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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媳妇儿们,回见。挨个嘴一遍,不要太想我哦。
预告:下一更1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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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尔铁青的脸,几乎碎裂成渣……
东方青玄:“……”
宝音咬着下唇,严肃地考虑一瞬,方才认真道:“在我阿娘的医庐里呀……大婶,我阿娘时常指着你的画像语重心长地告诫我:宝音啊,你一定要记住狐狸精都长什么样子,以免将来长大了,会吃亏……”
“乖孩子,你是在哪里见到我画像的?”
心脏怦怦跳着,她婀娜的脚步,有些虚软。
从宝音出生,她便没有见过她,可小丫头却说认得她,还说她时常的画像,这说明了什么?难不成是天禄私藏她的画像在宫中?难不成他也是一直念着她的?
她的画像?阿木尔几不可抑地激动起来。
宝音笑得好不乖巧,“是啊,大婶儿,你的画像宝音常在宫里…这么熟的脸,自是不会认错的。”
太熟?阿木尔奇怪地挑眉,“你认识我?”
东方青玄还未说完,宝音便哼了哼,把他脖子勒得更紧,一双水灵灵眼睛转过来,楚动人的阿木尔,评头论足道:“大妃美则美矣……只可惜了……啧啧啧……阿木古郎,你下次要骗宝音,记得换一个人。这位大婶的脸,宝音太熟……”
“我没有……”
“……因为她是你的大妃是么?”宝音在外头吃了那么久的风,小脸儿在灯火下有些泛白,但声音却满是笑意,“阿木古郎,阿娘说,经常说谎的人,会长出一个长长的鼻子,你可不许撒谎。”
东方青玄沉下脸,“宝音,不可无礼!”
“狐狸精!”又不等他说完,宝音便抢过话去。说完,尔脸色都变了,还乖巧地抿了抿嘴,笑嘻嘻问:“难道我说错了?”
东方青玄默认一般,“你应该唤她一声……”
“你的大妃,是么?”宝音不待他说完,便接了过来。
东方青玄丫头凝重的脸儿,又阿木尔古怪的神情,认真道:“宝音,她便是……”
呆了一呆,她皱紧了眉头,“阿木古郎……”
宝音得意的笑着,突地在门口的阿木尔。
东方青玄苦笑,“你啊!”
如风一怔,低下头一声不吭。
宝音朝他背后的如风吐了吐舌头,揽住他的脖子,细心细声地道:“……火把是用来取暖的,宝音何时说是要烧房子了?我这么乖的小孩,岂会做这样无道理的事情,是谁在背后败坏本公主的闺誉?”
“身子长重了,我一只手抱着都吃力……你说说你,都长成大姑娘了,怎的还这般任性,说烧房子便要烧房子?”
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不管我我就不起”的赖皮样子,东方青玄迎着漫天风雪的双眼,到底软和了下来。他喟叹一声,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像小鸡仔儿似的托起来,往里走。
宝音手伸得更长一点,“不背么?那你抱我……”
东方青玄:“……”
宝音扁着嘴沉默了一会,猛地抬头,“你背宝音进去。”
“起来!”东方青玄声音更重。
这项认知,让她沮丧地低下了头,屁股更是不肯挪地儿。
宝音甚至突然觉得,他连骂自己时皱着的眉头都像她阿爹。
那表情,那动作,与亲爹没有两样。
东方青玄骂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不是把你送回去了吗?怎么又跑来了?”东方青玄蹲身拍拍她身上的落雪,语气满是责怪,“还坐着,舍不得起是吗?这一晚上,你尽在这折腾,若是着了风寒,生了病,的人是谁。”
小宝音慢悠悠回头,刚想起身奔过去,又似想起什么,坐回台阶上,撇了撇嘴巴,缩着小身子,摇头,一言不发。
“阿木古郎……”
他以为自己满腔怒火,可出口的声音已是柔软。
“还不进来!”
白雪覆盖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衣裳单薄,外面裹了一件过大的袍子,像是如风披在她身上的,显得极不合身……像是没有听见他出来,她低垂着头,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抱着膝盖,整个人如同融入了漫天的飞雪中,可怜巴巴的模样儿,人心痛,多大的火气也都消了。
只一眼,他便怔住了。
斥责了如风,东方青玄出了世安院大门。
“有什么不好?”东方青玄气得面色发青,好像都不曾动怒的脸上,阴气沉沉,浮上了一层冷气……可只一瞬,他又重重摆了摆袖子,“算了,我来处理。”
“这……”如风想到今儿的帝后大婚,犹豫道:“这时辰了,不太好吧。”
“戒严世安院,再通知赵樽来领人。”
他越想越心急,想到那小丫头的小性儿,心火也有些上浮。
这世安院里住了不少的人,她放一把火会造成多大的后果暂且不说,便是宝音公主对他纵火逼婚这件事儿传扬出去就会有很大的麻烦。别人说他什么没有关系,可宝音还小,将来她还得嫁人,姑娘家的名声何其重要,指不定就毁她一辈子。
她说要放火烧了世安院,便有可能真干得出来。
他知道,宝音这孩子脾气有些拧巴。这些年来,大抵是觉得小时候亏欠了她,赵樽与阿楚对她比对炔儿更为娇宠,惯得有些无法无天。
“荒唐!”东方青玄拂袖起身,大步出门。
如风微微垂头,像是很难启齿,一字一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公主在外面,不肯进来。她,她还说,你若不肯应她……她便放火烧了这世安院,与你同归于尽……”
东方青玄面色一变,“人呢?”
“大汗……不好了。宝音公主……又来了。”
丽的眼里刺出的挑衅,东方青玄胃气上涌,却无言以对。幸而,如风这时匆匆入内。
“你放手之日,我便放手。”
东方青玄眉心松开,“你说。”
阿木尔又笑:“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如何?”
东方青玄:“……”
“哥哥,那你呢?”
阿木尔转头语气如刺猬。
“自不量力!”东方青玄语气一凉,面色有些难“我还以为你是想明白了,不曾想顽固如斯……阿木尔,很多时候,放过别人的同时,也是放过自己。你不放手,如何能得幸福?”
东方青玄语气不善,阿木尔却仍然带着笑,“这是他的事。”
这不是给赵樽出难题么?
“阿木尔,你的身份,在南晏如何嫁?”
“不。”阿木朗打断他,声音清朗,“我身在南晏,长在南晏,要嫁人,自然也得嫁在南晏。我要让他给我指一门婚事,我要他亲自为我祝福,我要他亲自把我嫁出去……”
身为南晏的益德太子妃,阿木尔当然不能随便嫁人。思量一瞬,他道:“阿木尔,随我回兀良汗,我给你找个好的……”
东方青玄惊住了。
“哥哥,你不想娶妻,我却想嫁人了。”
他曾以为,东方阿木尔对赵樽的执念,这辈子肯定都是放不下的了。没有想到,五年的庙庵生活,倒是让她有了这样的转变。对于东方青玄而言,这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可他以为的欣喜,只持续了半秒,并听见阿木尔轻轻地笑。
东方青玄打量着她的眉眼,“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这席话似有所指,又似什么也没说。
阿木尔面有嘲弄之色,“若能放下,我又何苦固执如今?”微微一叹,她提了提裙摆,坐在东方青玄身侧的椅子上,“不是放下了,是在心里发了芽,生了根,茁壮成长了……”
“这么说,是放下了?”东方青玄轻问。
阿木尔在灵岩庵修行五年,青灯古佛的日子,虽然非她初衷与意愿,可既然此言出自赵樽之口,那么,她便肯去做。五年里,她抄经文穿僧衣敲木鱼……没有一日不想他,可终是明白了,她得不到他……永远,也得不到。
“五年光阴,我若还白,便是真傻了。”
当年阿木尔要死要活地留在南宴,不肯跟他回兀良汗,不就为了有机会可以樽么?这五年来,她哪一天不在盼着赵樽会回心转意?哪一天不在盼着见他一面。可事到临头,她却拒绝了,自是让他生疑。
这个问题,东方青玄觉得不需要回答。
“我为何要去?”阿木尔反问。
“今日怎不入宫赴宴?”
她的说法,倒是与宝音不谋而合。可东方青玄对宝音原就只有父女之情,何来男女之意?不说让他接受,便是听阿木尔提起,他都觉得罪恶,哪能有半分妥协与念想?他不愿听她这种有违伦理的言论,只轻淡眼,换了话题。
阿木尔轻呵一声,似笑非笑,“你认人家做女儿,人家未必肯认你做爹。哥,你醒醒吧——”
“胡说八道!我是她义父!”东方青玄声音微厉。
“那我要怎样说?”阿木尔言笑浅浅,“或者说,哥哥,你真的打算娶了她做兀良汗大妃,与南晏联姻?”
“不要那样说她,她还是孩子。”东方青玄面有不悦。
烧着地龙的房间里,阿木尔方青玄从入屋起就紧紧皱着的眉头,亲手为她沏了一壶香气盈鼻的碧螺春,放在紫檀木的茶几上,轻声问:“为何愁眉不展?遇到他家小魔女纠缠了?”
时下以东为尊,赵樽给东方青玄的待遇向来不错。
安排兀良汗使者住的地方,在宴宾楼东侧的世安院。
宴宾阁里,住满了四方来使。
*
赵炔脸一黑,“……家门不幸。”
宝音“嘿嘿”笑着,拳头阴恻恻击在他小屁股上,“这是长姊在教训幼弟……不要说你只是皇太子,便是你有一天成了天子,长姊该揍你时,还得揍你……揍得阿爹阿娘都不认识你。”
赵炔扬起的拳头,淡淡地笑。
“打皇太子,是重罪。”
“啊!赵炔——”宝音冲了过去。
“是很重。”炔儿难得一笑,“旁人撞了南墙也就回头了,可你就因为太重了,愣是沉得回不来……”
“……你个小屁孩儿!”宝音握紧拳头,恨声道:“你给我等着我堂堂大晏朝最为贵重的长公主殿下,这么美丽,这么善良,这么大方,这么可爱……我想要做的事,会做不成吗?”
“长姊,真话总是很残忍,却是对亲人最好的表达。”
炔儿果然好脾气地站住了,回头
“赵炔!你给我站住。”
说罢他不气得冒绿光的脸,轻轻拂袖,单手负于身后,昂首挺胸地大步入殿,往寝宫方向走去,那小屁孩儿装大人的样子,气得宝音几乎忘了自己也是小屁孩儿,很想揍他。
赵炔侧头,正色道:“事已至此,洗洗睡吧。”
宝音在东方青玄那里受了委屈,又在赵炔这儿受了委屈,表情本来已经很难但听到他说有阿娘的“金玉良言”做指导,顿时又兴奋起来,几乎是蹦跳着上了台阶,走到矮她半个头的弟弟身边,乐滋滋地问:“什么话?炔儿,快,快告诉长姊!”
“不撞南墙,你如何会回头?”对他家长姊一波三变的表情,炔儿似是早已习以为常,以六岁的年龄,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负手对着台阶上静静发狠的长姊恨其不争的一叹,“如今也只有把阿娘的话送给你了。”
“……好哇,既然你知道,还让我去?”宝音羞恼不已。
“这还用问?”赵炔皎月下的小眉头,似是一挑。
“你怎么知道?”宝音急火火的问他。
“嗯”一声,赵炔应了。
“等我?”宝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偏头微微眯眼,“你知道我会回来?”
“等你。”
赵炔神色微微紧绷,那高冷的表情像足了他爹。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晓得冷吗?”
宝音把马缰绳交给小太监,随便把帽子和头巾也一并丢了过去,砸在他的脑袋上,然后信步上了台阶,炔。
出乎宝音的预料之外,炔儿还没有离开,他领了个小太监就站在东宫殿前,意态闲闲的样子,像是在月下赏雪,又像在。
*
摇了摇头,他不由为她今后的夫婿担忧起来。
东方青玄身姿不变,端坐在马车里,一人一马的影子,额头突突的跳……小丫头确实有些像她娘。不过不是五官,而是她这小性儿,跟个野孩子似的,哪有半分小姑娘的腼腆?
娇娇的一声之后,棕红大马窜了出去。
“嘿,我觉得我其实像娘的。”
“嗯?”东方青玄不明所以。
走了十来步,她依依不舍地挥手向东方青玄道别,东方青玄也朝她摆手,示意她走快一点。可小丫头也不知想到什么,又打马跑回来,把小脑袋从他的车帘里伸进来,盯住他问:“阿木古郎,他们都说我长得像爹,你以为呢……?”
马车停在承天门的侧门外,没有再往里。宝音在如风的帮忙下,跳下马车,又坐上她的棕红大马,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下往门口走去。
宝音拿他的袖子抹干眼泪,又成了一条好汉,“一言为定。”
“会的。今日太晚,她已睡下,改日带你去见。”
良久,他阖了阖眸子,“嗯”一声。
东方青玄突然头痛不已。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这么难收拾?
小丫头正色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似的,眉头微微拧起,额头上娇细的绒毛也在她的凝视中微微舞动……
宝音偏头,“当真?”
东方青玄眉梢一扬,“我会让你见到的。”
她吸吸鼻子,像是想通了什么,小脸上还挂着泪水,唇角却露出了一抹笑容,“阿爹说,你是属狐狸的,惯会骗人,宝音还没有见到你的大妃,是怎样都不肯相信的。你一定是为了哄宝音,故意编故事来着,对不对?”
“噗”一声,宝音被他逗笑了。
他抚着她的背,宽慰道:“好了好了,乖,不哭。我们家宝音这么可爱,等长大了……那些想娶宝音的男子,不得从长安街排到承天门么?到时候,估计得你父皇派兵去赶……”
东方青玄一愣,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就像没吃上心爱的食物,就像没玩上心爱的玩具。
这哭声,完全是小女孩儿似的嚎啕大哭。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哇”的大哭起来。
小宝音沮丧不已,拽着他袖子的小手扯得更紧,“阿木古郎,你……是一个负心汉,居然不等我长大,就娶了大妃。呜……”
阿娘说,这样的人称为“第三者”……
他有了大妃,她便不能纠缠他了。
宝音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上……
他有大妃了?
东方青玄被她气笑了,表情一松,声音也柔软下来,“自然不能。若不然,我的大妃会有意见……”
宝音撇撇小嘴巴,说得委屈,“大妃不能是宝音么?”
东方青玄眉头皱紧,“兀良汗的大妃。”
宝音一愣,“谁?”
暗自生着恨,他就着马车里淡淡的光线,凝重地音,终是狠下心来,严肃道:“宝音,你不懂。那样的喜欢是不能随便给人的。而我,也只能给一个人……”
那感觉就像被人教坏了自家小孩一样,哪怕赵樽是她亲爹,他也想要揍他一顿。
想到如今她这些莫名其妙的思想,他不由有些动怒。
她离开他这几年,赵樽那厮到底都怎么教她成长的?
这小丫头还真是大胆,小小年纪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东方青玄一窒。
“可宝音不要阿爹对我那种喜欢,要阿爹对阿娘那种喜欢。”
“宝音……”他不停扯他袖子的小手,解释得有些艰难:“大人的事,你是不明白的……这些阿木古郎如今也与你讲不明白。只能告诉你,阿木古郎喜欢你,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就像你爹对你那样……”
小姑娘说得委屈,小鼻头吸吸,小嘴巴翘翘,像一颗受尽虐待的小白菜似的,听得东方青玄眉头直皱,哭笑不得。可哪怕明知道她瞎掰的,却很难向她动气。
“阿木古郎,你说过的,你喜欢宝音的……你说你得了空闲,便会从漠北来…我等了好久好久,你都没有来……你派人送来的杜鹃花开了三次,还是没有来……阿木古郎,宝音好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整天受弟弟欺负……”
若非他知这真是宝音,一定怀疑她是不是赵梓月的女儿。
始乱终弃?东方青玄唇角微微抽搐。
宝音十八般武艺都用尽了,见他仍然不为所动,哭丧着小脸,小心翼翼挪过去,扯他的袖子,乖乖地讨好:“阿木古郎……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不要始乱终弃……好不好么?”
一行车队转了一个弯,又往宫中行去。
她尖细的嗓子划破了夜空,可却没人听她。
别扭的哼了一声,宝音大吼:“我不……”
这是要亲自送她回去?
“调头,回宫。”
东方青玄面色一敛,少了几分平常惯有柔和笑意,添了几分凝重的冷漠。僵持了好一瞬,头坚持的神色,他终是伸手拉住她,把她带入马车中,放在对面的垫子上坐好,低低吩咐。
“阿木古郎,外面冷冷,你先抱宝音上车。”
小宝音伸出的双手,仍僵在半空,半是蛮横半是撒娇。
他的声音,已是无力。
东方青玄:“……宝音。”
宝音盯着他,摇头拒绝,“我爹今夜才不会找我……可是阿木古郎,你说你没有欠宝音,可分明就是欠了的……宝音一出生就见不着爹娘,被迫受你的美貌荼毒,从此瞎了眼,喜欢上你,这不是欠又是什么?”
东方青玄深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更何况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小神。他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身姿懒懒倚靠在车上,一动也不动,“宝音,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今儿夜了,我吃了些酒,有些乏,等回头得空,我再与你细说。乖,听我的话,乖乖回宫,免得你爹一会儿寻不着人,事就大了。”
“你抱我上车,我便告诉你。”
宝音嘟唇,又笑着朝他伸出手去。
东方青玄脊背靠在车壁上,左手的假肢处,被冷风贯得隐隐酸疼,但面色不变,仍是只笑,“我救了你,养了你,何来欠你?”
“阿木古郎,你欠我的,不准备还么?”
在一人一马躁动的较量中,夹着飞雪的风,吹开她头上的大巾子,帽子盖不住的凌乱绒发,在鬓角缓缓飞舞,她稚气的小脸上有坚持有执拗,她坐于马上的身姿也端正得没有半点小姑娘的娇气,倒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少年英姿。
她的脸仍向着东方青玄。
宝音扫一眼如风,调转了几次马身才稳住它。
“本公主不想做的事,谁奈我何?”
东方青玄不为所动,唤着如风送她回去。可她身下的棕红大马,却似感觉到小主人的情绪,扬蹄“嘶”吼一声,配合着宝音直勾勾盯着东方青玄的动作,也瞪目盯着如风靠近,样子狂暴得紧。
小宝音住了脸,又放软了声音撒娇:“阿木古郎……”
东方青玄:“……”
宝音状似吃惊的“哦”了一声,一本正经问他:“你这么拽的认亲,我父皇……同意了么?”
东方青玄直视她,“我是你义父。”
宝音笑得很甜,“可你不是我爹。”
“宝音,再别说傻话了,你是我女儿。”
若换了旁的姑娘前来示爱,他有一万种手段让她乖乖滚蛋,可面前小丫头片子是宝音,是一个很疼爱却不懂人事的小孩儿宝音,是他从她出生的第一天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宝音。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突地一叹。
东方青玄:“……”
宝音咧开小嘴,笑得嘚瑟,“与你私奔。”
东方青玄一惊,“你要做甚?”
“我不回去!”宝音吼得很大声,吼完了,又转身拍了拍马身上挂着的行囊,认真道:“你没有?宝音的行李都带好了,这次出来,就没准备回去了。”
东方青玄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对着这么个似懂非懂的小屁孩儿,却有点无可奈何。他睨一眼宝音骨碌碌的黑眼珠子,不再与她瞎掰扯,只严肃道:“晓得冷还出来?我马上让你送你回去。”
“皱眉不好宝音瞪着他,突地摸摸面颊,又抬头望望天,睨他道:“宝音的阿娘教育弟弟说,身为男子得有绅士风度,得保护姑娘……阿木古郎,宝音在风雪中呆了这么久,你为何都不请宝间上你马车?”
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十一岁的小孩子,真不能把她当孩子了。
东方青玄:“……”
宝音展的眉头又皱紧,不由咯咯笑开,那慧黠灵聪的小模样儿,令人心怜不已:“不过宝音与阿木古郎最是要好,备不住只好出卖父皇了。他还说,阿木古郎不仅又老又丑,脾气还极为暴躁,见到漂亮姑娘就又打又杀……”说到这里时,她的马儿已经靠近了马车的窗边。她停住话,猛地朝东方青玄做了个鬼脸,“但宝音从来不信。他是见宝音喜欢你,自个吃醋呢……”
东方青玄:“……”
宝音眸中微狡,嘿道:“你这般向小姑娘套话,真的好么?”
东方青玄唇角一勾,笑了:“他还说什么了?”
宝音老实的点点头,“嗯。”
东方青玄喉头微甜,“你父皇说的?”
宝音捏着马鞭,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一双乌黑的眸子,像染上了莹莹星光,可却没有听他,只自顾自道:“阿木古郎,你还是这般好皇说,漠北的风沙很烈,荒漠中沙石滚滚,你生活在那里,肯定变得又老又丑……没想到,竟这般好
东方青玄重重叹口气,“那好,你找我做甚?”
这宝音哪还是他当初捧在掌心里牙牙学语的样子?
小小孩儿,竟这般强辩。
东方青玄:“……”
宝音斜眼“正因如此,我才应当离开,不做打扰他们的讨人嫌啊……难道阿木古郎不懂?”
与小孩子争辩不会有结果,东方青玄也不屑为之。他暗自腹诽着赵樽对宝音的“教育方式”,修长的指尖揉向额头,淡淡道:“便是没有危险,但今日是你父皇和母后大喜的日子,你出宫也是不妥,赶紧回去吧。”
东方青玄:“……”
宝音小下巴微微抬,说得颇有些骄傲:“阿木古郎此言差矣,我父皇治下京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无偷无窃,更无行凶诡诈之事,宝音如何出来不得?你当是你那蛮荒之地么?”
东方青玄柔媚俊逸的面孔出现在帘口,影影绰绰,比帘外银白的飞雪更为皎皎白皙。他雨中伫立马上的小姑娘,不答反问:“宝音,天这么冷,宫外又不安全,你怎的不带侍卫就出来了?”
一声似叹似无奈的感叹后,紧闭的车帷撩开了。
“阿木古郎,你说话不算数,羞是不羞?”
宝音对东方青玄的话很是受用,注意力也迅速转到了马车上。她轻哼一声,小嘴巴撅得高高,勒着马缰绳便慢悠悠走上去,奶声奶气的话里,似有责怪。
主子替他回答了,如风便默了,静静退下去。
“除了宝音公主,谁敢拦我马车?”
如风苦笑,正想回答,马车中却传来一道清越的低笑。
她在炔儿的帮忙下偷溜出宫,穿了一身小太监的衣衫,为了避这大风雪,头上还裹了一张不伦不类的大头巾,几乎遮了她半个身子,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几乎没有任何特征。
十一岁的小宝音坐在一匹棕红的大马上,马饰华丽非凡,更显她个子娇小,稚气。她平常虽比同龄的姑娘更为早熟,但到底也是一个孩子,被如风一喊,几乎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嘟着嘴巴便问:“咦,怪了。你怎知是我?”
摸了摸凉涔涔的脖子,他暗自庆幸,刚才没骂她娘。
他不仅是南晏皇帝的心肝,还是兀良汗王的宝贝。
这天下谁惹得起宝音公主?
巴扎尔一凛,脊背生出汗来。
厉声阻止他的是如风,不等巴扎尔把话说完,他已越过马车,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道:“不知宝音公主驾到,冲撞贵驾,还望公主见谅!”
“巴扎尔,不得无礼!”
那一人一马是突然从道边冲出来的,差一点令兀良汗的马夫收势不住撞上去,吓出他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怒斥:“前方何人?不要命了?”
也正因空旷,方显那居中的一骑极为瞩目。
街道中间,一片空旷。
东方青玄素来高调,不管是曾经的锦衣卫大都督车驾出行,还是如今以兀良汗的大汗身份出现,他每到一处,必引得人胆战心惊不可,似乎永远都得以一种近乎碾压的姿势过路。
雪夜出行的人们,见到这阵仗纷纷避让不已。
一行数十个侍卫,随在马车之后,声势浩大。
马车巨大的轮子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吱吱的脆声。
一共四匹健壮的漠北健马,蹄声烈烈。
夜幕下,一辆漆成乌釉般深色的四辔马车慢慢从中驶出,马车辕上插着的旗幡分明属塞外兀良汗国所有,但值夜的皇城禁军见了那车,却毕恭毕敬地立于两侧,不敢有半分怠慢。
皇城巍峨的宫门,在风雪中打开了。
月下飞雪,赛银欺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