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栾川开车到许韵家别墅的时候,别墅里漆黑一片,看起来的确没有人。
他停了车,从车上拿了钥匙打开房门,轻车熟路走了进去。
只是今天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长期在野外丛里里生活培养出来的敏锐,让他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季栾川扔下外套,挽起袖子,摸黑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把它们一一关掉。
关掉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又去二楼卧室书房和洗手间推门看了一下。
没人。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最近许韵规律又正常的生活习惯,他抿了抿唇,接受了这个猜想。
殊不知,在他挽起袖子做饭的时候,别墅外守了很久的许韵正坐在别墅斜对面的休息亭里看着他呢。
休息亭掩映在花草树木之后,正对别墅的厨房,从这儿望过去,厨房窗口模糊的人影来回晃动,格外清晰。
许韵摸了摸下巴,打开手机发信息问胡清,“外卖你帮我点好了没?”
“好了啊。”
“你不是还有两小时回家么,回家后保证摆在桌上!”
“恩……不错。”
“但我忽然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胡清往嘴里塞了瓣橘子,一心二用的处理着书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
那边隔了好久没动静,她忙着忙着也就忘了。
等再记起来的时候,胡清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没电了。
“果然是忙傻了,还等着听是什么问题呢。”
胡清一边嘀咕,一边充电打开手机。
手机开机后,许韵短信发来的问题映入眼帘。
――上一次我们从医院回家,你一直和我在一起,那外卖小哥是怎么把饭菜放到我家的?
???
这个问题……
胡清无语了数秒,低头一看,距离许韵发来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想了想,她没有立刻编造理由回复许韵,而是在微信里找到季栾川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搞定了没?
――我总觉得许韵今晚不对劲儿,像是发现什么了一样。
――你看,这是她前不久发来问我的问题。
――你自己想个理由,我帮你圆。
说着,胡清把问题截图发了过去。
没几秒,发去的微信就得到回应。
胡清打开对话框一看,里面只有一个微笑脸的表情。
她发了一堆问号过去,刚想追问,对话框里又蹦出一句
――胡清,你丫给我等着,咱俩没完。
嘿,你跟谁没完呢!
姐姐我这可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劳心劳力,现在让你想一个借口都这么牛气哄哄极不情愿了?
胡清没好气的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吐槽。
可吐槽打完,临发过去的时候,她脑子一顿,忽然想起什么。
这语气,不像季栾川啊?
倒有几分许韵每次质问她时候的冷笑。
许韵……
低头看了看对话框上面季栾川的名字,胡清摸摸后脑勺,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慢慢腾升。
她的预感很准确。
是夜,许韵家别墅,季栾川和许韵大眼瞪小眼坐在开了灯的客厅,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造成现在状况的原因,还要从半小时前说起。
那时,季栾川按照胡清发来的清单做完饭,清理完房间的痕迹,重新打开监控摄像头,刚要拿上外套离开别墅,别墅大门忽然从外面响起了滴滴声。
有人在按门铃。
季栾川漆黑的眼眸顿了顿,大踏步上楼,转身躲进了敞开大门的书房。
许韵进门伸了个懒腰,打开客厅和厨房里的每一个大灯,漫无目的的端着水杯转了一圈。
一边转,她清亮的眸子一边四处打量,顺手拎了把水果刀藏在袖子里。
她确定,那个人一定还在别墅里。
可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进门之前,她没有选择报警,而是直接开门走了进来。
厨房没有,客厅没有,一楼洗手间和衣帽间也没有。
那就是在二楼。
许韵又倒了一杯水喝完,放下杯子,转身上了二楼。
一边走,她把从楼梯到走廊的所有灯都开了个遍。
唯独书房里只有一站灯光昏黄的台灯,她忘了开。
而许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季栾川正悠闲的靠在房门背后想象着她现在的样子。
慵懒惬意的,还是疲惫倦怠的?
季栾川不知道,但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格外强烈的思念。
她就在门外,或许下一秒就会与自己擦肩而过。
但他只能这样站着。
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漆黑的眼睛在夜幕下更显深邃。
许韵在找什么?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季栾川才察觉到一丝不对。
他以为一开始她只是上二楼换件衣服,或者卸妆洗把脸,然后就下楼去吃饭。
趁她去卧室或洗手间的机会,他费不了多少工夫就能从别墅里出去。
可许韵在二楼转了一圈,并没有进任何一个房间的意思。
相反,她朝书房走了过来。
季栾川皱了皱英挺的眉,视线落在门外她逐渐拉近的影子上,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可在他刚想要往书房更里面躲一下的时候,藏在他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空气窒息的寂静了一秒。
下一秒。许韵冷静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出来。”
“再不出来我报警了。”
季栾川没出声,也没动。
他抿了抿薄唇,漆黑的视线快速扫过二楼书房半敞开的窗。
没有防盗窗。
在他飞快奔向书房窗户的同时,许韵也一咬牙一狠心从门外扑了过来。
原本季栾川是可以跑掉的。
可他回头的瞬间,不经意看到许韵差点扑在地上一个尖锐的花架上面。
就算扑上去,她也未必会受伤。
可那一秒,鬼使神差的,季栾川折了回去。
折回去的下场就是,许韵被他抱着在地上咕咚咕咚滚了好几圈。
而他则被许韵眼疾手快的拿刀压在了身下。
呼吸相近的喘息声里,许韵狠狠摁住他的手,跪坐在他身上,冷冷道,“你是谁?”
“说话!”
“再不说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嗓音凌厉的冷笑,手上的匕首毫不留情又往他的颈部逼近了一寸。
这里背对书架,完全遮住月光,视线一片漆黑,许韵只能看见黑暗里模糊的人影,却什么也看不清。
季栾川又何尝不是。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空气忽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熟悉的呼吸,熟悉的烟草气息。
视线模糊的时候,嗅觉变得格外灵敏。
一个不可能的猜想浮出水面,让许韵脑子变得混沌起来。
她拿刀的手顿了顿,却还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里离西北那么远,他也没有理由知道自己还活着。
可就在她费劲的自我安慰的同时,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忽然轻笑一声,终于开了口。
“你不是猜出来了。”
“非要验证一下才能甘心?”
“恩?”
说话的瞬间,许韵手上的水果刀哐当落地。
而季栾川更是毫不留情把她猛地一拽,摁到了自己身下。
情势瞬间翻转,许韵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里变得急促起来。
莫名的情绪涌入心底,她想逃,却又觉得五味杂陈,眼眶酸的厉害。
季栾川在黑夜里俯身看着她,想打开手边的台灯,却被她厉声制止。
“不要!”
“不要开灯!”
“不开灯可以,但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看看我?”
“恩?”
他像明知故问,沙哑低沉的嗓音像一把小钩子,勾在人心上,挠的人心痒痒。
感受到他逐渐贴在耳边的气息,许韵身子一颤,想说的话全部涌在嗓子眼,却像被一团棉花塞住了一样,沉甸甸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