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上,最下方是冬雪霜树,到了上方,却是烟雾朦胧,而两只身姿优美的鸟,在烟雾之上凌空飞翔。
比翼凌烟图,这可不是一双鸟儿,在烟霞之上,比翼而飞吗?
而偏偏,凌和烟,又是阮烟罗和南宫凌的名字。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这里面的意思,哪还有人不知道的?
阮烟罗这是在当众表达她的心意,表达她对南宫凌的心意。
当年,皇帝曾答应沈红颜,阮烟罗的婚事可以自主,可是南宫凌是皇子,他的婚事,还是要皇帝或者太后发话才可以的。
所以,阮烟罗这其实是在向太后请婚,请太后允准她的南宫凌的婚事。
南宫凌眸光温柔的如同一湾春水,这个丫头,怎么能做这么可恶的事情?
请婚,应该是他来做的事情才对,这条笨鱼,居然把他要做的事情抢去了。
等一下回去,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她才行,让她再胡乱跑来跟他抢。
太后沉默着,梅纤纤的手死死绞在一起,南宫瑾眼角抽动,皇帝额头青筋暴起。
皇帝其实很想跳出来说一句不行,可是现在阮烟罗是在向太后请求,天曜向来标榜以孝治天下,有太后在这里,就是他也没有插话的资格。
所以他就是再怒,再不甘,也只能看着。
而底下的人,更是瞬间没了声息,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虽然凌王对阮烟罗的维护几乎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可是这上面的气氛不对啊。
尤其是皇上,那样子,可不像是愿意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南宫瑾的婚姻换来了整个西凉国,南宫凌的婚姻,再怎么样也不能比南宫瑾差吧,至少,绝不可能是无权无势的阮府。
就在一片静默中,南宫凌忽然轻笑一声,走上前,就立在阮烟罗的身侧。
这条小鱼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未来,是他们两个人的幸福,他又岂会只让她一个人站在那里?
对着太后揖了一礼,南宫凌笑道:“皇祖母,孙儿想乱个顺序,先向您献寿礼。”
不等太后说话,便牵起阮烟罗的手,把她拉到身边,仍然带笑说道:“孙儿这次回来的急,也没给您准备什么好寿礼,可是孙儿转念又想了,什么寿礼,能比得上一个孙媳妇更让皇祖母高兴呢?”
一扯袍摆,拉着阮烟罗在太后面前跪下,南宫凌无比认真说道:“孙儿已经为皇祖母找到孙媳妇了,这是孙儿此生唯一挚爱的女子,非她不娶,非她不要,此生此世,都唯有她一人。请皇祖母,为孙儿赐婚。”
看起来,南宫凌是在对太后说,可是阮烟罗知道,他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在对她说。
他在告诉她,她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此生此世,都只要她一个人。
鼻子瞬间酸了,阮烟罗匆忙低下头,不想被人看到她发红的眼睛。
这个朝代,女人终归是男人的附属品,男子就算再喜欢一个女人,也不会这样当众宣之于口。
可是她的阿凌却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天曜最显贵的一群人,毫无保留,毫不觉得失面子,就那么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她的阿凌,该有多好多好?
此生此世,她都庆幸,能被这个男人所喜欢,能喜欢上这个男人。
梅纤纤嫉妒的快疯了。
怎么会?那么冷清的凌哥哥,怎么可能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就是他们当年关系最好最亲密的时候,南宫凌也不过对她说:我会娶你,而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这样的甜言蜜语啊。
她甚至都没有期待过,会从南宫凌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可是今天她却听到了,亲耳听着他对另一个女人说。
南宫凌跪在太后跟前,好像根本看不到皇帝想要杀了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坚定地望着太后。
今天是太后的寿辰,如果赐下婚事,是双喜临门,是大大的好事,一般都不会被拒绝。
而且,他就是故意挑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太后在,权贵们也在,皇帝无法当众干涉。若是他一定要越过太后来干涉拒绝,那就要找出拒绝的理由。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就会丢了天家的脸面,皇帝这么爱面子的人,自然不可能说出他想要立阮烟罗为妃的事情,更不可能胡搅蛮缠的搬出皇帝的身份来压他。
他的婚,不请则已,若是请了,就一定要彻底定下来才行。
太后何尝不知道南宫凌这是借着她来与皇帝抗衡,可是这种情况,她也没有很好办法,果然片刻之后,太后做出一副高兴地样子说道:“凌儿也大了,是该娶妻了,烟罗也是个好的,今天这事哀家就做主了,赐烟罗为凌王正妃,择日完婚。”
太后的话说完,梅纤纤就摇了几摇。
太后怎么会亲自给他们赐婚,不是说,会让她嫁给南宫凌,还会让她登上皇后的位置吗?
皇帝和南宫瑾的面容都是阴沉,只有南宫凌立刻拉着阮烟罗大礼叩拜下去,说道:“孙儿叩谢皇祖母赐婚。”
“好了,都起来吧,今天双喜临门,大家都多喝两杯。”太后说道。
可是南宫凌却并不起身,抬起头又看着太后说道:“皇祖母,既然婚都赐了,趁着今日,便把日子也一起定了吧。”
得了太后的赐婚,他仍不知足,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敲定的没有任何漏洞才行。
太后先是一怔,然后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心?挑日子,总得看看黄历才行。”
“孙儿已经看过了。”南宫凌淡然平静地说道:“三月初七是个好日子,是孙儿请慈云特意看的。”
说着话,递上一张字条,正是慈云大师亲笔所写。
南宫凌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让太后和皇帝就是想推托都找不到借口。
这条小鱼说要送一份大礼给他,他又何尝不是也这么想的?
而且,这件事情,他们都想到一起去了。
原本,南宫凌是想要自己亲自提起婚事的,可是阮烟罗那幅画,却刚好让他顺势而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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