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医院大门,我就惆怅了。安安既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现在回去,肯定会跟她错过了,想了想,借了路人的手机,给安安打了个电话。
“安安,你在哪儿?”
“我已经过去了,你在医院等我!”安安急吼吼地回答,“圆圆,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宝宝呢?”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宝宝,她还那么小,要是跟着安安来回奔波,那得遭多大的罪啊!可是安安要是不带着宝宝,把宝宝放在家里,我更加不放心。
“宝宝我带来了,圆圆,宝宝很好,你别担心。”安安的语气很急,“你别怕,我很快就到!司机,快点!再快点!”
“好的,你也别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决定还是不在医院呆着了,先去找个地方住下,避开司远航。
其实我是带着身份证的,那天退房的时候,我顺手把身份证揣进裤子口袋里了,院方大约是翻看了我的包包,没找到身份证和手机,误以为我没带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我就近找了一家小一点的宾馆,寻思着办张电话卡,但转念一想,在上海办卡,风险太大,于是买了一部手机,没办卡。
蹭着宾馆的WiFi,上了Q.Q,给安安发了我所在宾馆的位置,安安立刻回我信息:“怎么不在医院?”
“不想住院。”
“伤得那么厉害,不住院怎么行?”
“没事,小伤,我等你,路上慢点。”
简单扯了几句,我就收起了手机。躺在床上,头疼欲裂,想要思考点什么,脑子却乱纷纷的,就跟一团浆糊似的,什么都想不了。
我万万没想到,来一趟上海,本来是想了结我跟展睿之间千丝万缕的牵连,没想到,展睿这边没了结,反而又牵进来一个司远航。
真是哔了小楼那条大黄狗了!
脑子疼,却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忍着,忍了大约四五个小时吧,敲门声响了,安安惶急的声音透过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的木门传进来:“圆圆!圆圆!我来了!开开门!”
我强忍着脑震荡的恶心和眩晕感过去开了门,安安抱着宝宝闪身进来,一进来就关上门,背靠着门呼呼地直喘大气儿。
安安的脸色很难看,一副很憔悴的样子,头发都散乱了。我心疼不已,抬手拨了拨她散碎的额发,笑问:“累坏了吧?过来坐下歇歇。”
安安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抓住我的胳膊,焦急地问:“你怎么样?”
“喏,除了头晕点疼点,也没啥,就是挺难看的。”我指了指脑袋,额角磕破了,贴着纱布,挺可笑的。
安安瞪我一眼:“方圆!你是有多蠢?!怎么会把自己作进医院?!”
这真不是我作啊!我哪知道,那个话唠出租车司机只顾着聊天没看路啊!硬是让人家的车头上怼!
我冲安安咧了咧嘴,脑袋一疼,龇了龇牙,抽了一口冷气,安安剩下的责备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扶着我,走到床边,先把宝宝放在床里侧,再扶着我躺下,然后扯着一张冷脸,背过身去,不理我了。
我心知她是气我不由分说地来上海,于是硬挤出一脸笑容跟她赔不是:“生气啦?别呀!你看我都伤成这副鬼样子了,你还忍心跟我生气啊?”
“怎么没撞死你啊?!”安安恨恨地骂我一句,没回身,赌气不看我。
她是小孩子脾气,这些年我哄着惯着,也就过来了,于是抬手拽了拽她的衣袖,拖长了音调撒娇:“安安~好安安~别生气了嘛!我都知道错了!”
“说吧,错哪儿了!”安安扭过脸来,下巴抬得老高,一副高贵冷艳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哪儿都错了。”我可怜巴巴的,耷拉着脑袋,拿眼角的余光偷瞟她。
安安被我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了,笑过之后,板着一张脸,冷冷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上海肯定是为了找展睿!”
这么明显的事情,我就是否认,安安也不信啊!
我老实地栽了栽脑袋:“没错,我的确是来找展睿的。”
“你还真来找展睿?!方圆,你脑袋里进豆腐花了吗?!”安安顿时炸毛了,霍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我,气势汹汹地质问,“你还想着嫁给展睿呐?!”
“没有,我是来跟展睿一刀两断的。”我叹口气,指了指床边的凳子,“你坐下成不?我脑袋疼,仰着脸看你,更疼!”
“疼死拉倒!”安安愤愤地骂我,却还是坐下了,但她似乎很不甘心,撇着嘴恨恨地骂,“就没见过你这么花心的女人!”
……
我招谁惹谁了?我找谁说理去?我冤枉啊我!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秦亦恒转让展氏股份的事情告诉安安,与其等她自己查出来,倒不如我老实交代,至少现在我还能掌握主动权,争取个宽大处理。
“是这样的,秦亦恒把展氏的股份给我了。”我一把抓住安安的手,毫不停顿地说,“你先别说话,一个字都别说,听我说完!”
安安的嘴唇动了动,话音还没吐出来,就被她强行吞了回去。
我叹口气,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勉强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去找秦亦恒要出生医学证明,他不肯给,非要我嫁给他,我就提了条件,要展氏的股份,他答应了。我拿到出生医学证明之后,先把宝宝的户口上了,就在我琢磨怎么脱身的时候,你打来电话说宝宝病了。”
“我跟秦亦恒一起回了H市,你又把他支开,我趁机来了上海,想着把展氏的股份还给展睿。”我打量着安安的神色,见她已经濒临洪荒之力爆发的边缘,连忙用力握住她的手,加快了语速,“展睿帮了我很多,我不想因为我而害得他受那么重大的损失。安安,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我想无牵无挂地走,还清我欠他的一切,没有负担地离开!”
安安到了嘴边的话就那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但她明显很郁闷,冷冷地哼了一声。
“以前我出来打工的时候,就是进了展睿的公司,他一直很照顾我,但是秦亦恒利用我搭上了展睿,设计害得展睿蒙受了巨大损失,后来又因为我而把展睿打伤了。他高价收购展氏的股票,必定没安好心,我不能让展睿因为我而一再被秦亦恒陷害。”
我深吸一口气,既无奈,又觉得好笑:“安安,我欠展睿太多,唯一能还他的,也就是展氏的股份了!”
安安别开脸,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问:“那现在呢?该还的都还清了,你可以跟我走了吗?”
“可以走了,但是……”我再叹一口气,越发无奈了,“展睿不肯接受那些股份,他怕万一被秦亦恒察觉了,我会受牵连。”
“还真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安安咬了咬牙,恨恨地骂了一声,“他妈的!”
“安安,我跟你说这些,就是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把该算的帐一笔一笔算清楚,我们好了无牵挂地离开。”我皱着眉头,不悦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不喜欢展睿,我也不会嫁给他,但是我很感激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他拉了我一把。”
安安闻言,神情倏地黯淡下来,过了很久,她才叹着气说:“对不起,都怪我!”
我摆了摆手:“别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话了,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秦亦恒铁了心要我跟他结婚,好名正言顺获得宝宝的抚养权。他付出了三分之一个展氏的代价,不达到目的,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他不肯善罢甘休?我还不肯善罢甘休呢!他把你害得那么惨,我没找他的麻烦,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不依不饶的,真当我是死人啊?!”安安笑得冷冽,眉眼间的阴翳居然与秦亦恒如出一辙。
说话间,宝宝突然哭了起来,我连忙把宝宝抱起来,小家伙咂巴着小嘴,显然是饿极了。
“快给宝宝喂奶吧!宝宝都喝了好多天奶粉了!”安安一脸心疼,弯着腰过来看宝宝。
“不行,我挂水了,怕是不能哺乳。”我也心疼啊!可我刚才还挂着水呢,暂时不能给宝宝喂奶。
安安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我受伤了,皱了皱眉,一把抱起宝宝:“走!我们去医院!你的脑袋包扎成这个样子,肯定是要挂水的,要不万一感染了,那可就麻烦了!”
我没敢告诉安安在医院里碰见了司远航,这会儿她说要去医院,我根本不敢去,生怕撞见了司远航。但安安这人特别固执,不由分说地就把我拽起来了。
魔都那么多家医院,去别家也好,这样就没事了。
我乐观地想着,却听安安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去XX医院。”
我顿时眼前一黑,刚想阻止,安安又说:“你刚从那边出来,那边应该最了解你的状况,用药什么的也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