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一面落地镜有问题,这洪武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想起洪武就在前一刻露出的表情,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
我脸色沉了下来,问:是不是老张又给你催眠了,直到现在你才想起来的?
看着洪武费力地摇摇头,又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之间我觉得毛骨悚然,我又想起了那句话:你,还是你自己吗?
难道我们还受到老张的催眠,所以有人写下了那张纸来提醒,我依然还在别人的催眠当中......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但凡进入了女生宿舍的,都有两个自己!
就算这两个说法成立,那也还有很多地方是无从解释的,要知道是我身后那只鬼有意让我看到了那张纸条,而且柜子里除了纸条还有一把匕首,那只鬼是想让我看完了这张纸条后去杀人,还是要杀掉自己呢。再说,进入女生宿舍的人可不止我们,不可能只有我们几个撞邪吧,据我所知老张,老陈,张翰都进去过,也不见他们有事。
况且......洪武说镜子,是不是说落地镜被别人做了手脚?
我觉得自己想得有点远了,本来想再问问的,但看见洪武身上麻药的药力还未曾消褪,我就让他先好好休息,等他养足精神了再说。
大概是早上九点,我接到张翰一个电话,说这两天让我好好照顾洪武,医药费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这我才想起,今天已经是周五。
等到下午时分,洪武终于悠悠转醒,麻药过了之后他的口语也清晰了许多,毕竟是伤及颧骨,虽然说话还是模糊不清,但也不是那么晦涩难懂了。
我刚想开口,他就说先把门反锁了再说,我楞了一下,依言就反锁了门。
“对了,关于那一面镜子......”
“什么都别问,你先听我说!”洪武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铜器属阳,可以用作定宅驱邪,但我们在太平学校看到的那一面镜子,是一面邪镜!”
他这话一出口我就冒起了无数的疑问,不过他已经说了,让我什么都不要问,所以我只能按捺住性子继续听他说下去。
“太平学校周边在很多年前是一片荒地,当年日本鬼子入侵,在这里建了一座简陋的监狱,所以也是一个打靶场,当时在这里不知死了多少人,含冤而死的不计其数。”洪武说得很入神,他眼神迷离,好像他不是在陈述一个故事,而是在述说回忆:“那座监狱的一个日本军官有个怪癖,他认为不管什么人,在死去的时候起码得体体面面,所以他把搜刮来的一面镜子,摆在了监狱外面的一只小屋子里,让那些死刑犯在行刑前,可以收拾一下自己的装束。”
听到这里,我不禁脱口而出:“那面镜子,就是一楼设备间的落地镜?”
洪武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抗日胜利了,那些日本鬼子死的死逃的逃,而那个日本军官,就在那面镜子面前切腹自尽。”
“又过了些年头,那里被夷为平地后,又建起了一座学校,而那面镜子则让第一任校长摆在一间音乐室,你知道那时候条件简陋,就连置办一张新课桌都要想几天。”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国家穷但很重视教育,用破房子做教室的都有,要不然也没有今天的富强了。
“年代太久远,反正那时候也出了很多怪事,最后那个校长也因此而死,可是没人怀疑到那面镜子上......”洪武说着就皱起了眉头,他沉吟了一番之后,说道:“后来那个学校扩建,学生多了,也就招聘了第一任保安。某天他打开了一只陈旧的大箱子,在里面发现了那一面镜子,接着,学校从此就接二连三地撞邪,每天晚上冤魂作乱,害死了好几条人命。在毫无办法之下,就请了一位抓鬼大师,一段时间过后,那些冤魂都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那也太神太牛逼了,我连忙问:那抓鬼大师是谁?
“他啊,他就是我......我爷爷......”洪武随即摇头苦笑。
“哦,抓鬼世家啊!”我差点跪地膜拜了,实在是想不到洪武的家族还真是货真价实,这一代传一代的本事自然没话说,对此,我对洪武是更有信心了。
不过,鬼都抓光了,为什么到现在还出事呢?想必当中一定有我不曾了解的因由。
我问:那么之后怎么了?
“那一面镜子的冤魂确实是被收拾得一干二净,不过却疏漏了一个人,那就是第一任保安。”
我霍然一惊,说:那日本军官上了保安的身?
洪武摇着头说:不是,我刚说过那些冤魂全都被收拾了,只不过那镜子吸取了太多的怨气,就化作了一面邪镜,而第一任保安被邪气侵体就成了邪物。
他说的这个故事,好像和毛兴学说的有很多的不同之处,可是毛兴学说得含糊其辞,料想也知道得不多,反而洪武说的就详细多了。然而他说的,却让我听得云里云外。
我问:怎么个邪法?
洪武看着我,说:你可以认为他早就死了,也可以认为他还没死,而他一直在镜子里。只要有人照过那一面镜子,他就可以在夜晚变化成那个人的模样去作乱。
我听得眼皮直跳,按他的说法,昨晚我撞上的那个洪武想必就是他搞的鬼了,而真的洪武在设备间外面拉走的那个我也是他,当然,六楼女鬼变化成我的样子除外......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难道那个红裙女鬼也是他变化而成的?但那又不像,如果红裙女鬼是他的话,我第一天晚上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么,吴小双是怎么回事?我在设备间看到的,难道也是第一任保安搞的鬼?”我又问道。
洪武皱了皱眉,不确定地道:“那一面镜子为什么说是邪镜,这就是它邪异的地方,只要有人站在镜子面前,就会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好像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只要照过那面镜子的人,你的魂魄就会被烙印在镜子当中......”
我听洪武说得云里云外的,他一时说第一任保安可以变化出一模一样的你,一时又说镜子可以把魂魄给烙印进去,看来这都是他的推测而已,不过他这两个推测好像都挺正确。
也难怪,他爷爷都摸不清头路,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诡事发生。
我点了点头,说:这么一来,那你,还是你自己吗这句话就解释得通了,可是昨晚我在柜子里不光看见了那张纸条,那里面还有一把匕首,这又是怎么回事,既然要提醒我,为何还放了匕首。
这假设是一个善意的提醒,那为何还有一把匕首在?这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时洪武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古怪万分,他咽了口唾沫,说:如果,我说如果,你的魂魄想把你的身体抢回去,所以想把你杀了,你会有什么想法?
顿时,我炸毛了,头皮也簌簌发麻。我不敢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镜子里面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而这个我是假的?
洪武直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木然地说:你虽然还有意识和肉~体,但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说白了只是个空壳子。
“这就是我没有心跳的原因!”我大惊失色,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
洪武摇摇头,说:“刚开始你还是有心跳的,但却以一种你察觉不了的速度在逐步减慢,直至某天晚上,你被自己的魂魄附身,把你给杀了,他就可以重夺躯体。但你别忘了你的魂魄早就被怨气所影响,如果他真的把你杀了,从另一个角度说,你就真的死了。而他夺取了你的躯体以后,那个也不是真正的你。”
“所以,老张杀了吴小双,实际上是在帮她,而吴小双杀了你,其实也是在帮你......只要不是给自己的魂魄杀掉,那么他就不能在你死去的一瞬间上你的身,所以就算昨晚你拿那把匕首再捅自己一次,你的魂魄也是没办法。”
我倏地全身一震!
那天晚上我得知吴小双会有危险,然后我跟洪武就出门去找她了,等我把吴小双带回车上,那个司机大哥却一声不吭地开车直前,要不是我看出了洪武的不妥,或许我就死在了那场车祸之中。
而回到了吴小双的家里,她朝我心脏捅了一刀,还跟我说我的心脏不应该再跳。
换而言之其实吴小双和洪武,还有那个司机大哥都被老张催眠了,那天晚上不是吴小双有危险,而是老张要杀我,但他实际上却是在帮我?
他无法阻止吴小双和我碰触到那一面镜子,但是他有办法让我们以这种方式存在着,所以,老张不是我的假想敌!
我的呼吸开始粗重,因为我不光知道自己在糊里糊涂中九死一生,还得知了很多的内幕,我咧了咧嘴,说:“我终于明白了!”
不过我觉得自己疏忽了一件事情,于是我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洪武,说:好像你昨晚也照过了镜子,现在你的心跳是不是也渐渐地减缓了?如果你要我帮忙的话,我觉得不介意。
说着,我就拿起了桌面上的一把水果刀。
如果这个不可避免,那么我可以帮洪武代劳一下,毕竟我明白,让自己插自己一刀,不是谁都可以下得去手。
洪武大吃一惊,几乎被吓得跳起来:别!你大爷的,你要干什么!
我说我要杀了你啊,不然你再回到太平学校,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