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以为那本伊家秘史之书才是秘密所在,原来不过是对外的障眼法……”
易辰感叹道,油然而生出一种敬佩之情。
不仅他,就连他的先辈们,也一直在研究自己芥子袋里的那本书,几乎各种方法都用尽了,找夹层、找纸页中的玄机,可也没有找到隐藏的宝贝在何处。
不成想,那本就真的只是书,而这本看似启蒙符术的符书才是秘密所在,这个,恐怕那些贼人也没想到吧?
在这一刻,易辰甚至有些想放声大笑了。
“前辈……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的……对了,您还没说仇家叫什么?”楚瑶有些心虚的说。
“寒露城、方家,是我们伊家的世仇……你躲着他们即可,千万不要硬来。”
易辰咬咬牙,把符篆全册推给楚瑶,低低的喘息几声,道:“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如果可以,请你一定要帮帮忙。”
“你说。”
楚瑶正色起来,她拿了人家伊家的东西,那就是欠了人家的人情,只要易辰所说之事她能做到,一定会毫不犹豫照做。
“我伊家……还有人在。”易辰的力气已经快用尽了,赖掌柜的丹药似乎也快失了药效,易辰咬咬舌尖,让自己头脑更清晰一些,“我爹有个哥哥,出生后就、就被送了人,后来我祖父家有难,一家逃难,回头再去找,已经找不到他们了……”
伊家还有后人?
楚瑶目光一亮,追问道:“可有线索?”
“我爹找了暗影阁,查出他们家人搬到了惊天城,但却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易辰的眼皮犯沉,强撑着挣开,却只觉得有心无力起来。
楚瑶见状就慌了,她伸手撑开易辰的眼皮,带着哭腔问:“大叔你还没说完,你要撑住啊!”
楚瑶真快哭了,只说一个惊天城,这算哪门子线索啊!
“咳咳,他们一家人都不知道伊家的秘密,我那个伯伯,也不知道他的身世。”易辰轻咳了一声,唇边溢出些血渍,“他叫江昊天……”
楚瑶看出易辰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了,心中发紧,赶紧找了最要紧的问题问他:“他们是从哪个城过来的?如果找到你伯伯家的后人,我要告诉他身世,要教他制符吗?”
“临渊城……照拂即可,不,不要、让他们背负……”
易辰眼角有着泪,唇边的笑容却是无比的释怀。
他一动也不动,气息已然是断绝了。
楚瑶看着他不禁呜咽出声。
“大叔……大叔你醒醒啊……”
楚瑶低声的哭泣着,强装的镇定到了此时只剩下满心的荒凉。
她的娘不在了,爹还不能确定是谁,师父死了,如今就连对她有着善意的易辰也这样离开了她。
曾经的楚瑶自以为习惯了孤零零的感觉,也早已经看透了世间的冷暖,可这种时候到来的时候她一样不能免俗,根本做不到淡然视之。
她好想,好想冲过去杀了那个姓方的男人,让他给易辰陪葬!
楚瑶的眼中有着血色,几乎都要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可是看看易辰的尸体,人却慢慢冷静下来。
“我还有要做的事……我要找方家报仇,还要找到易大叔的亲人,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她默念几声,心渐渐平静下来,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楚瑶把易辰放到地上,然后便恭敬的磕上三个头。
她有师父,师父的到来却是源于柯盈外祖的恶心思,所以徒有其名,却从未教导过她什么。如今她认识了易辰,易辰是她在符术一道上的引路之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楚瑶明白,他有仇家缠身,定然不愿收徒连累别人,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一直对自己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连笑脸都少见。
楚瑶从没有喊过他一声师父,可在此时,她心中却在默念道――
师父,徒儿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磕完头,楚瑶静静看了他一会,指尖便燃起一缕火苗,慢慢将其吞噬掉。
楚瑶红肿着眼,开始检查这间屋子和外头那个院子,把易辰的书全都收起来,衣物焚烧掉,确认没有遗漏后就走回到了屋内。
把易辰的那把剑收好,楚瑶再次环视这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方,她慢慢倒退出来,把门合上。
抬起头,牌匾上“万符阁”三个字静静的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双慈善的眸子在注视着她。
几日前她和易辰还在为了让铺子焕然一新而忙碌着,可谁能想到新铺子连一日都没能用到,他就已经……
楚瑶鼻子一酸,又有些想流泪,她将那个牌子取出下来,收进符塔之中。
自从有了符塔,楚瑶就把自己所有的值钱东西都放到了里头,腰间的芥子袋只有一个掩人耳目的作用,里头除了几件不值钱的衣服和书外,真没什么能看的东西。
不过楚瑶担心那个男人生疑,在抹去芥子袋神念的最后关头放了十几块晶石进去,这样虽然寒碜了些,总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楚丫头。”
赖掌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怜惜。
楚瑶抬起头,嘴唇轻抿的有些发白,眼中微微湿润。
“逝者已矣,节哀啊。”
赖掌柜轻叹了一声,以往精明的脸上此时只有着感概,他似是忍了忍,可还是开了口:“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易辰虽然不在了,你还能找到更好的,想开些。”
楚瑶:“……”
您把我吓的泪都憋回去了……
“他是我师父。”楚瑶有些崩溃的开口。
“这样啊……呵呵,那个天黑了,我该关门睡觉了,你也快回去吧。”
赖掌柜老脸一红,干笑两声就走回了屋里。
楚瑶低下头,唇边有着一丝笑意:赖掌柜平素计较的很,今日却是用丹药替易辰撑了些时间,而且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晶石的事,这个恩,她楚瑶记住了。
回到了顾家食肆,楚瑶勉强跟顾家父子说了几句话,就回到房中,把自己蒙到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