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转身,撞进展睿怀里,他突然用力抱住我,下巴埋在我肩窝,声音颤抖:“圆圆,你跟他……真的要举行婚礼了?”
我挣了挣,没挣开,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他紧了紧手,沉沉的闷哼自我肩窝溢出:“为什么?”
我有些怔,什么为什么?我跟我丈夫举行婚礼,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天挺热,卧室里没开空调,他抱我很紧,被小宝宝尿湿的裤腿贴着皮肤挺不舒服的,我有些烦躁,皱了皱眉,伸手推他:“我要去洗澡了。”
他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开一段距离,沉沉地看着我的眼睛,哑声问:“怎么突然要举行婚礼了?”
“十一是我爸妈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他说想给我爸妈重新举办婚礼庆祝留念,顺便把我们的婚礼办了。”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实话实话,可展睿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凝声问:“你不愿意?”
我呆了一呆,确实,一开始我是不愿意的,即便是现在,对于举行婚礼,我也没什么期待,只是不想让我爸妈担心罢了。
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展睿大约是认定了我是被迫的,握着我肩膀的手用了几分力,眉眼冷凝,语声沉静:“圆圆,你不用委屈自己!你不想举行婚礼,那就不举行!你想离婚,那就离婚!”
……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离婚了?
我怔怔地看着展睿,暗暗好笑,正想告诉他是他想多了,他又接着说:“我查过了,秦氏现在是秦亦安在当家,秦亦安跟秦亦恒彻底翻脸,秦亦恒已经一无所有了!并且秦氏在之前的事情上大伤元气,展氏如火如荼,此消彼长,现在秦氏未必是展氏的对手!圆圆,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了!不论是秦亦恒,还是秦亦安,他们都无法再从我手中把你抢走!”
……
不是,什么叫从展睿手中把我抢走?我现在跟展睿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圆圆,离婚吧!我娶你!”展睿突然激动起来,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了好几下,随即将我揽进怀中搂得很紧,“我原以为要三年,兴许三年都不够,没想到天公作美,现在我已经足够跟秦氏对抗了!圆圆,我保护得了你了!我们结婚吧!”
我脑子有些懵,被他出格的言论吓着了,他老婆还没出月子,我跟我老公也过得很幸福,这个时候,他突然蹦出一句“我们结婚吧”,我是真的懵逼了。
我用力推开他,哭笑不得:“展睿,我没有要离婚,真的是你误会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接不接受展芸,我不强求,但是展睿,你真的不应该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
“过得很好?过得很好你会直到现在才举行婚礼,还是不甘不愿的?过得很好你身上会有那么多伤?过得很好你会那么怕他?”展睿一连三个反问,语气特别激烈。
我被他问得又有些懵,顾不得去一项一项解释,只能强压着耐心,说:“那什么,总之,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展睿,我不会跟秦亦恒离婚,他是我老公,是我女儿的爸爸,是除了我爸之外对我最重要的男人。”
“可是我们说好的啊!”展睿突然大吼了一声,有些发狂。
我又懵了,我们说好什么了?
算了,不管那时候说好什么了,现在都不作数了,发生了那么多事,别说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就算我真的过得不好,我也不可能放下正在坐月子的展芸不管,去跟她老公双宿双飞。
我推了展睿一把,有些不耐烦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洗澡了,裤子湿了,穿着难受。”
我直接往外走,我记得隔壁有一间客房,我曾经在这儿住过,里面有一应新的被褥用具,不出意外,应该会有女式衣物。
过去一看,果然,衣柜里塞了满满当当的女士衣服,全是应季的,还有很多睡衣浴袍之类的。
看着满柜子的衣服,我有些出神。
我就在这个房间里睡过一夜,第二天我就被秦亦恒抓了,然后去领了结婚证,这些衣服一定是我睡过之后展睿立即让人买的,只是我还没来得及穿,就已经跟展睿彻底不可能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拿了一条黑色的七分裤出来,进了卫生间,果然看见置物架上摆着一排崭新的洗浴用品,还没拆封。
眼睛一热,鼻子一酸,眼泪差点下来。
那些东西上蒙了一层很厚的灰,其实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蒙了灰,应该是我走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
展睿真的很爱我,绝对不比秦亦恒少,只是我跟他,到底是没有缘分的。
打开莲蓬头,往身上冲了很长时间水,才把心里那一股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情绪压下去。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整理好情绪了,穿好衣服,一开门,就见展睿正在门口站着,倚着墙壁,见我出来,递了一把吹风机给我。
“把头发吹干,不然会头痛。”他的情绪也恢复了平静,语气很淡,“你受凉了会头疼。”
我默默地接过吹风机,回到房间里插上电吹头发,展睿就站在门口,倚着门框袖着手,幽幽地看着我,目光中包含了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吹完头发,我强笑着说:“该吃晚饭了吧?我都饿了。”
展睿抿了抿唇,牵起我的手:“走,去餐厅。”
我抽了抽手,没抽回来,感觉到展睿的手上加了几分劲,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展睿,别这样。”
“别怎样?”他没看我,只是淡漠地吐出一句话,“这个家一直在等你回来,可是这么多年,你也只是在这儿住过一晚上。”
我无话可说。
“这房子是我自己设计的,二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设计了,设计的最初,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住进来,只可惜认识了几个月,我就休学了。没想到后来你会成为展氏的员工,圆圆,那一刻,我以为这座房子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我低着头,感觉到被展睿握在掌心里的那只手出了很多汗,黏黏腻腻的。
“可你只不过住了一夜,就一夜。”他微微仰着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转眼淡淡地笑看着我,“圆圆,这一栋楼,自从建成以来,你和安然是除我之外,唯一在这里睡过的人。”
该死的!我眼睛又开始热了!
虽然明知道我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而展睿的妻子正在坐月子,可他的深情依然让我感动。
爱一个人没有错,可是他爱错了人。
“好饿啊!快点吧,我打电话给安然,让她直接去餐厅。”我干笑着扯开话题,从兜里摸手机,这才发现,手机在包里,包在展芸房里。
展睿突然顿住脚步,我还走着,被他一拽,没站稳,打着转往他怀里跌去,他一把抱住我,毫无预兆地吻了上来。
我吓了一跳,猛然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他。他闭着眼睛,很投入的样子,唇贴着我的唇,舌头强势地想要分开我的牙关。
我回过神来,用力推他,他抱得很紧,我只能摇着头拒绝。他一手摁住我的后脑勺,不让我逃避。我有些着慌,又很生气,皱眉冷喝:“展睿!”
一张嘴,他的舌就闯了进来,强势地攻城略地。我顿时火气上头,想也不想,张嘴就咬了下去,咬得挺重,血腥味眨眼间弥漫了整个口腔。
“圆圆,你!”他一脸不可置信。
我狠狠地抹了一把嘴,冷着脸呵斥:“展睿!你胡闹!”
他定定地看着我,抬手摸了摸嘴唇,然后盯着手指上的血迹,蓦地笑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深喘了两口,冷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转身就顺着走廊原路跑回去。
身后没有脚步声传来,展睿没追来。
一口气跑过长廊,转到天桥上,我才喘着粗气放慢脚步。展睿强.吻我的时候,我真的挺愤怒的,很想用力抽他一巴掌,可是看着他受伤的样子,那一巴掌我还是收回来了。
算了,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上海了,这一次的见面,多半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如果我真的欠了他什么,刚才也算是还清了。
回到展芸房里,小宝宝已经睡了,展芸还在坐月子,不能去餐厅吃饭,笑着跟我道了歉,让佣人领我和安然去餐厅。
当着展芸的面,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张请帖交给她,说了两句客套话,邀请她和展睿参加我的婚礼。
其实我已经当面跟展睿说过了,婚礼不邀请他,这张请帖只不过是为了提醒他,我早就已经嫁人了,跟他没有任何可能了,让他认清现实,别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出了展芸的房间,我就笑不出来了,直接拉着安然走人,一路畅通无阻地下了楼,走到车库去开车,才发现展睿居然就在车库门口等着堵我呢。
他指尖夹着一支烟,烟灰已经积得老长了,沉沉地看着我,问:“圆圆,我们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