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自身的潜意识在作怪,这看似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是无法用别的手段去欺骗的,除非是死过一次,那才能让潜意识造成混乱,彼时也就是成功的时候。
但这也是我不敢尝试的原因,谁能保证刺猬会像我一样,一定会有效果?要是没有的话,就会要了刺猬的小命!
所以我踌躇不决,怎么也下定不了决心,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朦胧中,我似乎被人推了一推,睁开眼睛一看,是刺猬,她正站在床边,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楞了一下,随即就想起了头发的事。
“呃,刺猬,这,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办法了,我就帮你将它给弄出来。”
说实在的,此时我不抱着种在她体内的那根头发能带给她什么能力了,只要是能顺顺利利地取出来,那已经是我最大的预期。
“哥,我昨晚想了一宿,或许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刺猬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我暗暗吃了一惊,看着她说道:怎么?你有什么办法?我先告诉你,不要想着什么都去试一下,很容易发生意外的,你看昨晚就知道了。
“这......那我还是不说好了。”刺猬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喂,我告诉你,可千万别乱试啊!”我只得喊了一声。
现在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我就怕她一时之间钻了牛角尖乱来。
纳闷了一会儿,我就起床洗漱,然后下楼找东西吃。
我爸妈今天去赶集,说是去置办一些东西,让我跟刺猬在家好好呆着,我当时正在吃早饭,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们出门了以后,我正纳闷着刺猬怎么还不下来,心脏却陡然传来剧痛,这让我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栽倒在地上。
在那一刻,我真以为自己得了心脏病,等我歇了几分钟,才好不容易地缓过了气。也就是在此时,我嗅到了一股掺杂着铁锈的腥甜,这股味道太熟悉不过,是血腥的味道。
我在恍惚间猛然一惊,就喊了一声:刺猬?
没人应答。
于是我又喊了几声,楼上寂静无声,似乎刺猬还在睡大觉。但我知道刺猬的睡眠很浅,她是寻宝猎人,过了几年风餐露宿的日子,比常人的警觉性高得多了,没理由我叫唤了好几声,她都没反应的。
我连忙上楼,而我却嗅到血腥味更浓了。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我拧了一下门把,门就开了,可是我往里一看,却看不到刺猬的踪影。
猛然间我转过头,发现卫生间的门关着。
这下我再也顾不上什么,转身冲前几步,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刺猬!”我骇然大吼一声。
刺猬身穿睡衣,颓然地坐在了卫生间的一个角落,她脸色苍白,淡蓝色的睡衣已经占满了鲜血,还顺着睡衣蔓延下地板一大片。而她的左胸房处,一把水果刀尽根而末。
“哥,你怎么那么快就来了......”刺猬挺着苍白的脸,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此时我哪里还有功夫废话,我急促地说道:你别乱动,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别,不要去了,可能我已经成功了,你摸摸我的脉搏,看还有没有在跳?”
听到她这么一说,我猛然停住了脚步。
我也是糊涂了,常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一早就完蛋了,就算是暂时没咽气,打给120也没什么卵用。而刺猬在此时还能跟我说话,这岂不是说......
我当即按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半响以后,我不止是该喜还是该怒。
脉搏,的确是没有了,我应该松上一口气才对,可是这刺猬不听讲,自把自为地乱来,所以我也很闲斥责她几句。然而头发是我种在她的体内的,要怪也得先怪自己,又怎么能怪得了她?
刺猬也是为了帮我,才这么干的,她也算是豁出去了,难道她就不怕万一弄巧成拙,到时就因而死得不明不白?
我纠结地看着刺猬,最终还是把满腹的抱怨,都化作了一声叹气:是的,成功了。
接着我又说:先洗个澡,把卫生间给擦拭干净了,再给我出来!
我说得不容置疑,心想这好歹也是一种惩罚。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刺猬的个性跟我一样,都是那种想干就干的性子,要是决定了一件事,闷着脑袋也要走下去。
其实我真的很想训斥她一顿,但一想到她是我的胞妹,再想到她是因我连累而成了这样,心也就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卫生间里传出的动静,在心悸之余,也不禁为了刺猬的胆魄折服。
拿刀捅自己,这是连我想都不敢想的事,除非我脑抽了才会这么干,然而刺猬却偏偏干了,她此举真的让我大跌眼镜。
刺猬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卫生间的门终于是打开了,我没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看,却看到她鬼头鬼脑地身处半个脑袋朝我这边猛瞅。
见此,我好气又好笑,说:过来!
“哦。”刺猬揉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踏着小碎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十只不太安分的脚指头,还时不时地偷瞄我一眼。
我无奈地翻着白眼,又说:坐下。
她也就听听话话地坐在了我的对面,一语不发。
我说:怎么?知道错了?你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大的风险吗?谁也不能保证你那一刀下去,会不会让你真的就此死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嗯,哥,我错了。”刺猬重重地点着头。
这辈子我没教育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去教育人,看她一副知错马上就能改的模样,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丫头要是真的知错了,打死我我也不信。
所以我也不想再跟她在这方面作过多的纠缠。
我叹了口气,说:咱们换个话题,这个,你现在能不能运用我种在你体内的那根头发了?
“能了,刚才我试了试,哥你看好了!”
说着,刺猬在我面前就像有意卖弄似地,伸出了一根食指,接着,一根头发缓缓地从她的指尖冒了出来,宛如被微风拂动的小草,在轻轻地摇曳着。
“那就好,不过只有一根是吧?”我想了想,就向她问道。
“不,有五六根,你看。”
果然,又有五根头发,从她的食指指尖冒出。
我嗯了一声,又再叹了口气,说:刺猬,我不知道让你成为这样,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我也只能这么做法。哥不是怕死,而是怕你没有自保的力量,咱们要出去就必须一起努力才行,等出去了以后,你要怎么怪就怎么怪吧。
“你别想太多了,我不会怪你的,这是我的选择,那就让咱们兄妹俩一起努力吧。”刺猬面露微笑,对于我的话不为所动。
见此,我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她能驱使头发了,也着实让我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起码她也有一点自保之力了,虽然面对叶秋我都没信心是她对手,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之后我们会遇上什么坏情况。
正当我思绪飘远,手机铃声却骤然响起,我拿起一看,心中就为之一紧,这是张凡的电话。
难道是有了青铜镜的情况?我想了想,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张大校长,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呢?”
纵然我很想知道青铜镜的消息,也恨不得马上就直入主题,然而我也清楚什么叫欲擒故纵,你先一步在他们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很容易会被人家当作是棋子使唤。
“呵呵,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我听洪武说,你回来了,我就想让大家一起出来聚聚,毕竟很久都没聚过了。”
我听此不免有些失落,我说:然后呢?
“然后?一起喝点酒什么的吧,老样子,莫非你有什么提议?”
我按捺不住了,说:我的意思是,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嗯,暂时就这么多,你很忙?”
我说是的,很忙。但我却又有些无可奈何,跟他说今天没空,要喝酒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我不想告诉张凡,我回到了老家,但是我想既然他都叫了,怎么也得去的,因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什么事要说,或者仅仅是喝酒那么简单。
挂断电话以后不久,我爸妈就回来了,在他们做午饭的时候,我对他们说今晚要回G市了。
我爸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们路上注意安全,他们不知我心中的想法,也不清楚这次分别,对我意味着什么。
不过人要是到了一定年纪,必然要经历很多的分分合合。
下午,我跟刺猬收拾好了行李,强忍着心中的不舍跟他们道别,才驱车上路。
在车上我看到刺猬正在抹眼角,我问:怎么了,舍不得?要是舍不得,你可以留下来玩上一阵子,等我把那些破事都处理完,才回来接你。
“我不是舍不得,而是在想,咱们现实世界中的爸妈,现在是怎么样了。”
这是个很敏感的话题,可我不得不打个哈哈糊弄过去,我不想让刺猬知道得太多。
我说:瞎想啥呢,如果顺利的话,咱们年中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这是吴小双对我说的,我此时也只能用这个来应付刺猬,料想吴小双不会骗我,所以我把她的这句话,当成了一个希望。
说完,我觉得有些不对头,又接着说了一句:其实镜面世界,你如果能把它当成了真的,那么它就是真实的。
我有些奇怪,因为我又说了这句话,而当我每次说的时候,都没有想得太多,像是没经过脑子一样。
“哥,你说的我懂,但这毕竟是镜面世界。”刺猬叹了口气。
我愣了愣。
这确实是个镜面世界,可是这个世界等同于现实世界,然而这又不是现实世界,因为这是个镜面世界......
我突然觉得脑袋有些疼,整个人也情不自禁地一阵恍惚,摇了摇头,我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刺猬,等我们回到G市了以后,你可千万不能再乱来了,还有,他们每个人说的话,你都不要相信半个字,你能相信的,就只有我一个。
“好的,我答应你。”
“还有,我们是兄妹的事,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知道,这是秘密,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