填饱了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
车子重新启动之后,小娟挣脫了杉哥的怀抱,投进了秦茗的怀里,没有多久,秦茗就抱着小娟昏昏沉沉地一起睡着了。
等到车子停下来时,秦茗突然被噩梦惊醒,而小娟没醒,杉哥背着熟睡的小娟,关哥照顾着秦茗连夜爬山。
山上没有任何灯光,全靠关哥手上的手电照明一路。
近两个小时之后,四人终于到达了山顶。
山顶上的建筑物只有一幢二层楼的楼房,还亮着灯光,似乎是知道他们要来,在等待着他们。
开门的是一对老年夫妻,对关哥很是殷勤,对其他三人也很是客气,显然是值得他们信赖的人。
关哥坐下来喝了一杯茶之后,连夜下山离开。
秦茗注意到,老人家中有座机,可是电话线已经不见,显然无法通过电话机与外界取得联系,当然,老人家中肯定有对外联系的通讯设备,只是藏起来不被她发现罢了。
夜深之后,秦茗跟小娟睡在早已为她们准备好的小房间里。
关掉灯,秦茗躺在床上,抚着胸口的位置,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想哭,却忍着没哭。
想笑,却笑不灿烂。
想必小叔现在应该是急疯了吧?
如果他能感应到她平安无事就好了。
……
关哥没有任何家人,1;148471591054062真的是无所牵绊,他连夜下山之后,连夜开车返回a市。
下车之后,他开通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黑锋的电话。
十分钟之后,黑锋和卜即墨冷着两张阎王脸,一身杀气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若非秦茗在他手里,无论是卜即墨还是黑锋,都想在这种时候一下子将他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