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养了？

　　 要是顾海琼晓得沈妈妈心里头这么个想法，估计会直接呵呵一笑。

　　 白养？

　　 那还不是你自己乐意的？

　　 这外头的一儿一女倒是没白养，一个个心里头都想着你呢。

　　 可你是怎么做的？

　　 完全就是把家里头的当成宝。

　　 外头的这一大一小当成草，还是那种拼命踩几脚，碾几下的那一种啊。

　　 你抱着个鱼目当珍珠。

　　 还怪人家鱼目不是珍珠？

　　 孰不知，这鱼目完全就是你自己找来的！

　　 当然，此刻这些顾海琼是都不知道的。

　　 大年三十的上午。

　　 她正和沈小玲以及沈一一忙活着呢。

　　 厨房里头香气扑鼻。

　　 炸的丸子，鱼。

　　 调的肉馅，剁的白菜，萝卜准备着下午包饺子。

　　 然后料理了些鸡鸭鱼肉什么的。

　　 沈一一看着这些好吃的，高兴的直跳，被顾海琼伸手拍了她一下。

　　 “出去看着你妹妹她们醒了没有。”

　　 沈一一吐了下舌头，临走的时侯还是伸手摸了两个肉丸子往嘴里头塞。

　　 看的顾海琼只能摇头，“这丫头，瞧那样子，好像我平时饿着她了。”

　　 “小孩子嘛。”

　　 沈小玲还在烧火，抬头朝着自家嫂子轻轻一笑，“一一很好的。”

　　 对于她这话，顾海琼只能是菀而一笑。

　　 她能说什么啊。

　　 小姑子眼里头，沈一一和那三个还不会跑的小的，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

　　 就没一丁点不好的事儿！

　　 她摇摇头，看了眼锅里头的鱼，又翻了个身才叮嘱沈小玲，“行了，火别再烧了，让它自己慢慢烧，一会熄了就好。”顿了下，她又想起件事儿，“对了，一一昨个儿不是还嚷着说要吃地瓜么，你埋几个在火堆里。”

　　 “行，那我埋一个？”

　　 顾海琼失笑，“多埋两个啊，咱们一会也吃点。”

　　 沈小玲眉眼弯弯的笑，“好。”

　　 等到顾海琼把厨房里头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烧了个菜叶汤出来的时侯。

　　 沈一一正趴在床边哄着三个小娃玩呢。

　　 看到她妈进来，小丫头大叫，“妈，妈你快过来，小四和小三打架呢。”

　　 “你看你看，小四打人呢。”

　　 这话听的顾海琼无语，瞪了她一眼，“胡说，他们两个才多大，怎么可能会打架？”

　　 “你看嘛，妈，你快过来呀。”

　　 顾海琼不用她催已经走了过去，然后只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估计是两个孩子离的太近。

　　 这小手小脚的一伸一踢的，瞧着可就像是打架一样？

　　 她伸手在自家大女儿脑门上戳了一下，“坏丫头。”

　　 沈一一嘿嘿直乐。

　　 抱着她的手臂，沈一一撒娇，“妈妈，妹妹和弟弟什么时侯才能长大啊？”

　　 “你那么盼着她们长大做什么？”

　　 “他们长大了可以和我一块玩啊。”

　　 沈一一笑的眉开眼笑的，“我带着她们去上学，爬树掏鸟窝逮知了……”

　　 “妈，我们还能去田里头烤玉米，烧地瓜。”

　　 “妈你是不知道，烤玉米烤地瓜可香了。”

　　 顾海琼听着这话看着自家大闺女叹口气，“一一啊，你还能不能秀气点，有点女孩子的样儿？”

　　 “啊，女孩子啥样儿？”

　　 沈一一上下的低头看看自己，然后抬头，小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

　　 “妈，女孩子啥样儿啊？”

　　 顾海琼，“……”

　　 她只能朝着自家闺女摆摆手，“没事了，你姑在外头喊你吃饭呢，赶紧去吧。”

　　 “啊，有好吃的喽。”

　　 沈一一站起来，一蹦三跳的朝着外头跑了出去。

　　 屋子里头，顾海琼有些无力。

　　 这丫头，难道以后真的要接她爸的班不成？

　　 当个军人啊。

　　 你说是个儿子也就算了。

　　 偏是个女儿……

　　 不是她不喜欢女儿，重男轻女。

　　 实在是她这前后两辈子的一路走过来，看过来。

　　 这军人，辛苦啊。

　　 你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读个大学，找个轻松点的工作，找个好归宿。

　　 这一辈子轻轻松松的多好？

　　 想想这当军人的苦……

　　 她是真的心疼。

　　 让自家女儿嫁个军人她都觉得苦。

　　 更何况是当军人？

　　 可瞧着这丫头的性子……

　　 她心里头叹口气，再看看外头和沈小玲嘻嘻哈哈说话的沈一一。

　　 也只能是摇摇头先把这事给抛下。

　　 还小呢，以后再说！

　　 下午，几个孩子睡过去。

　　 沈一一也被顾海琼给压着到床上去睡午觉。

　　 “嫂子，咱们一会要贴春联吗？”

　　 这两年顾海琼已经是完全把春联这事儿给抛开了去。

　　 她不干了。

　　 不过她是不做了，可她却是把这事儿给带了起来。

　　 如今镇上以及县城每到年前这几天，特别是一些家里头没啥事的女人们，可都是成群结伙的去赶集卖这个。

　　 卖的人多了。

　　 利润自然是越来越少。

　　 而且也起早贪黑的累的不得了。

　　 有些人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但是也有不少女人看的上眼呀。

　　 就像好多人说的，蚊子腿也是肉啊。

　　 再说，这只要年前辛苦那么几天，勤快一些，起早贪黑的忙活几天。

　　 怎么着也能赚个几百块啊。

　　 有钱的不把这些钱放在眼里，那些一日三餐都要计较着算计的人。

　　 肯定要放在眼里头的。

　　 包括大院里头的几个军嫂，也都一到年底就风风火火的赶起这个趟来。

　　 所以，这个市场竟然在这几年异常的火了起来。

　　 几个女人还纳闷呢。

　　 暗自嘀咕，“你说这小顾怎么着说撒手就撒手了？”

　　 “还有这送到手的钱不赚的？”

　　 “这谁知道呢，人家不缺这钱了呗。”

　　 也有人笑，“她家里头四个孩子呢，沈团长又不在，没个男人家的，怎么能出的去？”

　　 “这倒也是。”

　　 几个女人大年三十快天黑才回家。

　　 有说有笑的。

　　 虽然是一脸的辛苦，可却每人都开心的很。

　　 有钱啊。

　　 单就这大半天的，每人都足足赚了好几百呢。

　　 有了这些钱，可就能过个好年了！

　　 顾海琼没理会这些人。

　　 她是想赚钱，可是现在她明显的已经是做不了这一行。

　　 而且，如今这卖春联的一年比一年的人多。

　　 一两圈的大集转下来。

　　 说的好的能赚个七八百的，说不好的，估计也就是个小五百块钱。

　　 还没算人工啥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顾海琼现在没有这个精力！

　　 眼看着就要到晚上。

　　 包了大半下午饺子的沈小玲站起来伸个懒腰，“嫂子，咱们总算是包完了。”顿了下，她看着两盖帘的饺子，忍不住语气里头多了抹忧色，“嫂子，你说大哥他这会儿在做什么呢，也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过年的饺子吃呢。”

　　 “没有饺子吃怕什么？还不是一样过年嘛。”

　　 “话不是这样说啊。”

　　 沈小玲一边收拾着一边笑，“这大过年的，都要吃嘛。”

　　 顾海琼瞧着她还真的上了心，便笑着安慰她，“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头去吧，他们食堂肯定会组织包饺子的，所以，也一定会有的吃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沈小玲笑着把东西收拾好，回头就看到自家嫂子把多下来的一帘包好的饺子端了起来。

　　 她赶紧接手，“嫂子给我，我去送过去就好。”

　　 “不是，这些是给吕家的。”

　　 “给吕家？”

　　 沈小玲面上多了抹诧异，“嫂子，哪个吕家？”

　　 这大过年的饺子都是自己家包的啊。

　　 哪里有外人送的？

　　 而且，就是要送也是送江家或是马家啊。

　　 怎么送什么吕家？

　　 顾海琼摇头看她一眼，“金二花家。”

　　 顿了下，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几天吕连长不是不在家吗，几个孩子总是孩子，你把这些饺子送过去。”

　　 “还有这些……”

　　 一侧，有她早早装好的炸熟的鱼，丸子以及一些酥肉，

　　 “这些一块端过去。”

　　 几个孩子在家里头，能准备些什么啊。

　　 哪怕是送些食材什么的她们怕是也准备不好。

　　 沈小玲看着顾海琼恍然，“难怪我觉得嫂子准备的多，原来是打算送给吕家的啊。”

　　 “行，那嫂子你等着啊，我这就去送。”

　　 金二花的为人她肯定是不怎么喜欢的。

　　 可是吕玉霞这孩子不一样啊。

　　 那孩子的为人和品性都挺好，做事也是有礼有节。

　　 沈小玲每每看到那孩子，就能想起以前的自己……

　　 吕家。

　　 吕玉霞姐妹三个正大眼小眼的互相瞪着呢。

　　 在她们的面前，摆着一条还在蹦的……

　　 鱼！

　　 “姐姐，你到底会不会弄啊？”

　　 吕玉梅瞪圆了双眼，嘟着个嘴巴看向自家姐姐，“它还在那里蹦呢。”

　　 “姐姐，咱们的鱼是不是不能吃了啊？”

　　 最小的吕玉芬今年九岁。

　　 正在贪吃爱玩的时侯呢。

　　 以着吕家的条件，平时的生活条件自然是好不了的。

　　 这回年节。

　　 吕玉霞一狠手，给自己的两个妹妹一人买了身衣裳，鞋子。

　　 然后又算着口袋里的钱买了条鱼。

　　 可是没想到，这鱼是买回来了。

　　 但是！

　　 她不会杀！

　　 吕玉霞被两个妹妹眼巴巴看着，一咬牙，“怎么不会呀，你们忘了啊，姐可是什么都会的。”

　　 看着地下在扑吃扑吃乱跳的鱼。

　　 她一横心，“你们两个等着啊，我去拿刀去……”

　　 今天她还非把这鱼杀定了！

　　 只是想归想。

　　 可是真的实行起来……

　　 手一抖，吕玉霞一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头。

　　 吓的她一哆嗦。

　　 手里头的刀咣当掉了出去。

　　 刀背刚好砸在站在另一边的吕玉芬脚背上。

　　 疼的小丫头哇一下就哭了起来。

　　 “小芬怎么样，没伤到哪吧？”

　　 “快让姐看看。”

　　 吕玉霞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赶紧拉着最小的妹妹看。

　　 生怕那刀砸伤到哪了。

　　 隔着棉鞋，脚背上一块紫青。

　　 没有见血让吕玉霞松了口气，“没破皮儿就好，吓死姐了。”

　　 “姐，疼。”

　　 “乖啊，不疼了。”

　　 吕玉霞哄着妹妹，回头看着那鱼，眼角一竖正想说什么呢。

　　 吕玉梅突然看到了她手指头上的血。

　　 惊喊了起来，“姐，姐你手受伤了，流血了都。”

　　 “没事，就是破了下皮儿，放心吧，姐刚才就是没拿稳……”

　　 “姐你别去了，我我不吃鱼了。”

　　 这是最小的吕玉芬说的话。

　　 她泪眼汪汪的，“这鱼一点都不好吃。”

　　 “是啊姐，咱们不要这鱼了，等以后咱们去镇上买好的，大的再来杀。”

　　 “不行，我……”

　　 吕玉霞正想说什么，门口响起沈小玲带笑的声音，

　　 “玉霞，玉霞在吗？”

　　 “玉梅，玉芬？”

　　 “小玲姑姑，我们在家呢，你赶紧进来。”

　　 吕玉霞想也不想的把自己的手指头在衣袖上擦了一下。

　　 然后她匆忙的站了起来。

　　 就看到院门口沈小玲已经走了进来。

　　 吕玉霞正想打招呼，就看到她手里头端着的这些东西。

　　 不过她一下子就移开了眼，“小玲姑姑有什么事情吗，快进屋里来，我给你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