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腾的一下坐直,他悲愤地指着我说:啊,我知道了,你大爷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惊了一下,问:你跟我算什么账?
“昨晚揍我的是不是你?”
“这......不是,你看错了!”我有点做贼心虚。
洪武捂着自己的胸口,突然激动地说:我的心跳已经没了,如果是那只鬼杀了我,这不是说我已经变成了邪物了吗?你大爷的,昨晚我没看错,把我活活揍死的肯定是你丫的孙子!
最不想发生的一幕要发生了,我一看误会闹大,马上就说:当时我不是以为你是鬼吗?下手就重了点,不过话说回来你还得感谢我啊,昨晚要不是我把你揍了,你还能走出去?
洪武呃呃两声,纠结地看着我说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我说感谢就不用了,举手之劳,如果你真要感谢的话,还不如跟我说说那六楼女鬼是什么身份。
关于六楼女鬼,我跟洪武说过不止一次,既然他都变成和我一样了,我就干脆把她昨晚救了我的事包括先前撞上鬼打墙的,她在厕所里劝告我的也一块说了。
有一点是很显而易见的,镜子里的邪物要害我,不过那个叫叶秋的六楼女鬼要帮我,她估计不是镜子里的邪物。
说起这个,我却又想到了吴小双,她避过了死劫,可是那个穿红裙的吴小双又是怎么回事,她要是邪物应该要杀了我才对吧,为何在那次却跟我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我打算在找出叶秋的问题以后,等一下再问问。
“那个六楼女鬼......说起来有点玄乎,记得我......爷爷说,她是第一任保安的妹妹,而那个第一任保安是为了供她读书,才到太平学校做的保安,后来你也知道他死了,而他的妹妹就跳楼自杀了。”
我有点恍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洪武问道: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要救你?
我听罢就一拍额头,该来的还是要来,这让我怎么解释来着?于是我说不知道。
然而,洪武接下来给我引爆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又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说道:鬼魂不去投胎,无非有两件事是放不下的,一样是亲人,一样是仇人。她帮你,你说是占了哪一样?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沉,就说:妈的,你别开玩笑,我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洪武嗯了一声,说:我想也是这样,你和她还能有什么关系呢,她都死了好几十年了。
我们两个之间的话题就进行到了这里,因为病房响起了敲门声,我以为是医生来查房什么的,走过去开门才知道,原来是老张,老陈和老赵来了。
老张见我就是一笑,说:咱们的保安主任大步跨过了吧?
他这话的意思很是耐人寻味,大步跨过,他昨晚就大步跨过了。不过我也对他笑了笑,说:没事了,有心。
记得我有天晚上责问老张,他就很直接地表明了意思,我们不是敌人。当我得知原来他所做的都是在帮我和吴小双之后,误会也已经早就解开。
他们没坐多久,说了几句问候的话,还让洪武好好调养身体,就又走了。
晚上八点,吴小双打了个电话过来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医院呢,她马上就紧张起来,问我是不是被她捅的那一刀出了问题,看来她对此还一直过意不去。
我哈哈一笑,说那是洪武他住院,我在伺候着呢,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等一下到就挂了电话。
九点,她来看望了一阵,我就陪她去附近的一家茶餐厅坐坐。
吴小双突然对我说:正阳,你要小心洪武。
我惊愕地看着她,几乎自己的耳朵坏了,我不敢置信地问:什么?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要数我最信任的人,洪武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而且这件事吴小双又不是不知道,她居然让我小心洪武,这到底有没有搞错!
吴小双悠悠地叹了口气,看着我很认真地说:一定要小心洪武。
我确认自己没听错以后就咧开嘴笑了,她叫我小心洪武,问题是她抱着什么目的接近我也还不清楚,就叫我去提防最信任的一个朋友?这女人,该不会是以为用美人计把我诱惑成功了吧?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战友为什么叫做战友,那是可以把自己的后背完完全全托付的那些人,那是同生共死过的那些人。
昨晚,洪武把那个我拖出去以后,发现他手里拽着的竟然是一只鬼,他还能跑回设备间把我给救了,他不把我当作是真正的朋友的话,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我?更别说我还活活把他给揍死了。
想到这里我就眯起了眼睛,问:吴小双,我信得过你吗?
她点点头,说你可以信,因为我和你一样,都已经是没有心跳的人了,我想等待着我们的命运是一样的。
我听了更是不置可否,她不知道的是,洪武也变成了她嘴里所说的没有心跳的人。我这人不想玩什么花花脑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于是我冷冷地说不然你先说说接近我有什么目的的吧。
吴小双没想到我有这么一问,她楞了一下,就说:我不是对你说过吗,第一次见到你就有种感觉,我们早就应该认识了。
妈的,又是这个说法,还真把我当成傻子了?说老实的一句,要不是我实在是有点喜欢她,早就抬脚出了大门。
但是我想跟她坦诚一次,仅仅一次,如果她依然不跟我坦诚以对,那么从此以后我和她就再无瓜葛。可以说我绝情,可我不会拿自己和朋友的小命跟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女人连在一块。
我沉吟了一下,组织好了语言,就从头到尾将所有的事都跟她说了一遍,丝毫不漏。
如果她是抱着别的目的而来,她或许早就知道了其中的蹊跷,如果不是,那么我会请她以后别再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结果在一个小时以后,她脸上的表情没太大的变化,不为我说的所惊心动魄。
我的心情很不好,正想对她说就这样吧的时候,她开口了:正阳,我明白当中的惊险,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对我说的意思是什么,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但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结果正是我所期待的,所以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吴小双叹了口气,说:太平学校扩建了几次你也是听过了,不过在后来,也就是十几年前,太平学校发生的怪事太多,所以这学校准备停办。我爸是无神论者,他觉得挺可惜的,就在这学校注资,因此才成了私立学校,而太平学校这个名字,也是我爸起的。
听到这里,我的心马上就提了起来,这和我想听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我万万没想到吴小双的爸爸原来还是太平学校的校董,连太平学校这个名字都是她爸爸起的。如此一来也说得通为什么吴小双会来这里读书了。
“太平学校就这样在我爸的经营下办了好几年,直至我爸妈出事,才交给了如今的张翰校长接手。”吴小双的眼神黯然下来,她喝了口茶,才又继续说道:“当时我爸是校董,之前那些年学校的资料,也一一经过了他的手,决定哪些留下哪些不要了,就这样,他翻出了一张上了年份的照片,他觉得那张照片很有历史价值,就保留了下来。”
我听得入了神,一见吴小双停了下来,我嗯了一声,说:你继续。
吴小双神情复杂地笑了笑,说:我从小就看着那张照片长大,后来我爸出事,那张照片也被收拾得不知哪里去了。我这些年虽然浑浑噩噩,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我还一直惦记着那张照片,因此我每个月都回去找一次,直到前一阵子,终于被我找到了。那也是我离家后几天,你和洪武就去了找我妈。
我知道即将要切入正题了,不由得就紧张起来,我急迫地问:然后呢?
吴小双垂下眼帘,问:现在我要问你的是,你想不想看看这张照片?
我急忙说我想,我当然想了,你马上就拿出来给我瞅瞅。话说我这好奇心已经升到了顶点,好像有只猫抓在我心脏处挠啊挠的难受得要命。
吴小双又很认真地说: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
被她一惊一乍的,一口口水串错了气喉,这差点没把我噎死,待我猛烈地咳嗽了一会儿后,我才无可奈何地说:相信我,我真准备好了!
鬼鬼怪怪的我都见过了,还和他们打过交道闹腾得欢,我不认为还有什么事能需要我做什么心理准备的。
可是当吴小双把相片递给了我后,我才完全明白她叫我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我发誓,我从来都没遇上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这是一张二十公分长,十五公分高,已经泛黄了的黑白合照,一看就是上了年份。
上面有八个人,除了两个我一个都不认识,而那两个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洪武......
我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于是就狠命地擦了擦,再仔细看去,陡然间我就汗毛倒竖毛骨悚然起来。
相片里的我,还有洪武的神态,与现在的我和洪武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敲出来的!
我颤抖着手翻转过照片,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1950年农历七月十六日合影,以此留念。
“妈的!我一定是疯了!”我怪叫一声,就像见鬼了似地,把这张诡异至极的相片向吴小双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