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罗的状态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南宫瑕和颜风都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飞身往阮烟罗的方向扑了过来,只是方才他们按照阮烟罗指示走的距离不近,这会儿想要游过去也是需要时间的,根本追不上藤条拉扯的速度。
卫流眼睁睁看着阮烟罗从自己身侧被扯走,有心要拉住她,却在刚伸出手去的时候,就被一朵花狠狠咬在手上。
卫流吃痛,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而阮烟罗就这样和他擦肩而过,他极力张开的手指不过碰到了阮烟罗的一片衣角。
一股极度难受的感觉骤然袭上心头,迎花节上,明明看到了那个女子,不过是一低头的工夫,她就消失不见,索道边上,她明明是要跟他一起走的,不过是一沉默的工夫,她就换了决定,大河岸边,明明应该无论如何也拉着她一起渡河,不过是一个闪念的工夫,他就彻底失去了她。
一次又一次,明明很近,却总是这样阴差阳错。
擦肩而过,从此,纵然交集无数次,也不过是两根不断碰撞的交叉线,永远也不会在同样的轨道并行下去。
极度糟糕。
卫流连眼睛都红了,怎么可以,又一次这样让她擦肩而过。
身体里的力气早已用得差不多,卫流却一咬牙,将所有潜藏的力量都发挥到极限,硬生生挣脱了身上一朵一朵如恶魔之齿般的花朵,身体向前一窜,一把抓住了阮烟罗。
阮烟罗身体被人拉住,心头瞬间定了下来,极力转过头,却因为氧气耗尽,面色白的如鬼一般。
卫流见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低头印在阮烟罗的唇上。
阮烟罗瞪大了眼睛,但只是一瞬,就微微张开了嘴,近乎贪婪地接爱着卫流口中渡来的新鲜空气。
男女授受不亲,阮烟罗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尤其有南宫凌那么个大醋坛子在,阮烟罗更是向来小心得很,可是现在是非常时刻,如果再没有一点氧气,她估计就要死了,一个死了的人,还讲究什么亲不亲的。
卫流亲阮烟罗的时候,倒真是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直觉地不想让她死,就采取了这个办法,可是当阮烟罗微张口唇放他进去的时候,他却一下子愣住了。
唇齿相交,渡气的时候能感觉到阮烟罗温润的口腔,因为长时间的憋气,阮烟罗的口中很湿润温暖,这种湿润温暖就像是一种有魔力的咒语,让他不自觉就想更深入。
怔愣着,阮烟罗却一偏头,从卫流唇上离开,手指点了点,做出一个谢谢的手势,这是前世军队里常用的一些手势,她下意识的用出来,虽然卫流没见过,但也约略明白她的意思。
心头忍不住微微失落,那样一个吻,阮烟罗把它全当成地公式化的互助互救,心头一下子就不甘起来,究竟为什么不甘,却又说不明白。
情况危急,阮烟罗早已回过神,去处理那些好像永远也解决不完的枝条藤蔓。
卫流心头纵然波动起伏,但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当下一定要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才行,于是也凝起神,划断了几根枝条。可是这样的作用显然不太大,更多的枝条又涌了上来,把他们两个一起往主干的地方拖。
卫流眼睛微眯,碰了阮烟罗一下,伸手就往她腰间摸去。
这个女人身上总有一些非常隐秘好用的东西,刚才那种可以在水下爆炸的雷火弹,如果再有一个,那眼前的状况很容易就能解决。
阮烟罗按住卫流的手,苦着脸摇了摇头。
她不想把那些热武器带到这个世上来,所以当知道了她那位前辈的事情之后,就差不多停止了回忆研发的动作,这个水下雷也是在这之前让陆般一试做的。
当时试做了不少,但就成功了这么一枚,这次她想着要探险,又受前世盗墓小说的影响,觉得险地里必有水,这东西没准用得到,所以才带在了身上。
可是没想到探险的时候没有用到,倒在这个时候用到了,可也就只有这么一枚,用完了就完了。
看到阮烟罗的表情,卫流也是郁闷不已。
明明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现在看来要麻烦了。
两个人无声交流间,阮烟罗忽然看到在他们身后的南宫瑕露出一种可以用惊恐两个字来形容的表情,手也拼命地指向她的后方。
南宫瑕虽然不如南宫凌和南宫瑜那样喜怒不形于色,可也绝不是个胆小的人,什么事情会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阮烟罗转回头,望着自己正被拉过去的方向,不由也露出同样惊恐的表情。
在他们的正前方,藏在主干的后面,不知何时,冒出一坨白色的,有如蛆样的白色蠕虫状东西,那东西的白色身躯一直延伸到主干的最下方,好像与主干缠结在一起,而在他的最上面,则长着一长让人一见就觉得恐怖和恶心的脸。
恶心和恐怖,这两种感觉很少重合在一件东西上,但这件东西明显两者都俱备了。
圆胖的头上两只极小的,黑豆子一样的眼睛,然后就再没有任何五官,只在下面有一张硕大无比的嘴,这张嘴的比例如果放在人的身上,就相当于从左耳根一直裂到右耳根,可以类比于日本神话中的裂口女,但于裂口女一口狰狞的牙齿不同,它口中的牙齿细小且密,大概有一个篮球那么大的头上,那张嘴里,至少也有两三百颗牙齿,细密而尖利地排列着。
那些牙齿在水光的波动下,闪着磷磷的光,阮烟罗只是看了一眼,就可以想像到如果被那张嘴咬住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怕身上的肉至少要被撕下一大片来。
看来这株植物的灵魂根不是那朵硕大的蓝色花朵,而是这个不知道究竟是植物还是动物的东西。那些长着牙齿的花朵也更像是它的手下,因为从他闪亮亮的黑豆似的小眼睛里,阮烟罗隐隐看到一丝智慧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