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初训斥夏么么时,夏么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以我对夏么么的了解,不管宛初对她实行任何处罚,她都会默默地承受。
这便是宛初培养出来的人,就像‘那个人’培养宛初一样,培养出一个杀人的机器,一个骨子里绝对忠诚的人。
一个人的习惯是非常可怕的。就像宛初,她已经习惯了忠诚于‘那个人’,所以即便是‘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她也不会放弃对‘那个人’的忠诚。
在这之前,我对宛初是有一些幻想的,她曾经说过,给她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她会陪我浪迹天涯。
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别说一年了,她骨子里对‘那个人’的忠诚,简直可以持续一辈子。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对宛初产生一丝失望的念头。
宛初房间里,对夏么么的训斥还在继续,而且言辞越发的激烈起来。
“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这样吃里扒外的人,离开我这里后,你爱去跟谁就去跟谁,你去嫁人我也不管,走吧。”
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应该是夏么么跪在地上的声音。
“头领,我求求你,不要让我走好吗?我是个孤儿,家里人被另外一个种族的人给灭族了,是你将我救了出来,还帮我报仇。尽管当时你的年龄也很小,可在我心里,却如再生父母一样……”
我皱皱眉,这是第一次听说夏么么的身世,原来如此之惨。
更让我惊讶的是,宛初救出夏么么时,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孩子,那时的她,便已经知道秘密的培养自己的人了。
不管夏么么如何哀求,宛初坚决要赶她走,两个人争执了一会儿,宛初怒吼着,叫来了大块头。
“把夏么么给我赶出去,永远也不要让她进来,快!”
宛初的声音声嘶力竭,让全基地的人都能听见。
基地的人才越来越少,大块头都变成主力了。他站在宛初房间门口,吧嗒吧嗒嘴,看看房间里的宛初,再看看夏么么,没敢说话。
我推开门出来,走到房间门口,看看门里的宛初和夏么么,轻声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绕人。”
宛初看都没看我一眼,便指着大块头喊道:“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的话,你也走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夏么么和大块头的脸色,都难看了。
我也看出来,宛初这次,是来真格的。
大块头心性耿直,无奈的看看夏么么,已经有了要让夏么么走的意思。夏么么看看宛初,见宛初不再看她一眼,便只要站了起来,缓缓的往门口走去。
去年年前,宛初也曾赶过夏么么走,可那时是演戏。如今这次,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演戏。
夏么么走两步,回头看宛初一眼,尽管她没有流泪,可眼眶中闪闪的,几乎就要坠下泪来。
她应该是不敢流泪,在宛初的字典里,流泪和笑,都是情绪失控的标志,会重罚。
宛初始终没有看夏么么一眼,背对着她,身子纹丝不动。
等到夏么么走出门口的瞬间,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看着宛初,声嘶力竭的喊道:“头领,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啊……”
这下,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场面实在是太触动人心了,从宛初赶夏么么走,再到夏么么二次下跪,所有宛初组织的战士都在场,有些人不禁的掉下了眼泪。
噗通,噗通,噗通……
一个战士跪了下来,第二个战士跪了下来,越来越多的战士跪在了地上。
仿佛朱米诺骨牌一样,几乎所有的战士都跪在了地上,包括大块头。
“头领,您就饶了夏处长一次吧。”
“头领,夏处长对您是真心的啊……”
“头领……”
每个战士的眼眶中,都饱含着热泪,神情都极为真挚,无一例外都在向宛初求情。
而三处的那些刺客们,则一溜排开,围着宛初的房子跪在地上,一片黑色,显得格外的肃穆。
宛初深吸一口,猛地回头:“你们是在逼我?”
她的声音不大,众人却全都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宛初瞪大眼睛,继续说道:“你们……是在逼我???”
这一次,宛初的声音特别大,尖锐嘹亮,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紧接着,宛初继续说道:“谁想跟她走的,现在就走,我绝对不拦着!”
这下,就连我都皱起了眉头,宛初今天做得有点太过份了,这是抱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念头来做的。
如果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在组织中排除异己,那代价有点太大了。
想到这里,我紧走两步,拍拍手说到:“大家都起来吧,我有话要跟头领说。”
从刚才开始,便有很多战士一直在看着我,他们知道我和宛初的关系,希望我去帮忙说情。
他们不知道的是,宛初这次赶夏么么走,正是冲着我来的。
见我说话了,战士们纷纷站起来,回到了后院,前院仅剩下我,宛初,夏么么,还有大块头和黑猫胖爷。
人走光后,我走进宛初的房间,回手把门关上了。
“宛初,如果你今天是冲我来的,我向你表态,我马上可以离开这里。”
我说话的口吻有点生气,今天的事情,我十分不满意。
她回头看看我,脸上依旧冷若冰霜:“你离开不离开,是你自己的问题。我赶夏么么走,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些,不冲突。”
我皱皱眉:“你手下还有多少人?如果你赶夏么么走,三处怎么办?真的和浦笈打起来的话,你能赢吗?”
我刚说到浦笈两个字,宛初的眼睛猛地瞪了一下:“不要跟我提她!”
她愤怒了。
浦笈两个字,让她愤怒了。
我突然想明白了,她这次赶夏么么走,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浦笈。
宛初还没有从浦笈的阴影里走出来。
想想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亲生妈妈,竟然就是自己的敌人。而自己的妈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一直没有来认她。
这是多么铁石心肠的母亲啊,知道自己女儿一直在思念她,却置若罔闻。
看着宛初愤怒的神情,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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