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或许是真的要帮我,但他毕竟是太平学校的保安之一,如今有了选择,我只想找个“外面”的人来帮忙。
我有这个想法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我跟老赵,可以说得上是没什么交情。
他为什么要帮我这个问题,几乎等同于老陈为什么要害我那么奇怪。虽然是我主动找上门请求老赵帮忙的,但是我也不是傻子。
我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老陈和老赵两人明面上勾肩搭背,暗地里却好像并不是这样,这关系也未免太复杂了。
他们在太平学校做保安,一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不想在这里越陷越深,那只能从外面找先生脱困了。
寒蝉了几句后,我记下了司机大哥那位先生的电话号码,而东园小区也到了。
在楼下给吴小双打了个电话,她告诉了我一楼大门的密码,她住在十层,不过她在八层拐了脚。
我进去了以后直奔楼梯口,可是我却看到电梯是正常的,并没有发生故障,难道她这是喝大了故意走楼梯?我不那么认为。
想了想,我还是选择坐电梯上八层。
“吴小双?”我叫了一声。
“在这,你来得太慢了。”
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却装出嗔怒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一副小女孩子家家的。
我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便察看起她的脚,确实是扭伤了,左脚已经开始有些红肿起来,不过不是大问题,推拿一下就恢复了,我在部队里学过。
于是我就对她说:不需要去医院,我背你回家再帮你推一推,明天应该就可以走路了。
吴小双犹豫了一下,才看着我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半夜三更的,你要上我家?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对你实在是提不起那个心思,你要是不愿意,我背你到楼下,你自个儿打车去医院。”说完,我起身就要走人。
开什么玩笑,是人是鬼我都分不清,我会对你怎么样?我还担心你会对我怎么样呢!
“哎,别走,你还是送我上去吧。”吴小双突然说道。
吴小双也就是一百斤多一点,背她上两层楼可以说是毫不费劲,打开她家门,我把她放沙发上,就问吴小双她家有医药箱没。她说有,随后用手一指,说就在那个橱柜里面。
这套房子有一百平方的样子,一厅三室,一个人住空间甚至还有剩余,看来她家还挺有钱的,从侧面也说明了吴小双的身份的确真实,是有根有底的。
当我翻出医药箱,无意中往其中一个房门未关的房间里一瞥,看见了一架钢琴,这不由得让我心中发紧。
从里面找出一支药油,我叫吴小双抬起受伤的脚放我膝盖上,就帮她揉了起来。
人遭受到疼痛,意志力也会相应地减弱,这就是严刑逼供从古至今都好用的原因,当然我不会对吴小双用刑,而是趁着帮她推拿的空档,问起她的家庭琐事,比如她爸妈目前在哪里工作之类。
她回答得很自然,还跟我说起她小时候的糗事,一切都毫无破绽。
然后,我突然开了一个玩笑,说: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什么?”吴小双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我说,你说有没有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我依然挂着笑,重复了一次刚刚的问题。
这只是我的一点小花招,在两人交谈融洽的时候,我猝不及防地抛出一个问题,那会让人无所适从。因为对方没想到你会这么问,就算吴小双有心遮掩,她的心理防线还没做好呢,怎么的也会露出一些端儿。
但吴小双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并且认真回答:不太可能,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的视线没离开过吴小双的脸上,由始至终她除了惊讶并没别的反应,而且她的眼神也未曾躲闪,如同她的表情一般,充满了疑惑。
所以得出了两个没用的结论:一,吴小双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二,吴小双装得太像了。
我在失望之余,也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致,一想到明天我就又要当班竟然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说真的我对女生宿舍,甚至是整个太平学校都感到非常的排斥。可是我不能冒险辞职,因为我怕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后果。
转而我想到了老赵,吃饭的时候他露出的反应,明显是认识吴......不,他恐怕不认识吴小双,但是一定认识红裙女鬼,如此说来,他是不是有点了解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我起身就要告辞,却看见了一架军用望远镜,我楞了一下,随后不禁拍了一下脑袋,对啊!
“吴小双,想不到你还是个军迷。”我笑着走过去拿在手上,又走到窗户前调试了一下,五十倍的,是真货,而不是外面那些冒牌的。
掂量了一下,我说:“吴小双,这望远镜借我耍一阵子如何,要不我买你的。”
“唔,这不是不行。不过......”吴小双嘿嘿地笑了一下,说道:“你整天连名带姓的叫太生疏了,我听得很歪腻,如果你答应以后就叫我小双的话,那么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呃!”我实在想不到会得到她这样的回答。
听说很多女孩子对兵哥哥都有着一种莫名的痴迷,事实上也是这样,不过吴小双家境好修养好,眼光自然也与一般女孩子不同。
她看得上的应该是那些有内涵有素质,彬彬有礼的,海外留学归来的,而不是像我这般的粗汉子。
其实我也挺纳闷,我妈是怎么认识吴小双的,一个是农村妇女,一个是富二代白富美,相距也未免太过悬殊。
“行,行吧,小双,这望远镜......”我老脸一红,最终还是开了口。
“好吧,那就送你了。”吴小双爽快地道。
我连番道谢后,就说:不早了,我也要回校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你拿药油自己擦擦就能走路了。
出了她家我没再搭出租,而是选择了跑步回去,心事太多的时候,我喜欢用跑步这一种方式来缓解,再说回去了也无事可干,肯定是两眼光光的到凌晨三四点。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再一次撞上了毛兴学。
自从上一次和他分别了以后,就想着怎么找到他,我还有很多事要问呢,谁知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撞上他的地方,还是上次和他相遇那里。
是毛兴学先看见了我,他招招手对我打了个招呼:喂,你过来。
当我走到他面前,他又说:你先去超市里给我买点吃喝的。
说完,他用手一指马路对面那个二十四小时连锁超市。
他有我想迫切要知道的,对于他这种小要求,我当然是不放在心上,我说:你跟我一起来吧。
“不不不,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吧,我肚子很饿了。”毛兴学摇着头说道。
我买了两支廉价白酒,又买了些包装好的鸡腿和面包。
毛兴学没有我想象中的,扑上去就大吃大喝,而是不急不缓地打开了酒瓶子,闷了一口才撕开包装纸,拿出鸡腿吃了起来。
他人现在在这里,我很有耐心,而且也不怕他溜了,所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我也没等多久,他就吃完了一只鸡腿,又是喝了一口酒后,才说:老赵是个好人。
毛兴学前后不搭调的,我也无所谓了,只是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我想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也不知从哪里问起,还不如让他想到哪说到哪。
“当初要不是他,我肯定不出三天就死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直接就跟他说,他会帮你的。”
毛兴学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突然地,他叹了口气。
这场景我觉得有点熟悉,转而一想我就记起来了,上次碰见他的时候,他的反应举止也不是一样的吗。
“三年前我来到太平高校应聘,就做起了看守女生宿舍的保安,原以为这是一分美差,没想到很快我就撞上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一楼和六楼......这个等等再说。”毛兴学笑了笑,指着我的左手手腕,又说:“他也给了我这根红绳,刚开始还以为他要害我呢,谁知这真是保命用的玩意。”
“接着我请了所有的同事,老陈,老张......和老赵,在天下一品好好吃了一顿,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等等......”我吃惊地看着毛兴学,却被他摆摆手打断了。
“你继续听我说下去。”
“好,你说!”我紧张莫名,内心深处也隐隐不安起来。
毛兴学和我碰了一下酒瓶,闷了一口又说:“当时我舍不得这份工作,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又想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就在太平学校干了下去,后来我发现,我不在的时候,还有一个我在那帮我值班......”
“其实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有天我有事要请假回老家,却接到老张的电话,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我听不懂,后来那些事处理完了,我再次打了个电话给老张,他竟然说我在上班?鬼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老家离这有一千公里远呢。”
“我再回到太平学校的时候,问清楚了是一件什么事,当时我就觉得不可能,以为是老张给我开玩笑,但那又不像是开玩笑......然后......”毛兴学苦笑了一下,指了指我挂在腰间的望远镜包,说道:“我买了一架望远镜,等到了周五晚,到了当班的十一点,我用望远镜在窗口上看了起来,咱们宿舍楼的背面,不就是女生宿舍嘛,那的确是个偷窥的好地方。”
听到这里,我鸡皮都倒竖起来了,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毛兴学把头转了过来,两眼直直地盯着我,悠悠地说道:“我,看到了自己在当班,从一楼上去,走啊走,就走到了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