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戍和蘅芷领着杨夫人进了福临苑,宋君戍笑问:“母妃,您看看这院子可还满意?若有什么不喜欢的,只管说,孤命人按照您的心意去改!”
“已经很好了,是你拾掇的吧?”杨夫人感动地问。
宋君戍忙道:“儿子可不敢居功,这都是太子妃的功劳,她忙活了好些日子,连茶杯碗碟都亲自挑选,生怕母妃用着不惯呢!”
宋君戍本意自然是让杨夫人感念蘅芷的细心周到,让二人互相留个好印象。
没想到杨夫人听说是蘅芷负责收拾的福临苑,脸色立刻就变了,走了一圈,道:“这些花草不够齐整,瞧那盆万年青,眼色不够绿,还有不老松,虬枝盘错,歪七扭八的,不甚好!”
“呀,怎么茜纱窗用的是芙蓉花的,太轻浮了,该用牡丹花才配得上咱们昭容呢!”书瑶大惊小怪地指着纱窗道。
杨夫人走了一圈,就挑了一圈的错处。
蘅芷听了,自然是哭笑不得,她分明是按照宋君戍所说来布置的,如今却都错了。
宋君戍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却还是努力忍着,他感觉到,杨夫人似乎很不喜欢蘅芷,是一股没有原因的排斥。
“母妃,这一路颠簸,您也累了吧?先进去坐坐,里面的陈设可都是按照您从前的喜好来布置的,您一定满意!”宋君戍扶着杨夫人要进去。
杨夫人这才停止了挑剔,进了屋子之后,杨夫人环视了一圈,嘴角微微露出冷笑。
蘅芷跟在身后,不言不语,她心里只是疑惑,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前后态度差别这么大?她相信自己没有认错人,这就是那晚的神秘老妇人。
前后态度差别这么大,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惹她不悦的事儿,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理由。
那晚的老妇人,完全不是竟然这般刁钻难缠,她相信,当时的那个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更何况,一个拼死守护自己孩子的慈母,怎么会一见到儿子,就这般挑三拣四,到处找茬呢?
杨夫人坐下来,哎哟勒一声,道:“这是什么垫子,这么硬,咯着肉疼!”
宋君戍一惊,以为是垫子里有什么玩意儿,忙过去拿起来看,仔细摸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不妥,而且垫子里塞得都是上好的棉花,外面又是棉布,非常柔软舒适。
宋君戍便知是杨夫人要故意找茬了。
宋君戍内心不免有些失望,可当着杨夫人和众人的面,总不好说出来,便强忍了。
“碧鸢,你去换一个新的来,就把孤用的挑一个给母妃用!”宋君戍吩咐道。
碧鸢忙去了。
书瑶笑道:“还是殿下孝顺,这垫子咱们昭容哪儿用的惯啊,也不知太子妃是如何安排的,昭容体弱娇贵,垫子要厚实一些,多放些棉花也舍不得骂?按理说,应该用狐皮坐软垫,那才舒服呢!”
“我也不用那么好的,我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用那么好的东西岂不是浪费么?太子妃做的没错,好的自然要留给她们年轻的用!”杨夫人一副安贫乐道的样子,可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儿。
蘅芷忙上前道:“是妾身想得不够周到,妾身回去必重新命人再做好的给母妃送来!”
“不必劳烦你了,你肯定是有很多事要忙,我这点儿小事,怎么能让你受累呢?”杨夫人摆摆手,根本不领情。
蘅芷十分尴尬,但还是忍住了,道:“侍奉母妃,本是妾身应尽的本分,怎么能说受累呢,母妃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妾身,妾身定尽力让母妃满意!”
“听说太子妃是从大荒山出来的,虽然是天枢老人的徒弟,但到底出身乡野,怕是不知道什么好赖,昭容出身弘农杨氏,那是真正的簪缨世家,吃过的,穿过的,怕是太子妃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您要让昭容满意,可是太难了!”
书瑶一番话,将蘅芷批得是一文不值。
宋君戍眯起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书瑶,道:“母妃即便出身世家,也一向勤俭,从不奢靡,你这番话,岂不是背了母妃一贯的作风?你这个当奴婢的,竟还教训起主子来了?何时宫中有了这样的规矩?”
书瑶被宋君戍一顿骂,立刻跪下,惶恐道:“殿下息怒,奴婢可没有教训太子妃,奴婢不过是希望太子妃能好生侍奉昭容,不能怠慢昭容而已!”
“太子妃是个极孝顺的,怎么会怠慢母妃?你休要从旁挑拨,若是再让孤听到你说这样没尊卑的话,孤绝不容你!”宋君戍冷冷训斥。
书瑶立刻委屈地看向杨夫人,杨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才道:“好了,太子,你何必这样护短,书瑶到底是陛下赐下的,她或有不对,提点几句就罢了,不要给她没脸!”
蘅芷这才明白,原来书瑶这么气焰嚣张,原来是后面有靠山啊。
宋君戍道:“即便是父王赐下的,但奴婢就是奴婢,进了东宫,就要守东宫的规矩,太子妃是主子,你是奴婢,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杨夫人见他还是不依不饶,便叹息道:“看来都是我的不对了,好好的在宫里呆着,就不会让太子和太子妃为难了,哎……想我这把老骨头,还出来折腾什么呢?不如老死宫中……”
“母妃,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儿子好不容易才盼到与母妃团聚,您说这话,岂不是戳我的心窝子吗?”宋君戍不知自己尊敬的母妃,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杨夫人红了眼,又落下眼泪,道:“儿啊,你又何尝不是在戳我的心窝子?你我久未相见,才一见面,你就为了你的妻子,训斥我的奴婢,这不是让我没脸吗?”
宋君戍忙道:“母妃,您别哭啊,儿子错了,您息怒!”
“哪儿敢对你发怒,你如今出息了,当了太子,又立了功绩,连陛下都对你刮目相看,我一个没用的老婆子,还能对你生气吗,都要仰仗你呢!”
杨夫人继续说着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