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郁茉儿跟着洪家班来到了连城。
连城是一个海滨城市,是当时北部最繁华的都市,这里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同时也鱼龙混杂,是当时无人管辖的区域,这也意味着,连城是一个充满了危险,但对于郁茉儿来说,同样也是充满了生机的城市
郁茉儿跟在洪家班众人身后,站在了庆竹居门口,她用手帕掩着口鼻,看着庆竹居的大牌子,以及庆竹居的金碧辉煌,郁茉儿不确定是否有人跟踪自己,她下意识的往洪姗身后躲了躲。
洪姗侧脸看了一眼郁茉儿,心里虽然疑惑,却没有说什么。
洪班主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一个小二模样的人开了门,他朝着洪班主点头说:“是洪家班的人吧!东家吩咐了,让你们来了之后,需等他亲自接待,容小的……去通报一声。”
洪班主立刻笑着说:“怎好劳烦少东家,亲自迎接。”
一位身穿墨绿色长袍的男子迎面而来,他轻笑一声说:“洪班主请注意,是东家不是少东家,庆竹居只有一位东家,那就是我,林庆竹……”
洪班主微微一愣,他心里暗自说到:“虽然早就听说庆竹居东家是个年轻人,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白面书生。”
林庆竹走到洪班主面前,随后伸手笑道:“洪班主……早闻洪家班是三省之内最好的戏班子,您能答应林某的邀约,林某万分感谢。”
洪班主立刻回了神,他伸手握住林庆竹的手说:“林东家缪赞了,能被庆竹居请来驻班,是洪家班的荣幸。”
两个人客套的聊了几句,林庆竹便带着洪家班众人,来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别院,一行人来来回回,将带来的戏服道具,尽数抬进了别院。
夜里洪姗与郁茉儿住在一间客房,连城的冬天比起湘城还要冷上一些,看着窗外慢慢飘落的雪花,郁茉儿淡淡一笑。
洪班主的房间内,洪姗看着自己的父亲说:“爹……这个郁茉儿,要一直留在班子里吗?”
洪班主手里拿着烟袋锅,他磕了磕烟袋锅,慢慢的吸上了一口说:“兰心儿不会轻易托我办事,看来这个茉儿,不会简单,这么多年,班里都托你兰姨照顾,之前那个畜牲的事,也是你兰姨帮的忙。”
洪班主突然哽咽起来,引的洪姗也是泪如雨下,洪姗坐到自己父亲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爹……那不怪你,兰姨吓他一下,他已经收敛了,如今我们已经进了庆竹居,有林家庇佑,我们再也不用怕他了。”
洪班主叹了一口气说:“如今我们是逃到了连城,可是你的嗓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还得抓紧找人医治。”
洪姗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洪班主说:“爹……洪媱不会唱戏,这几日的戏怎么办?”
洪班主推开窗,看向外面的初雪说:“我已经飞鸽传书,让你师叔的徒弟,十一公子过来,再有两天,应该就到了,姗儿……这两天你先登台,顶顶看,实在不行,就唱空城计。”
第二日开锣登台,郁茉儿看着洪姗,旁人没有察觉,可是郁茉儿听得出来,洪姗一直避免唱高音,就连唱腔也不是很稳,此时的她并没有发现,她身后的林庆竹,也听出了这一切。
林庆竹看着台上的洪姗,他伸手指了一下台上的洪姗说:“萧春……你听,这个旦角,是小红莲吧!嗓子不太对,你去把连城最好的霍大夫请过来。”
林庆竹说完话想了想说:“把留洋回来的那个章医生,也请过来。”
此时二楼雅座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西服,头戴礼帽的男子,他一直盯着郁茉儿看,随即嘴角上扬笑了出来。
白副官身穿便装,一路直奔男子身后而来,他站到男子身后说:“司令……郁家小姐的照片送来了。”
明彦开将帽子放在桌上,随手将照片接了过来,他看着照片里陌生的脸,随即将照片丢到桌子上说:“郁老头……诚心戏弄我是吧!这个丫头,根本不是郁茉儿。”
白副官拿起来照片,他轻笑一声说:“这丫头确实不是郁茉儿,但是却是郁老头另一个女儿,叫郁清荷,只怪我们没说清是谁。”
明彦开将帽子用一只手捏起,他将帽子戴到头上说:“给郁老头发电报,婚约照旧,但是……我只娶郁茉儿,另外……你去查一下郁老头的这个女儿。”
洪姗下台之后一直捏着自己的嗓子,她刚一走到后台,就看到了一中一西两位医生。
萧春先是笑了一声,接着说到:“后台本来是不该让他人进来的,但事急从缓,小老板的嗓子,才是最要紧的。”
西医看了嗓子查了舌头,最后摇了摇头,他退出房间,在林庆竹耳边说了什么。
林庆竹微微皱眉,他走到洪姗面前说:“小红莲这几日,先安心静养吧!洪班主我情愿你们不开锣,也不希望,你让一个破了嗓的人登台,在你们寻到新的旦角之前,这几日先歇一歇吧!”
萧春想了想,小声在林庆竹耳边说:“东家……大少爷前日回连城了,如果歇业,我怕他会以此事,来找庆竹居的麻烦。”
林庆竹脸色立刻紧张起来,他随手拿出一打钱递给洪班主说:“洪班主……你们来连城舟车劳顿,这点钱您先收着就当弥补你们的损失,庆竹居的戏不能不开锣。”
洪班主立刻拉住了林庆竹,他双手颤抖着说:“林东家……林老板,我们不能离开连城,没了林家庇佑,我们洪家班,怕是要散了。”
“洪班主……我也不想如此,但是我不能,拿庆竹居的生意做赌注。”林庆竹说完,慢慢的将洪班主的手推开。
“谁说洪家班没有旦角了?”
郁茉儿站在众人后面,大声说到,她推开面前站着的人,走到了林庆竹面前。
林庆竹看着郁茉儿的脸,连城的美人无数,无论是梨园名角,还是电影明星,都不如眼前的郁茉儿,让他眼前一亮。
林庆竹上下打量着郁茉儿说:“这位姑娘是?”
郁茉儿看向洪班主,她轻笑一声说:“我是小红莲的师妹,玉茉莉。”
洪班主立刻笑了出来,他走到郁茉儿身边笑着说:“是是是……她是我的二徒儿,艺名玉茉莉,她今天突感不适,所以才让小红莲登的台,您放心……我们绝对不耽误庆竹居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