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不对。”
“方向怎么不对了?”
季栾川拿出手机,打开短信收件箱里阿星发来的短信。
上面发来的地址在城南,而现在克尔谱的车子却往城北飞驰。可他们就是从城北过来的。
如果克尔谱搬迁的新窝在城北,根本说不通。
从城南到城北,太动荡。而且黄毛曾经在窃听器里说,要搬一整个晚上。
那这个不大的城市里,就算姜戈他们碰不见一辆搬运的车,难道克尔谱不怕被当地巡逻的警方撞见吗?
距离太远,风险太大。
尤其是靠近边境的城北。
“你的意思是,他们搬家不管怎么样都会绕开警察,所以不会去城北?”姜戈扭头看向他。
季栾川还没点头,陆晨就发出疑问,“但也有可能克尔谱想铤而走险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犯罪分子不是经常这么说吗?”
两种说法都有可能成立。
可他们谁都没有准确的证据能找到蛛丝马迹。
“姜队,那怎么办?”
“咱们跟上去万一被忽悠了怎么办?”
季栾川的意思很明显。
克尔谱往别的方向开车,或许是发现他们在跟踪,想要甩开他们。
可他猜的也不一定准确。
姜戈紧蹙眉头有几秒没说话,
几秒过后,他打开监控设备,对其他车里的警员下达最新命令。
“一组二组返回原来的地方继续蹲守,守住杜巴广场附近的每一个街道,注意观察,如果这辆车回来,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
“是!”
异口同声的回答传来后,耳机里很快便听到轮胎转弯时摩擦地面的声音。
驶向不同方向的车子在黑夜里各自飞驰,季栾川等人的眼睛紧盯着前面那辆黑色轿车,连说话交流都少了很多。
马克虽然只是来帮忙的,但心里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兴奋。
他开车隐蔽,追踪技术娴熟,对加德满都又非常熟悉,对姜戈他们来说,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可车子开着开着,马克就敏锐的意识到不对。
前面的车子似乎在往死胡同里开。
“季?”
马克迅速回头,神色严肃的看了他一眼,语速也快起来。
“怎么了?”
“有事儿你就说啊,别犹豫。”
季栾川没开口,倒是陆晨坐不住了。
马克说,“这个地方我来过。”
“前面只有一条路,还是一条没有出口的路。”
这一片是贫穷的居民区,周围全是低矮破旧的平房,除了偶尔能看见几颗高耸的金刚树,前面一片漆黑。
时不时街道两侧的居民房里会传来小孩儿的哭闹声。
马克他们的组织曾在躲避警方盘查时,来这里租房住过一段时间。
这样的居民区,一条街走到底,便是一堵扎了铁丝网和玻璃渣的高墙。
因为这片居民区背后,有一条宽阔的河。
没铸高墙之前,这里经常有小孩儿掉进河里淹死。后来为了遏制这一糟糕的境况,居民联合相关的工作人员,索性在沿河的街道上全铸了高墙。要想出去,只能原路返回。
克尔谱把车子开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难道他们也像马克以前一样,在这里租了房躲避?
季栾川抿了抿薄唇,漆黑的眼底有怀疑一闪而过。
“不像。”
“你有不一样的看法?”姜戈把目光从后视镜里转向他。
季栾川说,“克尔谱这辆车太显眼,居民区根本藏不住。”
的确。
这辆车在国内很常见。
可在混乱破败的尼泊尔,买得起车的基本上都是富人。
尤其还在贫民区,克尔谱这么张扬,不等于自找死路么?
几人正想着,前面的车忽然在一间平房面前停了下来。
车子停的措不及防,马克用了好大力气才把车停在路边,没直接冲过去。
“你们看,齐悦怎么像喝醉了似的?”
陆晨拿下耳机,指着被司机扶下车的齐悦说。
姜戈和季栾川齐齐望过去,就看到车后座的克尔谱也下了车。
克尔谱个子中等,穿着一身不合体的黑色西装,带着墨镜和帽子,头也没回,径直走进了那间平房。
季栾川没有看清他的脸,却忽然发现,他戴的墨镜和帽子他见过。
――在A市的时候,齐悦戴过。
可齐悦怎么会把自己贴身戴过的东西给别人?
这不符合她一贯专断独行的风格。
平房的门被哐当一声合上,姜戈他们只好等在车里,等那三人重新出来。
毕竟现在还没找到他们的新窝,抓人也没有用。
没有证据,没有人赃并获,抓住也得放了。
几人盯着平房锁上的铁门,目不转睛的看着。
季栾川漆黑的眼睛动了动,脑海里有细碎的猜想一闪而过。
只一秒,他就骤然出声。
“不对,他们肯定逃了。”
“快下车,去平房里面看。”
“你怎么――”
“现在不是答疑解惑的时候。”
“你确定要我一个一个解释给你听?”
等解释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陆晨和马克齐齐看向姜戈,姜戈紧蹙眉头看了眼季栾川,思索几秒,选择信他。
“你在车上等着,我们三个下去看。”
“有情况我打电话给你。”姜戈对陆晨说。
陆晨应声点头,看着他们三个拉开车门大踏步离开后,把车门锁死。
一边跑,姜戈一边压低嗓音问季栾川,“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因为我去过。”
季栾川想起之前和许韵一起追踪吴宗等人时,进的那间地下赌场。
赌场隔壁一个普通的饭店都有地下室,那这间平房里呢?
结合之前的种种蛛丝马迹,还有齐悦反常的作风,他猜,除非齐悦不需要掩人耳目,也不会再需要戴墨镜和帽子了,她才会丢掉或送给别人。
何况她还是公众人物。
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他们能离开别人的视线,不再出现。
所以季栾川猜,这间平房里,另有出口。
果不其然,姜戈等人等了两分钟踹开门后,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找地下室!”季栾川沉声道。
说着,他锐利的目光已经在房间四处搜寻。
这是一间不大的平房,前后被一道画满佛像的帘子隔开,隔成了两间房。
房间里却很空。
除了落灰的家具和锅碗瓢盆,其余什么都没有。
根本不像是长住人的样子。
姜戈懊恼的抓了把头发,恨自己刚才听完季栾川的分析又犹豫了一会儿耽误了时间。
可悔恨归悔恨,当下可没那么多功夫让他想别的。
三人把房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可就是没找到地下室的门。
季栾川挨着墙去敲,没敲几下,隔壁就传来尼泊尔语不客气的咒骂和问候。
“旁边住了邻居,所以这间房里肯定有一个地下室。”
“他们总不能从房顶走。”
毕竟外面还有陆晨看着。
如果房顶有人,他怎么会看不到。
姜戈这下彻底信了季栾川的分析。
“那就再找,我就不信把这间房翻个底朝天还找不出一个入口。”
他刚说完,要迈腿进里面的房间,就感觉脚下咯吱一下,发出一声轻响。
姜戈神色一顿,眼睛猛地往脚下一看,就发现脚下有一块地板在动。
“找到了!”
他蹲下身,迅速伸手去扣,扣了好半天,那块松动的地板才被掀起来。
原来地板缝隙上面粘了透明胶带,和地面其他的地板融为一体,怪不得他们没有注意到。
地板下是一条狭窄的楼梯,楼梯下面黑洞洞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姜戈打开手机,弓着腰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
他一走,身后的季栾川和马克也紧跟下去。
下去之前,季栾川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快步走回门后,把房间桌上的钥匙塞进门外的门锁里,然后从里面猛一下关上门,才又折回去下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