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片本身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一段一段拼凑起来的场景本质上都是一个套路，郑在玹准备主持, 郑智雍翩然而至。

　　 郑在玹：“老师怎么来了？”

　　 郑智雍（微笑）：“来考试。”

　　 郑在玹（笑容渐渐僵硬）：……

　　 郑智雍当然做不出跑《M！Count Down》来考校学术问题这种事, 他考得是别的：“NCT DREAM的出道曲是什么？”NCT DREAM, NCT下属无数小分队之一，8月25日刚刚出道，现在还在打歌, 也参加了今天的《M！Count Down》。

　　 “《chewing gum》。”无论是作为实习主持还是作为同公司乃至同组合前辈，这都是郑在玹能脱口而出的东西。

　　 “用一个词概括舞台特点。”

　　 郑·精神紧绷·时刻准备着答题·在玹：“平衡车。”

　　 “今天谁在《M！Count Down》回归？”

　　 “red velvet前辈。”

　　 “今天哪首歌曲达成了PK？”

　　 “《重写这本小说的结局》。”

　　 “请演唱《给你宇宙》中你最喜欢的部分。”

　　 忽然被要求唱小清新的歌, 郑在玹不得不低下头放松了一下自己：“因为我是四处遨游的飞行员, 因为我是你身边的飞行员, 摘下那颗星星，只送给你。”

　　 郑智雍露出了微笑：“功课做得很好。”他夸奖道。

　　 其实是郑智雍早就把题目和郑在玹沟通好了, 连唱哪一段都是事先斟酌以后定下的，此时相当于开卷考试。不过郑在玹歌唱得也是真不错，只是脸长得太好看, 刚出道不久的NCT U走的又不是抒情风，所以来不及展现一番唱功。

　　 “我发新歌以后，你要不要来帮个忙，在玹？”镜头关上以后, 郑智雍顺口就把合作的建议对郑在玹提了, “那时候节目应该还没有放完, 师生合作可以试试吧”。

　　 还没有红起来的新人是不会嫌弃事情多的, 郑在玹当然心动, 但他没有一口答应, 而想着尽量周全点：“别人呢？”

　　 “我还要一个个地问，人多的话说不定能专门搞个环节，人要是不多，那就是别的计划了”，郑智雍说，“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时间和行程安排都比你们灵活的多，总能安排得过来”。郑在玹总不至于做出临场放他鸽子那么不靠谱的事，所以郑智雍只是劝他放宽心，想答应就答应想拒绝就拒绝也不用担心后面行程走不开的时候撤退会得罪郑智雍，小打小闹而已，随缘就好。

　　 两张完美的脸放在一起分外养眼，PD都忍不住拍了两张图准备放在Mnet的宣传主页。

　　 “您这样会让人误会我是实习主持的”，郑智雍无奈地说，“对不起了，道英xi”。

　　 该撤退了。

　　 其他人的套路也差不多，郑智雍在Mnet的后台穿梭，各种找人提问，郑在玹是实习MC，问的就是关于今天舞台的东西，周洁茕她们专程赶来“捧场”，郑智雍在例行宣扬“我要考试”把人吓到脸僵后，就在自家和今天打歌的舞台之间平均提问，宣传自己和宣传别人两不耽误。

　　 比如真诚地响应郑智雍的召唤过来给老师应援的金珉奎同学，郑智雍就是这样提问的：“It\'s just a fantasy，像刺一样生长的伤痛。”

　　 金珉奎被他的申请诗朗诵弄得懵逼了片刻，最终考生本能战胜一切，用同样的诗朗诵接上了下一句：“像没了月亮一样的夜晚，空洞的信号。”

　　 VIXX关于真实与虚幻的三部曲的第二部《fantasy》的副歌部分被拆成了一道诗句填空题——郑智雍不敢给男团写歌了，VIXX的三部曲还是要继续的，所幸真实虚幻这种命题相当宏大，《fantasy》照样应景，就是成绩比《逃生》明显逊色了。VIXX的国民度实在不高，粉丝数目虽然可观，但是购买力不占优势，连续回归的话，出现后劲不足的情况也不奇怪。

　　 扯远了，问完了VIXX相关的歌词填空，郑老师很通情达理地给了金珉奎宣传自家组合的机会：“我不能把你叫过来，一个关于seventeen的问题都没有。”

　　 金珉奎露出了一个大意为“那好啊你问关于我们组合的问题我绝对都答的出来”的笑容。

　　 郑智雍：“请唱一下《very nice》中夫胜宽xi的部分。”

　　 金珉奎：“啊？”

　　 让一个rapper去唱主唱的部分，老师你不能这么欺负老实人！

　　 郑智雍给了他一个“看把你怂的rapper怎么就不能唱歌了？”的眼神：“我是真心的，虽然很突然，虽然很突然，今天我说啊——”

　　 一手扶腰，一手捂胸口，气绝。

　　 金珉奎赶快扶着他老师：“小心小心小心……”

　　 ——您的老师是自己作死，不是意外摔了，金珉奎同学。

　　 “每一次失败都会留下经验”，缓过劲来的郑智雍总结，“这次的经验是——不要随便挑战主唱”。

　　 换成VIXX本尊，就是另一种套路了。先是简单地介绍一下情况，然后直接开机器录制，和突袭采访差不多，这在音乐节目的后台尤为常见，算不上对VIXX的冒犯。

　　 郑智雍把话筒递给听到“考试”就集体严阵以待的VIXX：“我提问了——谁能走近一点？”

　　 队长N亲身上阵。

　　 “再走近一点。”

　　 继续走近，一直到N的脸几乎要贴到郑智雍的头发上。

　　 “唱一句这次的专辑里面的、最符合现在的情况的歌词吧。”郑智雍说。

　　 N的表情复杂难言：“我很遗憾没能在打歌节目上宣传《蝴蝶效应》。”

　　 郑智雍微笑着看着他。

　　 “你的香水和你身体的气味所混合的香气，像是装入了甜甜蜜蜜的椰子果……”

　　 唱完这句，连同N在内VIXX六个人集体以不同的方向跪下行了大礼。

　　 这是VIXX收录曲《蝴蝶效应》的歌词，应景，放在这里也容易让人产生兴趣，就是太羞耻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镜头关掉以后，N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专门准备的？”

　　 靠近以后他闻到了郑智雍身上的、甜蜜的椰果味道——业余爱好是做香薰的N在这方面非常有识别能力，郑智雍又强调“这次的专辑”，N才能确定是《蝴蝶效应》里的这句歌词。

　　 他答对了，同时觉得非常神奇。

　　 “专辑刚出来的时候我就听过了，知道要来拍这个以后喷了一点，椰果味是香水的中调。”

　　 解释完之后郑智雍没有很多时间和VIXX寒暄，他还要继续造访别人的待机室，由于剩下的人基本上都不太熟，郑智雍建议工作人员们暂时不用跟着他干活加压阵，他先去一个个地说好了再拍摄不迟。

　　 这与PD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就麻烦我们的老师多辛苦一下了，不过thinker，其实你可以放松些，前面拍得不错，素材差不多够了。”

　　 潜台词是“剩下的人都没什么人气，拍了估计也要剪，随意一点对待就行”，目的是“多攒一点以防万一”拍摄的素材，很难让人保持与以往一样的专注和热情。

　　 郑智雍笑了笑，没有说话。

　　 艺人那么多，当然不是每一个都能火得起来。24K、HALO、SPICA多年来就没有感受过人气的滋味，up10tion、LABOUM看在出道不久的份上，发展情况还算说得过去，但距离上升期还远着，HOMME曾经还有点音源大物的潜质，然而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如今时过境迁，这个由混声组合8eight队长李贤和2AM成员李昶旻组成的限定组合也已经过气了，NUEST出道时还不错……

　　 NUEST。

　　 郑智雍看着待机室门口贴的名牌，停下了脚步，默默地后退，倒着转过他刚刚经过的拐角。

　　 他自认对“垃圾时间”的态度算得上认真，功课可以说做得充分，但事实上他的对待还称不上紧张严肃，以至于郑智雍在准备的时候没想起一件事情，现在才想起来。

　　 一年前，《show me the money》，他和seventeen的vernon一对一，应邀diss。他不觉得vernon有什么确定的罪过，于是想从他那个以坑闻名的经纪公司pledis下刀，结果一记地图炮，轰到了NUEST头上。

　　 郑智雍以前并没有想到他会在打歌节目上遇见NUEST，这个组合早过了需要在韩国频繁回归的那个阶段，相反地，因为pledis缺钱，NUEST海外简单、粗暴、艰难式赚钱已经持续很久了。难以预料到的是自给自足的seventeen出道以后很快就取得了好的反响，在这样的情况下，NUEST也时隔许久地开展了在韩国的活动——年初的《女王的骑士》，还有这次的《love paint》。

　　 反响都不怎么样。

　　 不，这不是重点。

　　 郑智雍的手按在他身侧的墙壁上，踌躇不前。时间有限，他下意识地拒绝了长时间的犹豫，摸出手机在搜索栏输入了“NUEST”，又想了想，接着输入了“thinker”。

　　 结果不出所料，没有任何人指责郑智雍，看起来最温和明理的言论，说得也是NUEST出道时很有人气后来却糊得不成样子。

　　 郑智雍不是认为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过错，他只是想到了饭圈的生态，他和权志龙没有在任何地方冒犯过对方，就因为那所谓的地位之争，两个人都挨了对方粉丝不少的骂，但是他无意地图炮这件事嘛……idol之间的事没有严重到涉及是非问题引发路人下场，就是粉多即正义粉少没人权了。

　　 NUEST后面也能像EXID一样来个逆行，郑智雍就多了一个黑点，不然就平安无事，和事情本身的性质关系不大。

　　 “老师？”

　　 郑智雍手一抖，按灭了屏幕，才转过头，面前的人是周洁茕：“你好。”他对着周洁茕笑了一下，用中文小声地说。

　　 “还在拍节目吗？”长期共事过的人都很清楚郑智雍的脾性，周洁茕也玩闹一般地小声用中文问他。

　　 这可难不倒郑智雍：“中间休息，我出来沟通一下。”

　　 周洁茕扭头，往NUEST待机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要不要这么敏锐……还是她看到了什么？

　　 “你这时候应该什么都不做”，郑智雍说，看到周洁茕迟了一瞬的回头动作，他就知道哪个是正确答案了，“这个应该是不需要我教你的……你教我还差不多”。你可是从101人的修罗场里爬出来成为I.O.I.的，在这方面应该比多年以来都因为有倚仗的缘故过得比较放飞的我强啊。

　　 被拆穿的周洁茕只得笑笑：“我能帮得上忙吗？”

　　 行，反应还挺快的。“你去找NUEST前辈？”郑智雍想了一下，认真地问，“我去的话，你方便在场吗？”

　　 你和他们的关系怎么样啊。

　　 “应该……没事，我给你介绍。”

　　 郑智雍不久前被太真儿修理了一顿，满脑子都是规矩的力量资本的力量打成一团，一时间有点气虚，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相信周洁茕了。

　　 郑智雍倒不是害怕，没有必要，太真儿那里都全身而退了，其他人就更不会把他怎么样。只不过时间上有了些余裕，郑智雍总想着把事情做得更圆满一点。

　　 不让别人因他而受伤，是内心对上下尊卑不屑一顾的郑智雍，最根本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