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狼抬起头,见面前的人穿着南楚的军服,那人一边扶起东狼,一边说道:“二皇子到了边境,说狮子搏兔尚且用尽全力,我等这般守株待兔实在可笑,命我们立即前往南宫瑕逃亡路线迎击,谁料走到半路就听到巨大声响……”
目光惶惶然看向四周,沙土上被炸出的大坑宛然在目,微带惊恐说道:“我曾听流烟罗的人说过,带他们逃出天曜京城的‘女’子手中有种叫作雷火的东西,威力极大,难道这就些都是雷火造成的?”
周围围一片狼藉,残肢断臂一片,东狼抿着‘唇’点了点头。
“东狼将军,若是我没有记错,你曾跟二皇子禀告过,说数日前南宫瑕的雷火就已经用完了,现在怎么又有?”微一沉‘吟’,这名南楚将军惊声说道:“莫不是那名‘女’子来了?”
二皇子曾经说过,那名‘女’子将北戎闹的大‘乱’,论要去哪里,都必然要从沙漠经过,她与南宫瑕曾有些‘交’情,很有可能要找南宫瑕。
北狼眼神骤然一缩,那南楚将军起身说道:“我得去通知二皇子,二皇子千叮万嘱,若是有那‘女’子的消息,一定要通知他。”
正要去下令,冷不防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回身,便看到北狼目光灼灼,直盯着他。
“你可还认我这个将军?”
“北狼将军说这什么话?你身为将‘门’之后,为了二皇子却甘愿落草为寇,还用打劫来的大批财物支持暗中支持二皇子,如果没有将军,二皇子在国中必然不能这么顺利,我身为贺府世代家将,永远都感念北狼将军这一番大义大德。”
“既然如此,我求你一件事情。”
北狼说的郑重,那人知道能让北狼如此郑重其事的绝非小事,几番挣扎之后,才说道:“我不能立即答应北狼将军什么,但北狼将军可以说说,若是我能做到,定不推辞。”
能说出这样的话,已足见他算是个有情义的人了,北狼也不强求,只轻声说道:“那个‘女’人到了沙漠的事,还请你帮我瞒一瞒。”
那人蓦然睁大眼睛,那‘女’人救了二皇子和整个流烟军出天曜,不知有多少人感念她的恩德,北狼居然要他瞒下那个‘女’人的事情,为什么?
“那个‘女’人不过是个灾星,她到哪里,就把战火带到哪里,而且她已经成亲了,还有过一个短命鬼的孩子,我听说她那个孩子掉的艰险,将来能不能生都未可知,这样的‘女’人,真的配得上二皇子?”北狼素来不多话,此时却是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南楚将领还在犹豫着,那个‘女’人配不配,不是他们说的算的,得二皇子说了才算。
北狼略一停歇再次说道:“她不死,二皇子永远也看不到紫烟,你就当看在我这么多年远离亲人为二皇子效命的份上,成全我一个当哥哥的心!”
这句话说出来,南楚将领动容了。
当年柔妃被杀,贺府满‘门’被诛,相关的世家亦被清洗一空,北狼家中只剩下了他和妹妹紫烟侥幸逃出来。北狼深知只凭自己的力量断然报不了仇,再加上柔妃和贺府向来待他家不薄,因此毅然决定投奔卫流,以期将来翻转乾坤。
为此,他自愿入沙漠为风盗,为了保守机密,他将当时还只是个小‘女’孩的紫烟留在卫流身边,只让人告诉紫烟家里的人全都死了。
这一分别就是十几年,这些年来,他虽然偶尔会偷偷去看一眼紫烟,但身为一个哥哥,他从没有为紫烟做过任何一件事情。
而此时,他就要尽哥哥的职责,冒着哪怕被卫流责罚甚至杀了的风险,把那个阻拦妹妹幸福的‘女’人,彻底抹杀。
东狼抹黑阮烟罗的那些话,南楚将领可以完全不当一回事,可是面对着一颗当哥哥的心,他却法狠硬的拒绝了。
他一咬牙,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雷火,也不知道雷火的威力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南宫瑕逃了,东狼将军,你去追吧!”
东狼目光猛然大亮,一拱手说道:“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记下了!”
翻身而起跃上了马,对身后的南楚士兵振臂呼道:“跟我追上去!”
地上的西狈这次没有那么好运,被炸的半边身子血‘肉’模糊,他看着南楚士兵纷纷跟在东狼的身后,目中现出惊讶之‘色’,叫道:“东狼,你居然和官兵勾结……”
“我本就是官兵!”东狼面表情说道:“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也该拆伙了。”
刀一挥,血溅当场。
西狈到死也不冥目,他们不是风盗吗?不是有自己的规矩和原则吗?
也许他做梦也想不到,风盗四大头领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江湖人士,其他三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与风盗所不齿的官兵有着某种联系。
‘乱’世之中,谁能独善其身?何况是一伙小小的盗贼。
之前没有出问题,是因为天下相对平衡。
现在出了问题,只说明一件事情。
天下,将‘乱’。
阮烟罗打马奔逃在沙漠上,刚才那一出回马枪杀的漂亮,逃出来的时候,那些风盗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而且那么多雷火一起扔出去,威力非同小可,他们都已经跑了好远了,那边甚至没人能追上来。
南宫瑕只觉得又刺‘激’又意,前一刻还危机四伏,下一刻就柳暗‘花’明,想想阮烟罗说要杀他的那一次似乎也是这样,跟着这个‘女’人在一起,总有些好玩的事情。
“阮烟罗……”
“三嫂……”
“做梦吧你,这辈子你都休想听见我喊你那两个字,年纪不大,怎么这么喜欢做人长辈?”
阮烟罗回过身瞥他一眼,不屑说道:“我和不守赌约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你耍诈,那不算。”南宫瑕也不在乎阮烟罗的冷脸,凑上去问道:“我们跑了这么远,差不多该脱离险境了吧?”
“差不多。”问到正经问题上,阮烟罗还是要回一两句的:“东狼西狈被炸的很厉害,一时之间应该组织不起追击的力量。”
话音方落,忽然间一片蹄声隆隆,从夜‘色’中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