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可恶的安南人狼子野心,区区广西和广东是满足不了他们的,等他们拿下这两地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獠牙伸向我们。
可恶可恶!真是可恶!这些安南蛮子让我瞧着就恶心,恨不能直接派兵前去冲杀一阵。”朱汉典气得在殿上来回的走动。
“皇上,臣觉得现在不是最佳出兵的时机,毕竟咱们为了获得经商道路,可是与安南人签订了五年的互不侵犯条约……”陈滔勾着脑袋说道,“如果真想出兵,也得等他们和大明两败俱伤的时候,才是咱们最好的出兵时机。”
“若是当时咱们与大明交战的时候,不曾放弃太平府思明府等地,何至于受这些蛮子的掣肘。”朱汉典气呼呼的说道。
“若是那样的话,只怕现在与安南人交战的,就是咱们了。”陈滔又道。
“姑父,你知道我是在担忧月虹姑娘,不然也不会这般,要不你帮我想一个主意,让月虹姑娘能稍微安全一些?”朱汉典忽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陈滔跟前,抓住陈滔的手说道。
陈滔笑了笑道:“皇上,您要真想帮月虹,就将边军稍微回撤一些,这样大明的军队压力小了,就能够去帮助那魏麒麟了。”
“对对对,这个方法好,就按照这个法子来,姑父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了。”朱汉典忽然激动道。
“愿为皇上分忧。”陈滔半跪着说道。
朱汉典慌忙将陈滔扶起道:“麻烦姑父您了。”
随后陈滔又与朱汉典禀报了一些事情后,才匆匆离去。
等陈滔走后,朱汉典才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这玉佩入手温润,上面篆刻月虹两字,正是月虹离开时候送给他的。
不觉间,朱汉典脑中又泛起月虹一脸笑意唤他小猪的模样。
离开了大殿的陈滔,没走几步就又站定,双手攥的死死的,转身望向那没什么人气的大殿。
“为什么先皇如此雄才大略,却有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国家大事,岂能是儿女情长可以比拟的?可恶实在是可恶!”
――
广州府西江入海口的尽头,有一处叫壕镜的半岛。
因为靠近海边物资稀缺,之前这里居住的人数也非常稀少。
自从葡萄牙人撞船以后,强行在这里居住,并且后面通过外交与金钱获得了葡萄牙人的居住权,渐渐的壕镜上面人烟就多了起来。
因为这里有大量从欧罗巴运送过来的货物,让香山(中山)、顺德、番禹(广州)等地的商户趋之若鹜,前来交易。
渐渐的壕镜这个小海口,就成了大明南部,最大的货运集散地之一。
就连郑芝龙起家之前,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甚至可以说,壕镜的存在,也一定程度上助涨了这些海盗的气焰,因为他们不愁没有地方销赃。
而这些葡萄牙人,更愿意称呼壕镜为澳门。
经过多年的运营,葡萄牙人不但在澳门上拥有了极大的控制权,就连周边的一些海岛诸如老万山、翁鞋山,冷汀山,以及大奚山,都被他们控制绝大部分。
壕镜也因此帮葡萄牙赚取了很多收益,让他们可以在这里拿到大明商品的第一手代理。
只是比较倒霉的是,随着葡萄牙阿维什王朝的没落,让他们直接以联姻的方式并入了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内,随后,壕镜也就渐渐成了西班牙的势力范围。
“麻利点,都给我麻利点,这些货物必须天黑之前全部装船完毕,忘了是谁把你们从山沟里带出来,让你们天天都能吃的饱饭了?这会儿干活儿懒成这样?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们撵滚蛋。”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站在码头上大呼小叫。
在他的呼喊下,那些负责搬运的工人们,瞬间就紧张的忙碌了起来。
生怕自己因为偷懒,再度被送回山里。
在壕镜这个地方,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只要你手底下有人能够干的上活儿,在这里就能混一个差不多。
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从海外运来的货物,需要进入广州府境内,从广州附近过来的货物,又需要运到海外。
像梁老黑这种,召集一群人,就来壕镜闯荡的苦力头非常多,他们都是干着壕镜最为低端的事情。
稍微有点头脑和本事的人,就能早壕镜这地方开上一个店,甭管是卖什么的,只要你有东西卖,就能赚到非常多的钱,而且这件事情壕镜当地的还是被支持的。
当地负责管理的西班牙总督弗朗哥,对于商业经营大力支持,并且不允许任何收保护费或则勒索的事情发生。
使得壕镜到底经济得以快速发展。
当然,虽然不用交保护费,可是一定的商业税还是需要缴纳的,或者可以说,壕镜当地的西班牙才是最大的黑社会。
可就算这样,壕镜或者说是澳门,在很多人看来,依旧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地方。
就比如梁老黑,在这里他起码能够过上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生活。
码头搬运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入天际,才渐渐结束。
等梁老黑负责的事情忙完了,慌忙跑到一个红毛鬼子跟前道:“里科老爷,您看这活儿已经忙完了,是不是可以把工钱给结算一下。”
“喏,这些钱,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工钱!”被成为里科的西班牙人,用生硬的大明话说道。
梁老黑接过那袋子,垫了垫分量差不多,就满脸堆笑道:“谢谢里科老爷,谢谢里科老爷。”
说完就转头离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跟这些红毛鬼子做买卖真好,从来都不赊账。”
这时,那些跟着梁老黑做工的工人,慌忙凑上来说道:“梁头,梁头!您看什么时候把我们的工钱给结算一下,我老婆孩子,可是都没东西吃呢,我也指望这点钱,去给他们买些吃的。”
“一边去,别忘了咱们当初怎么说的?说好了半个月一结算,这才几天就找我要钱,我不得找人家要钱啊,没有没有,再过几天吧,过几天等我钱到手里了一定给你。行了,别拦着我了,我还得多去找一些老爷们问问,不然等明天没活儿了,咱们都得喝西北风。”梁老黑说着,就一把将这工人拨开。
随即匆匆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等梁老黑走后,又有一个工人凑到跟前说道:“你是真的没有得吃了吗?”
之前这人叹道:“我们一家人来壕镜的路上,盘缠都已经用完了,老实说这几天,都是拣一些菜叶子煮一煮充饥,我是实在受不住了,而且我家孩子还在长个子啊。”
听到这里,那工友凑近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走一趟,咱们去凤翔楼的后门,凤祥楼的老掌柜人可好了,总是会把一些剩菜放在后门,让咱们这些生活艰苦的人吃,运气好的话,你们一家人的吃的,应该都能到手。”
“真的吗?”之前那一脸愁容的工人有些不可思议。
“我骗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