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唐栩栩在耳边低低开口，轻声问道。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那个时候在海上……倘若我跟苏妍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你会选择谁？”

　　 大概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白晏礼不由微微顿了一下，方才暗哑着嗓子，回答道。

　　 “自然是选你。”

　　 话音落下，似是觉得不够，白晏礼又继续追加了一句，“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灼热的呼吸间，涌动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情慾，迷乱着人的心智，暧丨昧而又蛊惑。

　　 都说男人在床上的话最不可信，然而说这话的时候，白晏礼的语气那样诚恳，甚至还带着几分深埋在心底的愧疚和悔恨……一字一顿，每个字都说得那样认真。

　　 唐栩栩目光微烁，抬眸对上男人褐色的深瞳，缓缓道。

　　 “白晏礼，你爱我吗？”

　　 男人眸色幽深，从喉间溢出一个微沙的字节。

　　 “爱。”

　　 “有多爱？”

　　 “很爱。”

　　 唐栩栩凝眸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能看到男人眼底流动着的浓浓情愫，紧紧包裹着、缠绕着她，滚烫而又炙热……让人分辨不出，这其中是情慾更多，还是真心更多。

　　 浅浅弯起眉眼，唐栩栩又问。

　　 “如果我死了，你会跟着殉情吗？”

　　 听到这话，男人的瞳孔似是微微收缩了一下，嗓音随之变得愈发低哑深沉。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活到白发苍苍……”

　　 唐栩栩唇角笑意渐浓，不置可否。

　　 只轻轻抚上男人俊美的脸颊，纤细的手指顺着他的眉眼和棱角细细勾画，柔软的指腹宛如羽毛拂过他的面颊，带来温热的触感，令人忍不住沉溺其间。

　　 “你说你很爱我……那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

　　 白晏礼低低应了一声，握住她纤柔的手，将她的掌心缓缓贴上自己的脸颊，轻声道。

　　 “只要你不离开我。”

　　 唐栩栩笑着继续问道。

　　 “所以，就算让你帮我哥减刑，你也可以做到吗？”

　　 冷不丁听她提起唐斯桀，白晏礼不由暗下几分眸色。

　　 眼前，女人眉眼带笑，弯成细细长长的弧度，白皙的肌肤透着诱人的红晕，一张小脸在酒精的熏染下尤为风情万种、娇媚动人。

　　 就像是一只魅惑人心的狐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妩媚撩人的气息。

　　 可偏偏，在这样亲密到极点的氛围下，她口口声声挂念着的男人……却是唐斯桀。

　　 静寂间。

　　 见他沉默不语，没有回话。

　　 唐栩栩便又微扬声调，强调了一句。

　　 “别忘了，这是你早就答应过我的事。”

　　 闻言，白晏礼俊脸微僵。

　　 终于反应过来……

　　 她这是在跟他做交易——用她的身体，跟他做交易——而不是真的跟他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意识到这一点，男人的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心口燃起来的熊熊火焰霎时熄灭了大半，宛如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凉水，一路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他怎么也想不到，到有朝一日……他想要亲近她，却需要用别的男人当做筹码。

　　 这种事，不管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无疑都是莫大的耻辱。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推开她。

　　 哪怕她提出再过分的条件，往他的胸口再捅上一千刀、一万刀……他也不可能推开她。

　　 良久，对上唐栩栩亮晶晶的眸子，白晏礼眸色深暗，到底从嗓子里吐出了一个字节，声音沉郁而喑哑。

　　 “……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唐栩栩盈盈一笑，继而捧起男人俊美的脸庞，凑上前在他冰薄的唇角轻轻印下一个浅吻，幽幽道。

　　 “那我最后再相信你一次。”

　　 白晏礼动了动喉结，忽而抬手揽过她的后脑，加深了那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

　　 唇舌相缠间，一个吻极尽缠绵。

　　 不管是白晏礼，还是唐栩栩……都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深情。

　　 这个夜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催丨情’效果，唐栩栩一改往日的冰冷淡漠，尤为温柔似水，甚至还有那么些热情似火……对于她一反常态的主动，白晏礼显然招架不住，几欲溺死在女人的温香软玉中，就此沉醉不愿醒。

　　 他怕天色一亮，这一晚的‘迷梦’就会轰然破碎，唐栩栩又会变回冷冰冰的样子，用那种疏离而淡漠的目光看着他。

　　 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

　　 他受不了她那样的眼神，更无法接受她不再爱他的残酷事实。

　　 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希冀，他也要尽力尝试、竭力挽回……不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不论会付出何种代价。

　　 深夜……

　　 激丨情褪却，白晏礼纵然小心翼翼，情难自禁之下却也免不了有些失控，要得狠了一些。

　　 唐栩栩软软地趴在他的胸口，精疲力尽之下，全身的骨头都仿佛化成了一滩水。

　　 她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却还不忘在他耳边喃喃两句。

　　 “还有，不许再跟苏妍见面……”

　　 一句话，说得无意，又似乎有些刻意。

　　 白晏礼紧紧搂着她的腰，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只极尽乖顺地将她的话奉若圣旨。

　　 “好……不见。”

　　 得到他的亲口承诺，唐栩栩微微顿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还是觉得不大满意，便又继续追加了一句。

　　 “哪怕她快要死了，也不许见她，不许再跟她说话，更不许再管她的事……她是死是活，是生是灭，那都是她自己的事，跟你再没有一点关系……”

　　 听得她略显霸道的要求，白晏礼没有反驳半句。

　　 只宠溺地拿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脾气好得不像话。

　　 “嗯，都听你的。”

　　 或许是因为有太多的前车之鉴，唐栩栩翻了个身，仍旧有些不放心。

　　 “……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有我就没有她，有她就没有我……这个道理，你真的明白吗？”

　　 见她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对此耿耿于怀，白晏礼只好亲了亲她的额头，用一种笃定的语气抚慰道。

　　 “从头到尾，我都只爱你一个。”

　　 唐栩栩这才心满意足地弯起唇角，抱紧了他的身子。

　　 低下头，白晏礼看着女人恬静的睡颜，只觉得空荡荡的怀抱终于又有了温度，却是全然没有察觉到她说话时候……眼底一闪而逝的那抹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