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往女生宿舍的路上,我显得非常镇定,被老赵阴这么一次,生死都不由自己了,我只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洪武倒是紧张莫名,他缩头缩脑地地跟在我的身后,问:李正阳,你今晚这么淡定?
我苦笑了一下,说:洪武,难道你要让我大呼小叫的?丫的我被你们这帮孙子耍得团团转,不淡定你要我怎么着。
“李正阳,你这话说绵里藏针是哪个意思,难道你以为我要害你不成?”
洪武倏地就站定,瞪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又说:要不是我看你这孙子可怜的,才不会搭手管你的事,我进太平学校是为了不想邪镜再害人,懂不?真正心怀不轨的.....
他说着就看了看四周,然后就把头摇得像个泼浪鼓说不想说了,你爱信不信。
受到了之前那几次教训,我当然不会再相信洪武的片言只语,心里暗想走着瞧,我就挺直胸膛走进了女生宿舍大门。
“李正阳,还是老样子吧,你上去巡逻一圈,我就在一楼设备间等你,记得快点下来。”洪武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又怀疑这又怀疑那的,但迟早你都会明白,真正想害你的是谁。”
他走向那棵树,应该是绑通阳绳了。
今晚洪武有些反常,他的话未免也太多了点,我只在心里冷冷发笑,害不害我还不知道,可是利用了我那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哪管他吹得天花乱坠也好,我也不会再信了。
我掉过头,就走向了楼梯。
上二楼之后,头顶的灯没亮,这使得我心里暗暗发紧,可是当我走过第三间寝室的时候,走廊灯依旧没有亮起来,我就知道不是灯坏了。
不对劲,今晚真的不对劲!
我打了个激灵,却只能目视前方老老实实地往前走,如此就上了三楼。
然而三楼的灯火也没亮着,黑漆漆的一片,就算是借着远处的灯,也依然看不清走廊的尽头。我有点慌张,就打亮了强光手电。
还没来得及让我松上一口气,一股冰寒不知在何时已悄然贴近了我的身后,这次比之前的数次更冰寒彻骨,那么短短一秒钟我的背脊梁就麻了。
如果是往常,这下会把我吓得个半死,可是我现在都豁出去了。老赵把头发弄进了我身体里,鬼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我又会以一种古怪至极的方式死去,所以我抱着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就这么直直地往前走。
不过要说真的不怕,那肯定也是假的,我的双手在颤抖着,而双脚也不由自主地打着拐。
“喝。”
我呼出一道白气,忍不住就打了个啰嗦。
想着既然横竖都要死,我也不再管什么规矩了,我在心底里悲叹了一声,就说起了话:身后的,你是谁嘛?
这时走到了三楼的楼梯口,我一刻不停地走上去,却不停地说着:要不然咱们玩个猜猜游戏好不好?
“我想,你是当年那个日本军官,对不对?”
这话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了一般,紧接着就是左肩一麻。我微微地低下头一看,是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
我没有想错,这是日本军官才戴着的白手套。
“你就是邪物对不对?”我赶紧又问道。
在此时此刻,我也已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而搭在我左肩的手和这股冷气,也没有丝毫变化。
“你不是邪物?”
我现在可以正视死亡,却不代表我就完全失去了好奇心,哪怕是下一秒让我暴毙当场那也得弄个明白,这个问题实在是压在我心中很久了。
上了楼梯,到达了四楼,我干脆也把强光手电关掉,反正都是一死,打着灯又有什么个鸟用。
难道他不是邪物?这让我更好奇了,趁着他还没有把我杀了的打算,不如就再问问!
接着我就耍起了嘴皮子:你不是邪物,难道你还是傀儡啊!
其实这是无心一句,就是说着玩的,但是搭在我左肩的手却是有了反应,这只手的食指,轻轻地在我的左肩上点了一下。
这下使得我的大脑彻底当机,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告诉我他是邪物呢,还是告诉我他是个傀儡呢?
突然间我的情绪就兴奋了起来,很有可能这次是我得知某些秘密的惟一一次机会,哪怕知道了以后要死,那我也得弄个明白,起码在死后不做个糊涂鬼!
“不太懂你的意思,要,要不这么,玩吧,如果我说中,说中了,你就点我肩膀一下,要是说错了,你,就点,两下行不?”我兴奋得舌头都打结了,似乎在这一刻,身后的冰寒也消褪了不少。
左肩那只手的食指,又是点了一下。
“你是不是邪物?”我不禁捏紧了双拳。
点了两下。
不是?怎么可能不是!
我傻掉了,这日本军官居然不是邪物!难道......
“你是傀儡吗?”
点了一下。
直至上到了五楼,我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日本军官原来是傀儡!这她妈的又是怎么回事?
等等,不对,他要是傀儡的话,那也不可以吧?据我所知傀儡是被邪镜杀死了的人,可我身后跟着的是鬼魂,这说不过去。
我的呼吸粗重了起来,很可能在下一刻,我就会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你要是傀儡的话,那么你到底是谁?”
搭在我肩膀的手放下来了,我顿时后悔不已,要问也问其他的啊,这问题谁会回答,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正当我懊悔不已的时候,身后的冰寒移动到了我左肩的位置,直到这时我才遍体发寒,他走到我左边来了。我和他,就这么肩并肩地往前走。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走上了六楼。
人是善变的没错,刚刚我还视死如归,然而在现在我又怂了,因为我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日本军官并不是邪物,真正的邪物还在镜子里呆着。
这只是日本军官的魂魄。
问题是,洪武带着我,还有吴小双到了千里之外的湘西采尸藤,傀儡把尸藤给盗去了,他还想杀了吴小双!如此说来傀儡应该是我们其中一个无疑,就算是没有了心跳,那也是实打实的有血有肉的,而不是鬼魂。
难道他们都骗了我,傀儡和自己的魂魄也是被分开的?这很有道理,邪物只要真正控制了魂魄,那才能可以控制傀儡为之办事。
突如其来的,我的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宁愿死我也要看看,站在我身旁的是谁!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当我把脑袋转向左边,与此同时这日本军官也向我转过了头。
一下子,我如同被一道雷霆劈中,大脑顿时被炸成了一团浆糊。
老赵!
这个鬼魂竟然长得跟老赵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此时穿着的,是日式的军装。他就这么看着我,还送给了我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口瞪目呆地看着老赵的魂魄,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打死我也想不到邪物竟然是他,而跟在我身后这么久的,原来是他的魂魄!
妈的!什么情况?老陈和洪武不是说,老赵是十几年前才来到太平学校的吗?
我停下来了,那是因他也停下来了,他打开门就走了进去。
猛然间我清醒过来,抬头一看,这是604寝室。我连忙冲上去想打开门,却发现寝室门被反锁上了。
“开门,我还有没问清楚的,妈的你开门!你出来杀我啊!”
我喊了一声,里面丝毫没有反应,良久,我忿忿地踢了房门一脚,才继续往前巡逻。
这真是完全乱套了。
老赵是傀儡,这么说来那天我乘车经过太平学校,老赵就站在校门,他是知道我在车里的。然后他一路跟着我们到了湘西,那天晚上他要对吴小双下手,幸亏给我赶回来及时,吴小双才幸免于难。
再后来我进树林里捡拾柴火,他跟在我身后想干什么?他没有想过杀我,就像他的魂魄在刚才也没杀我,但是他想杀吴小双。始终我都不认为,他藏在那破屋子里,是跟我们抓迷藏的,而且以他非人的身手,绝对有本事将我们一起击杀在那里。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要吴小双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让我们以为吴小双的死,与太平学校这件事无关。
看来,老赵说得没错,今晚之后我必须要请他喝一顿酒了,不,现在我就请他喝!
想到这里我就加快了两步走下楼梯,朝着宿舍的大门外走去。
“喂喂喂,过来!你要到哪里去!”
洪武的身影从设备间窜出来,一把就抓住了我。
“哦,对了,我忘了你了。”
我有点恍神,看着洪武又说:吊魂?
“当然是吊魂,刚才你在上面鬼嚷嚷什么,那么久不下来,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
我晃了晃脑袋说没事,就抬起脚走向了一楼设备间。
看着里面一片漆黑,我又问:为什么不开灯?
“怪事,今晚宿舍停电,我不正在等你的手电筒吗?”洪武说着就从我手里抢过了手电。
我说:不用,这会儿应该有电了。
说着我就打开了门,在门旁摁下了日光灯的开关。
“啪”的一声,灯着了。
洪武看了看表,便心急如焚地走到了邪镜面前,他右手一甩,就把通阳绳连带着的木牌甩进了邪镜里面。
突然他顿了下来,转头问道:对了,今晚你身后有没有跟着那玩意儿?
我愕然地点了点头,还忘了这茬,刚我还跟老赵的魂魄玩起了你猜猜的游戏。
“啥,啥......?”洪武倏地脸色大变。
然而就在这时,被扔进的通阳绳陡然被绷得笔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拉紧了一般。
就在我的注视下,邪镜的镜面在一个呼吸的功夫变得漆黑如墨,一只五指尖尖的手,也从邪镜里面无声无息地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