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是做坏事最佳的时间。
北京的雪,下得比西安还要大,整个夜空俨如被锅盖盖住一般,黑压压的,给人极为压抑的感觉。
和天气反差极大的是,马泉营村子里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欢乐的过年氛围中,一片祥和的景象。
我深吸一口气,从厂房门口跳了进去,擦着墙根,一溜烟的朝杂书馆方向跑去。
厂房里面黑漆漆的一片,过年了,工人们都回家了,只有工厂角落的一个小屋里,闪出一丝光芒,应该是看门人,孤独的在这里过年。
杂书馆不大,在工厂的中心地带,是一个二层的小楼,门口不大,我没有出现在门口,记忆中,那里有摄像头,连接着报警装置。
杂书馆里有大量藏书,杂志,手记。虽说不是真金白银,可在懂行人的眼里,却是十分难得的好东西,所以防盗措施做得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我轻轻一跳,跳到了二楼的窗口处,这里封锁得很严实,要想进去,除非把窗户弄开。
一旦拆开窗户,报警装置一样会打开。
借着夜色,我在杂书馆外侧转了好几圈,终于,在后侧门的小窗口处,发现了一个可乘之机。
这是一处狭小的窗口,只能容纳一个人钻进去。可好处在于,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连接报警装置。
我双手按住玻璃的两个上侧的角,微微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玻璃整面被我卸了下来。
在成为吸血鬼之前,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像书上的夜行人一样,轻松的穿梭于各个房屋之间,来无影,去无踪。
整面玻璃被我完整的切割下来,轻轻的跳到地上,把玻璃平放到地面上,又跳了起来,从窗口处钻了进去。
一进屋,我便认出,这里是图书馆二楼的右侧,最深处的地方,迎面就是一个书架,摆放着各种善本,杂志,大多是民国期间的。
上次找到的那本《异物志》,便是在个书架右侧的第二排找到的,这次我要找的‘魇’的资料,大约也是在这附近。
窗户的玻璃被我弄开了,北风呼呼的往里灌,我却感到很舒服。大冷天的,我只穿着一身麻布衣服,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房间里很黑,我却可以轻易的看清楚书上的字迹,在浩如烟海的书刊里轻轻翻看着。
一本一本的看过去,等我翻阅完大半个书架后,突然发现,杂书馆里的书,比之前多了。
上次我来,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本《异物志》,还是隐晦的提到了血族的典故,有点类似于《狂人日记》里面,那种荒诞的描写。
可这次,单单半个书架上,我就已经发现了三本类似于《异物志》的书。一本是《作人笔记》,一本是《西山散记》,还有一本,则是一个完全没有封皮的小册子,册子里的诗词,描写的全部都是关于特殊生物的诗句。
而《作人笔记》,刚开始我以为,是《做人笔记》,教人做人的。可仔细看完内容才知道,这是《周作人笔记》。
这是先生第一次以公开的身份,讲述特殊生物的事情,类似于杂文一样,文笔犀利的描述了十二个特殊生物的种类,其中就有‘血族’,‘狼族’,‘狐族’,‘灰族’(老鼠》,‘柳族’(蛇),‘黄族’(黄鼠狼)‘白族’(刺猬),等等。
最有意思的是,先生还用幽默的语言点名了各族的优劣势,对于血族的评价,是‘嗜血如命,擅夜行,食人兽血液而。经年累月,力可参天。最忌南洋之虫,朝发夕至,可破之。’
他直接点明了‘南阳大兜虫’对血族的致命杀伤力,可见先生对特殊生物的了解,已如火纯清。
对于狼族的评价,是‘性忠体刚,虽外族却护内,世敌于血族,风华绝代。’
这本书虽说和‘魇’没有直接的关系,却很详实的记录了十几个种族的优缺点,对我今后对付这些个种族,十分有帮助。
《作人笔记》没有刊印时间,甚至连作者的名字都没有,书本不甚破旧,看来很少被人翻阅。从这本书的特征来看,应该是先生没有大批刊印的书,仅限于小范围的流传,这世上,怕也没有几本了。
而那本《西山散记》,则显得颇为荒诞,上面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写一个落魄文人去了一个叫西山的地方,那里有个小庙,当地人说是神仙庙,凡人不能过夜,他不信,去了,结果当晚就看到了怪事。
小庙不大,晚上却挤满了人,他睡在佛像后面,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便开起了会来。
他们说的词汇中,有‘百族’,‘同盟’,‘抗日’,‘对抗血族’之类。那人听不懂,便从佛像后面爬起来往外看。
这一看可了不得,不大的小庙里,竟然挤了一堆东西,这些东西里,有大如猫老鼠,有粗如水桶的蛇,还有一只像猴子,却只有一只眼的东西。
那人被吓坏了,喊了出来,然后一只狼转身看向他,在距离他只有两米的地方开口说话:“哎,这里怎么有个人?快,把他给我催眠了。”
然后就跳过来了一只狐狸,尾巴在他脸上一扫,他就昏睡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是天亮。他仔细一回忆,便能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这让他也很诧异,因为按照那只狼的说法,他现在应该什么都记不住了。
在书的最后,他反思说,那一天,他反着穿外套,同时呢,白天的时候左脚踩了狗屎,右脚踩了牛粪,还被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尿湿了裤腿,不知是否有关系。
这三本书都很有意思,我将它们全部装进衣服里,这件衣服还是二虫给我设计的,看起来很宽松,实际上,能装很多东西。
此时,天色已然快亮了,我加快了寻找的速度。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两个人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