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入了戎国境内,阮烟罗才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整个人觉得无比的虚弱,这种虚弱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和灵魂上的。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她外表上看起来是在昏睡,可实际上却没有一刻不在与另一个灵魂抗衡。
记忆的缺失让她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弱,而见到南宫瑾的激动则让另一个阮烟罗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此消彼长之下,若不是阮烟罗的心性极为坚定,恐怕真的会让郡主把身体抢了去,而不仅仅是昏迷这么简单。
现在虽然醒来了,可阮烟罗的心情却并没有轻松一点,她醒来并不是她在争斗中赢了郡主,并且再次把她压下去,而是那个灵魂突然罢手了。
“反正你也留不了多少时间了,本郡主就大发慈悲,让你再用这个身体几。”
她临走时的话语犹在耳边,让阮烟罗心头惴惴不安,而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不在马车上,而是在一间处处装饰着皮毛与兽骨的帐子里。
轻轻蜷了蜷手指,阮烟罗试图用最的动静感知对身体的控制,她昏迷的时间太长了,纵然这具身体现在还是她的,她却有些不知道怎么用了。
方动了几下,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阮烟罗当即闭上眼睛,做出根本没有醒的样子。
心跳,呼吸,脉搏,每一样都控制的很好,阮烟罗知道这些技能不可能与生俱来,必然是经过长久的训练才能做到,可是是谁教了她这些?她又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学这些东西。
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进来了,脚步声一共三个,两个轻巧迅捷,一个沉重,还带着些拖沓。
看来是有老人了,是医生?
念头刚刚滑过,便听那老者开了口:“大汗这女子尖叫一声之后就昏迷,此后一直呓语不断?”
“不错。”桀骜狂野的声音,阮烟罗认得是马车里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的,只是想不到他竟然是戎国的大汗。
“祭司大人,不知神教的教义之中,对种情况可有明?”另一道声音也响起,沉稳里透着霸气矜贵。
“想来是哈桑的药物起作用了。”老者声音中有几分喜气,神教沉沦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够再有所作为,而且神教弟子一出手就起了功用,足以证明他们存在的必要性。
心头怯喜,仍装出恭谦有礼的样子道:“据老夫所知,哈桑应南楚二皇子之命封住了这恶魔的记忆,这恶魔记忆被封,力量大为减弱,压制不住原来真正烟罗郡主的灵魂,二魂相争,故有此象。”
阮烟罗闭着眼睛听着,心头不由微微震惊,这人究竟是什么人?不仅知道她体内有两个魂魄,竟连她昏迷的原因都一清二楚。
“你是原来烟罗的魂魄并未散去?”南宫瑾惊喜问道。
纵然之前马车上那一句挣扎而出的瑾哥哥让他早有此预测,但听大祭司亲口出来,这其中的意味终究是不一样的。
那老者道:“不错。”
“本汗问你,要如何才能把那恶魔驱走?”
“只需在祭坛列下大阵,举行驱魔仪式便可。”
“你们真能把这恶魔驱走?”贺狄眯着眼睛问道。
纵然现在恶魔真的如传一般出现了,不过神教这些年来可实在是不成样子,他对神教没有那么多的信心。
大祭司面上一阵难堪,不过现在神教在王权之前确实什么也算不上,因此压下心头不悦,恭敬地道:“神教以驱逐恶魔为己任,我以性命担保。”
贺狄满意了,南宫瑾问道:“驱魔驱走之后,原来的烟罗郡主可会回来?”
“老夫尽力而为,不过看这具身体内二魂相争的情况,可知烟罗郡主原魂并未有太大损伤,至少有八成可能能够回来。”
大祭司的回答简直让人满意的不能再满意,只要驱逐了阮烟罗的魂,神教完成了使命,贺狄除了一个数次和自己作对的女人,南宫瑾得回原来的阮烟罗,似乎皆大欢喜。
贺狄往床上看了一眼,忽然又问道:“大祭司,你们这驱魔驱魔的,魔究竟被驱到哪里去了?”
这问题刁钻古怪,但大祭司这一生都把时间花在了神教的历史和典籍上,丝毫没有犹豫便道:“回大汗,具体何方老夫也不能得知,只知驱魔仪式进行之时,恶魔上方会出现极大空洞,洞中有风暴如割,据教中典籍记载,恶魔灵魂便入这洞中,被罡风片片撕碎,不见踪影,但究竟这恶魔是活着还是死去,若是活着,又被带到什么地方去,那就没有人能够得知了。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恶魔来自异世,不为我空间法则所见容,一旦仪式启动,必然会被驱逐无疑。”
大祭司的声音苍老而肯定,不知不觉间便为这温暖帐中带来一丝阴森森的感觉。
贺狄一笑,道:“既如此,这几日就有劳大祭司辛苦了,你可有什么准备工作要做?”
“老夫此来正是来接她,她需要先在圣水中浸泡三日三夜,以净化她从异世带来的恶魔之力。”
“浸圣水?”南宫瑾的声音有丝不悦的传来。
“圣水在神殿中心,乃是我戎国的一道泉,可辟邪去祟,连本汗一年都只得去一次呢。瑾王放心,本汗会找女子去服侍她的,若瑾王信不过,派人在圣水外面守着就是,那圣水只一道门可进出。”
南宫瑾分明是不愿意有人见着阮烟罗的身体,听贺狄这么,也不推辞,淡声道:“烟罗乃本王未婚妻,本王为她守着些,也是份所应当。”
贺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目光又不着痕迹地往床上的阮烟罗瞟了一眼。
阮烟罗双目轻闭,呼吸正常,脉搏正常,连胸膛的起伏都没有错乱一丝。
可是谁也无法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头已经掀起了怎样的滔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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