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徐冲伟迷惑的摸了摸脑袋。
倏地,他觉察到一股森寒冷意从背后逼近,明明是正午,阳光明媚,徐冲伟的后背却仿佛贴着一座冰山,直让人汗毛倒竖。
他还看见,那些正对着自己的船员,都露出惊惶不安的表情,徐冲伟心脏狂跳,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
大约三十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他们没有系扣子,露出里面绚烂至极的内衬,就仿佛把各路纹身贴到了衣服上。
外边是黑色严谨的西服,里面是嚣张不羁的各种图腾,边缘两侧的黑西装男,以鲤鱼为主,越往中心的人,内衬上的图案越夸张和多彩炫丽。
徐冲伟看见,最中间是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男人,他看上去比较苍老,脸上是道道深陷的皱纹和眼窝,他的头发是花白的板寸,从绒毛浓密的胸口处,有一道斜贯向上,直到脖子的粗大伤疤――给这个男人纹身的师傅绝对是高手,他把这道疤痕,巧妙的绘刻成罗刹鬼手中的长矛。
蜈蚣状的长疤像极了带刃锯齿,随着男人迈动脚步,胸口的肌肉也随着抖动,远看上去给人的会感觉,仿佛那尊罗刹像活过来。
徐冲伟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他干咽一口唾沫,吓得连滚带爬跑到一边。常年和日本人打交道,徐冲伟对这里的习俗了解很多。比如在日国东南横滨这一块,黑道中有资格,纹全身鬼神像的,只有一些组的头目,或者德高望重的元老。
日国是个很奇特的国家,Z府并不十分排斥黑道,据说某市派出所的隔壁,就是山口组总部,两边的人经常擦肩而过,安然无事,在警力不足的必要的时候,黑道甚至会代替他们出动,捉拿犯人,抗震救灾…
最主要的是,黑道每年会上缴一笔超大额的税务,这导致黑白两边的关系比较融洽。
因此徐冲伟明白了,拦住这艘货船,并不是横滨海关的意思,而是这群穿黑西装的男人。
他们都死死的盯着货船,这如临大敌的姿态,都让徐冲伟自己生疑――难道我被人陷害了?其实这艘船上真的有大量违禁品,只不过他这个船长不知道?
徐冲伟心底拔凉拔凉的。
这时,高田队长悄悄的走过来,趁那群黑道分子走的比较远,才敢低声说:“徐,好好想想你船上都有什么东西!”
“横滨这块的灰色生意都被垄断了,任何人敢走私,都是对他们权威的挑衅,这种事,他们往往不经正规程序,自己私下处理。”
“徐,你懂得,如果船上真有那种东西,你这个船长可能会被灌在水泥里,沉到东京湾…”
“不会吧?!我真的没插手那种东西啊。”徐冲伟欲哭无泪,他抱着丝侥幸的心态:“大使馆应该会救我。对了高田兄,这是哪个组?”
高田队长遗憾的叹了口气,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高志伟。“神奈川的,大田组。”
徐冲伟瞬间脸色一白。
神奈川是个县,在日国的行政划分上并不算太大。但这个地方臭名昭著――同时驻扎着两个超大黑帮,垄断当地七成枪械和高端医药品的大田组;
以及占据情色和毒品交易的大蛇组。这其中还有古武世家的神代家横插一脚,关系错综复杂,只要他们闹得不要太过分,军方和Z府都懒得管。
换句话说,如果徐冲伟的船上确实被查出了枪支弹药,毒品一类的玩意,就算大使馆也很难保他。有极大可能性,徐冲伟这个船长被大田组处以私刑。
就在他感到恐惧不安,一丝转机出现了。
那群黑西装把货船里的木箱全部抗走,也不检查,直接扬长而去。
徐冲伟有些呆滞。那些木箱都是用来装棺材的,特别大和沉重,可那些西装男轻而易举的扛在膀子上,似乎根本没费多少力气。
破财免灾?徐冲伟怔怔的想到。
损失的话确实不少,但看着那群黑西装远去,徐冲伟松了口气,钱没了还可以再赚,总比沉在东京湾要强。
他看见黑西装留下了一个,小声的对高田耳语了些什么。
因为高田背对着他的原因,徐冲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总觉得那件事不简单,高田队长一直在点头哈腰,伺候老爷似的将黑西装送走。
这时徐冲伟瞥了眼货船的仓库,那里面空荡荡的,俨然如蝗虫过境,黑西装简直是土匪。
他敢怒不敢言。
高田队长走过来笑道:“徐,你运气很不错,大田组看在你不是本地人,不懂规矩的份上,放你一次。别久留了,开着你的船回家吧,这段时间都不要来横滨了。”
“大田组和大蛇组准备火拼,这里很危险。”
徐冲伟叹了口气,摇摇头自认倒霉,他跳上码头,黑着脸向船员们挥手:“走了!”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机械的声音,让徐冲伟感觉哪里不对劲,他疑惑的扭过头去看了眼。
瞳孔里倒映出高田队长冷笑的脸,以及十几把89式步枪,黑黝黝加装消音器的枪洞。
徐冲伟吓得面无血色,头皮发麻。
他慌忙的大叫:“高田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艘货船上的船员基本都是普通人,就算有武者境界也不高,徐冲伟一行人,赤果果的站在枪口面前,只感觉浑身发寒。
高田惋惜的说:“对不起,徐,我看得出你什么都不知道,但大田组要灭口,我只能帮忙。原谅我徐,我还要在这继续混。”
“你的你的船‘会遭遇一场暴风雨,由于船长失误,触礁翻船。’‘日国对此深表歉意,会把你们的遗体打捞出来,空运回国,一切费用由横滨军方承担。’”
徐冲伟恐惧到了极点,他下意识的想跳上船,钻入货仓,不忘歇斯底里的骂道:“小鬼子我艹你祖…”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雨点般连绵不绝的枪声――
嗒嗒嗒!
血水四溅。
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
血,顺着码头上的凹槽流入大海中,徐冲伟也圆睁双眸,倒在了逃向货船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