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的确骗了我好几次,到目前为止他也还在利用着我,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不能让他死在我的面前。再退一步说,我还需要他帮我把魂魄给吊出来,所以在我看到那只手伸出来的同一时间,我就有了动作。
我猛地就向前移动了,几步冲到洪武面前,借着惯性的作用力就这么直直地撞了过去。
伴随着洪武的一声惨叫,我把他撞到了一边,两人连滚带摔地滚了几圈后,还撞倒了好几样乱七八糟的杂物。
“扯乎!”我刚想起身就跑,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躺在地上的洪武,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妈的!孙子,你不会晕过去了吧!”
我心下暗暗叫糟,一把抓住洪武的手就要把他给拖出去,可是我突然间不敢再动了,几道酥麻从我的后颈不紧不慢地划落,直到腰眼的位置。
妈了个去!我被邪物挠背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而我整个人就像装了根弹簧,绷的一紧就站直起了身,正当我下意识地想转过头,一双冰凉的小手就抓住了我的两只胳膊。
还没等我反应得过来,右耳却陡然感受到一股冰凉的湿润,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随即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我是被吓的,因为我的耳朵,被邪物用舌头舔了一下。
一连串的猝不及防,把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我的每个一举一动都在邪物的计算之中,不管你怎么蹦达,邪物都会在你下一个动作之前搞点小动作。
她似乎在戏弄,也似乎是在警告,哪管我再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这时候谁动谁傻帽,总之我是不敢再动了,然而她却好像没打算停止。她凑近了我的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再长长地叹了一声。
我心下骇然,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哪里,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这个邪物要非礼我吗?
但是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她的舌头又舔了上来,从我的脖子一直舔到了我的耳朵,接着就在我的耳廓上打起了旋,一点一点地往里钻,最后竟像是要钻进我的大脑一般。
妈的!难道她不是要非礼我,而是要吃掉我的脑子?!我顿时炸毛了!
好凶残的邪物!
死到临头了,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低吼一声转身就是狠狠一拳,但我这拳却扑了个空。
然而让我更惊愕的是,邪镜不知在何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我的身影正清晰地映照在里面。但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因为我知道这里面的是我自己的魂魄,而不是真正的倒影。
就在这短短的一秒钟,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关于镜子的故事,一个人跟镜子的自己猜拳,结果那个人输了。
人在受到强烈的刺激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魂飞天外,或许这句话很适合应用在我当前的这个状态。
妈的!逃!
我哪里还敢呆在这邪气的地方,一把抓住洪武,就像拖死猪似地,一路把他拖出了女生宿舍。
或许洪武被坚硬的地面摩擦得生疼,他刚被我拖出门口,就哎呀哎呀地叫了起来。
我瘫坐在大门外剧烈地喘息着,瞥了一眼洪武,说:妈,妈的,你这孙子,不经摔啊!
“哎哟......哎.......”洪武抱着后脑连连呻~吟不止,他白了我一眼,说:“你大爷的,我脑袋磕地上去了,要不你来试试?”
随后他似乎想起什么似地,倏地抓着我的衣领说:通阳绳呢?通阳绳在哪里?
我说不在你手上么,洪武才霍然反应过来,他连拽了几下,就抓到了木牌,并且激动地说成了。
不等我说什么,他起身匆忙地解开拴在树干上的通阳绳,心如火燎地走了出去,仿若刚才的危险对他而言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看着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我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一楼设备间,也连忙跟了上去。洪武这小子要搞什么阴谋诡计的话,我必须得看着。
前脚刚进房间,洪武就说赶紧把门关上,我依言关好了门之后,才走过去看他在搞什么鬼。
他把木牌放在桌子上,就从他的包袱里翻找着,趁此机会我偷偷看了一眼木牌,上面赫然刻着洪武二字,旁边还刻有一个生辰八字。
见此我不禁升起了一丝纳闷,难不成他真是给自己吊魂?
让我诧异的是,洪武从包袱里居然拿出了几只杯子,又从中拿出了一瓶酒。他突然顿了一下,转过头跟我说:愣着干啥,帮我泡壶茶去。
反正站着也就站着,在我的眼皮底下料想他也做不了小差,我就打开热水壶开关煮起水来。等水都开了,我拿起太平学校给保安专门配送的茶叶,舀了两勺放茶壶里,心里感叹莫名,这待遇谁不眼红?可那也得命硬吃得消。
沏好了茶,我捧到洪武的面前,他看了我一眼说谢谢了,就把八只杯子并列在桌面上,接着就倒起了茶酒。
这一看就觉得不对路,虽然我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但是三茶五酒,大概是祭拜祖先神神佛佛什么的吧。
我问:你这是在吊魂吗?
洪武说是的。
我想了想,又问:你是在祭拜自己还是......?
洪武楞了一下,就说差不多吧,魂魄离体太久的话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排斥,就像某些人被吓得丢了魂,日子久了就喊不回来一个样。
说着他把茶酒倒满了以后,就点燃了三支香,我一看他要办正经事了就不再说话,而是全神贯注地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以免他真的做了什么手脚。
洪武把三支香高举额头,念念有词地唠叨了一会儿,就将之插进了一只精致的小香炉上,然后他又拿起了一段通阳绳在木牌上缠绕几圈,另一端打了个挺复杂的结,就这么扣在食指上面。
突然他看向了我,严肃地说:李正阳,如果我发羊癫疯,麻烦你甩我几个耳光,并且叫我的名字喊我回来。
我被他这番话弄得愣了一下,虽然不知他用意如何,但我还是答应了,我说这是举手之劳而已,一定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接下来他就不再管我,而是闭上了眼睛盘腿坐着,又再神神叨叨地念了起来。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左右,令我惊奇的一幕发生了,我见识过了这个世界上有神鬼,却依然还是忍不住把所见的事都套上科学上去。
就像现在,三支香燃烧起的袅袅青烟,居然就这么直直地飘向了洪武的鼻孔,被他完全吸了进去。
如此怪异的一幕让我惊叹不已,这不科学啊,一丝风都没有,而且我留意到洪武是用嘴巴呼吸的,而这股烟却不消停地钻进了洪武的鼻孔里面了。
陡然,洪武就浑身打起了颤儿来,接着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我大吃一惊,赶紧凑身上前,妈的吸了那么多浓烟,他受得了才是怪事。
洪武现在这个状态是窒息,可我并没有给他做人工呼吸的打算,干脆就按照他教我的法子做了就是。念头一动,我就已经双手开弓,啪啪两声就抽了他一轮耳光。
我不敢下手太重,只用了两分力气,然而在俩耳光后,洪武反而颤抖得更厉害了。我一看大急,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洪武说的方法不管用?
又是啪啪两下,我抽得更重了,可是他却在这时翻起了白眼,口水也流了出来。
这下我再也管不上那么多,一下接着一下就在他脸上抡,很快,洪武的脸就肿了。
不可能啊,怎么会不灵呢?要是洪武今晚死在这,肯定也和我脱不了关系。他把自己弄死了活该,可要把我拉下水就不值了。
突然我醒悟过来,好像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洪武要求我一边刮他耳光一边叫他的名字的。
当下也没想那么多了,我再次刮了他俩耳光,并且也喊了出声:洪武,你给我回来!
然而这次奏效了,洪武的双眼闭了起来,而且身体的抽搐也不再那么强烈。
我心一动,就一边喊着洪武你回来,一边刮起了他的耳光。
“停......”
停?
我一听见洪武的声音,马上就停下了手,此时他的脸颊已经异常丰满,在灯光的折射下还透着隐隐红光,我说:洪武,你没事了?
洪武呻~吟了几声,就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体。他摸着自己的脸,倏地就看向了我,说:你大爷的李正阳,老实说你给我扇了几个耳光?
打也打了,这事又是他交代的,他总不能怨恨我吧。想到这里我说:不多,就三四下。
洪武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也没再说其他的,而是活动了一下手脚,就又从包袱里翻出了一把一尺长的铜钱剑和几个黄纸剪成的小纸人儿。
接着他又掏出了一支毛笔,在这些小纸人儿上面写上了老赵,老张,张凡,老陈的名字,然后随手一撒就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把铜钱剑立在胸前,嘴里念叨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随着洪武的话音降落,这四个小纸人儿倏地就竖立了起来。
“疾!”洪武又是短促地喝了一声。
四个小纸人儿顿时像是接收到什么命令似地,就这么连飘带走的从门缝中溜了出去。
我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问:洪武,你这是特异功能还是法术?这太神了吧!
洪武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这是正宗的龙虎山道术。
看着洪武这般模样,我不由得有些恍惚,这个洪武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但要让我具体地说又说不出个所然。
“你让这些个小纸人出去干什么?”
“当然是打探他们每个人的行踪啊,如此一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控之中了。”洪武说着,嘴角就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