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麻雀也用相同的眼神看着我,但她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起来。
“马上,把所有人叫醒,这是行军蚁来了!记得别大声叫唤!”麻雀说完就蹦了起来,以一种与她身形不符的速度跑向帐篷。
行军蚁?我一听那还了得,也亡魂皆冒地站起身,跑向了帐篷处。
“起来起来,都给我马上起来!”
我用脚踢了巴图尔一脚,而他也旋即睁开了眼睛,问:发生什么事?
“行军蚁来了!”我撂下一句就又跑向了越野,而这时吴小双已经下车向我走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
“麻雀上来叫你的时候,我就醒了。”
我急忙地点点头,就爬上了越野车的车顶,一看之下我不由得呼吸一窒。
借着夜色,天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看见距离我们一百米之外的南面,宽达一百多米,绵延长达几百米的黑压压的一大片东西,正向着我们这边如潮水般狂涌过来。
“行军蚁就在南面,半分钟之内就要到了!”我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就对着下方的人群喊了一句。
哈买提见机得快,他马上喊道:汽油,围起包围圈点火!
这时候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不够十秒钟,就各自从车子里拿出了总共十几罐汽油,我心下有所了然,原来不单止是我有准备的。
“把车子开过来,快点!”蜥蜴朝着我们这边一招手。
洪武应了一声,就立即冲向了驾驶室,点火后就把越野开向了蜥蜴那边,与此同时他们已经围着外围一圈淋汽油了。
我们两方人相隔不远,也就是十多米的样子,在洪武把车子开动的时候,吴小双等人都跑进了汽油的的包围圈。
其实从刚才发展到现在,时间已然过去了半分钟,只不过首当其冲的是他们。
火点燃了,洪武也及时地把车子开进了被汽油包围的圈子里,可纵然是这样也有一部分行军蚁爬了进来。
“啊,我被咬了,烧!给我烧死他们!”野猪突然蹦达着大叫起来。
倒汽油的是他,自然而然地距离包围圈也是最近,所以他是最先被咬的。
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痛叫,陆陆续续地有人被咬了,我一见状,就把吴小双叫过来,把她拽上了车顶,然后我跳了下去,把外衣脱掉。
这时老虎也把一只盘子拿了出来,他打开一罐汽油,就把手中汽油罐倾倒下去。
我把外衣的一端粘上汽油,就冲了上去,借助包围圈的火把外衣引燃,然后就拍打着地上的行军蚁。
其他人一看这招管用,也纷纷效仿我的做法。
“勺子,勺子!”竹叶青大叫道。
黄鼠狼一听,就扔下了手里的衣服,直接打开了车门,当真从里面抛出了五只塑料的舀勺,他一股脑儿往我们抛了过来。
不用说我也知道是怎么用,我也顾不上地面上的行军蚁了,捡起一只舀勺,就从那盘子舀了一勺子汽油,朝着包围圈泼了过去。
“轰!”
“呲啦!”
火光一盛,一下子就把前头想突进包围圈的行军蚁烧得吱吱作响,可是眼看它们不要命地往前冲,我见状就反应过来,就这么点火是支撑不了一分钟的,要是给一部分行军蚁突围进来,那我们就玩完了。到那时候,我们是继续泼汽油好,还是拍打身上的行军蚁好?
我咬了咬牙,就抄起一罐汽油,打开盖子就朝着行军蚁的正前方扔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汽油罐爆炸,一大片火光蔓延开来,把前面几十米平方的行军蚁烧了个干干净净。
行军蚁这时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就分成了两列,从我们的包围圈两边快速地爬过,它们不再硬闯。
转头一看,一票男人还在四周泼洒着汽油,让这个包围圈的火得以延续。不太对,这女人都到哪里去了?我稍微一再抬头,却看见不光是吴小双站上了车顶,狐狸,麻雀,猫头鹰,刺猬四个女的也是这样。
吴小双很紧张,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倾注在了我的身上,然而,然而那四个女的,也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麻雀甚至在捂嘴轻笑着。
妈了个去,看谁不好看我干屌!我又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大帅哥,难道我帅哥的基因在这时候爆发了?
这一幕,相当的古怪。
但是奇怪终归奇怪,在这种危急关头也不能胡思乱想,我一转过身,马上就加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自我营救的大军当中。
行军蚁来得快,走得也快,在十几分钟以后,行军蚁的大军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过去了。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渐远的黑黑压压一大片,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这么大一群行军蚁他妈的到底有多少只?一亿?还是十亿?这真的太恐怖了!
反正危险是过去了,我收回了思绪,细数了一下,还剩下八罐汽油。
哈买提走到我身边说:年轻人,你先去休息,接下来由我值班吧。
我看哈买提的神色间依旧紧张不已,心中一动,就问:老大爷,难道危险还没有过去?
“罗布泊的危险,永远会在你意料之外发生,要是大意过头,就会葬身沙腹之中。”
“那好,老大爷那就拜托你了,我先去睡上一会儿。”
说完我轻轻转头,瞥了一眼依旧看着我的四女,就走回了越野车里躺下,二话没说就闭上了眼睛。不多时,吴小双也进了越野,她问:正阳,你被咬着了没有?
我依旧没把眼睛睁开,而是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要休息一下。
吴小双哦了一声,也不再出声了。
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而是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说话,这罗布泊的危险我算是见识过一点了,可是看哈买提的模样,我知道很多危机还在等着我们。
还有一点就是,我发现自己实在是低估了那四个女人的本事。从刚才的情况逐一分析,不难察觉到,蜥蜴一伙人,是那四个女的不知从哪里雇佣来做打下手的,真正的寻宝猎人,实则是她们四个。
被行军蚁咬了有几十口,这时,疼痛才在伤口处肆虐开来,这比红火蚁咬得要酸爽得多。我翻了个身,把后背给晾出来才觉得舒服不少。
我想不明白,这四个女的到底有什么自信和魄力,居然能使唤以蜥蜴为首的八个男的。在这片寸草不生的荒野之地,见色起心,见财起意的心思我就不信他们就没有,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正经的人。
然而事实上他们却被这四个女的面前显得服服帖帖,还甘之卖命?
还有,我也还是小看了蜥蜴那伙人了。
从刚才看来,他们配合无间得简直是完美,那种默契不是经过很多次出生入死是打磨不出来的。
男人,一旦经历了生死,就成了一个整体,没人会拆散得了哪怕一个人。
这种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搞。
先前我想的那招擒贼先擒王,是绝对行不通了,蜥蜴和麻雀他们根本就是两伙人,如果我制服了麻雀,我不敢打包票,蜥蜴会不会马上反水就手旁观,然后来一个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要是我抓住了蜥蜴,那乐子就更大了,试问刀口上舔血的家伙们,有哪个不是亡命之徒?
基于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蜥蜴一旦脑子发热自杀,到时我该怎么办?谁的安全我也保障不了了。
没经历过忠诚的人,远远想不到会有人为之付出自己的生命,而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才能真正了解其中的真正含义。
打个比方说,两军交战的时候有一个战术,就是打伤一个士兵,那么,他的战友就会陆陆续续地上前,哪怕是用人命去填,也要把他给救回来。这个例子是假的吗?不是的,这例子是真正发生过,还不是一次两次。
后来大家都学精了,一旦我中枪受伤,成为了敌军的诱饵,肯定就会选择自杀,这样战友们才会得以幸存,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共识。
所以,我不会侥幸到,蜥蜴他那个人是怕死的。刀口上舔血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死字是怎么写。
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自己的脑袋,比行军蚁咬着的伤口更痛。
吴小双的呼吸频率不均匀,每隔几分钟就动一动身体,我知道她也睡不着。想想也是,就连我都没有睡意,更遑论是她了。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五点,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发,但是在出发之前,昨晚拿出的汽油要重新分配,蜥蜴显得很大度,他把两罐汽油归还给了我们。
当然我也知道,这一定是麻雀的意思。
两方人都对三个小时之前的事只字未提,只是我感觉得到,蜥蜴一众看着我们的眼神也认真了很多,好像要重新估量一下我们的斤两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风化石,牢牢记住了它的外观,就叫洪武开车跟了上去。
哈买提说青铜镜就是从这底下挖上来的,我可不能把它给忘了,等回头再来一趟,看能不能发现那个人的蛛丝马迹。
车子一早就绕开了公路,这一带是荒芜的无人区,我相信没人会想着在罗布泊找到一片绿洲的,说了什么都没有,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入目的景物都是一个样,黄沙。
八点,猫头鹰的车子又停了下来,我隐约知道,很可能是到达楼兰古国的皇城了。可是皇城真的还在吗?还是掩埋在了这片杀害之中?
我细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地方有着连绵的风化石,它们集成了一片区域,却每一座都显得很孤立,仿佛它们在风沙和恶劣环境的腐蚀下,也逐渐变得冷漠和无情。
互相使了个眼色,就一同下了车,我走向蜥蜴,问:到了?
蜥蜴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说:到了,就在前面,我们要步行着去。
我看他们一个个都背上了一个背包,这时候我才隐约察觉到,我们这一行准备的,远远不够他们充分。
狐狸款款走了上来,竟然牵起了我的手,她笑着说道:小弟,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