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刚刚得意的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那边族里便来了人了。舒悫鹉琻只不过尚未到达老夫人的宁安堂,就被人请到了扶摇居的偏厅里。
“这么大热天的,劳烦长辈们过来,实在是辛苦了。”裴瑾先是上前一一见了礼,还命丫头们送了一些新鲜的瓜果,态度谦恭讨人喜爱。
“这便是棠哥儿的媳妇吧,不愧是相府出来的,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年长的人自然是爱听恭维话的。
裴瑾将他们当做长辈供奉着,他们自然也愿意多亲近这个初次见面的侄孙媳妇。
“您谬赞了,孙媳妇可担待不起。”裴瑾面上做出谦虚的没有,但脊背却挺得直直的,态度拿捏得十分得体。
看着她这般知书达理,又不卑不亢的,族里的长老们都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直夸棠哥儿娶了个好媳妇。
寒暄了一番之后,身为族长的老者便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不知道侄孙媳妇将我等请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裴瑾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露出些许的哀愁来。“不瞒各位长辈,祖母近来身子不大利爽,御医说要静养。可这偌大的侯府,祖母她老人家又放不下,便一直不肯去庄子上休养。一边要操劳着府里的事情,一边又要替二房的堂兄妹们的婚事操心,祖母的身子是愈发的不好了。所以孙媳妇想请几位长辈给拿个主意,看能否帮着劝劝祖母,也好让她安心的调养身子。”
几位长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最终,还是族长接过话来,问道:“这是侯府的家事,也用不着劳师动众的将我们都请过来吧?”
裴瑾却笑得有些腼腆,道:“晚辈初来乍到,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惊扰了各位,是晚辈的不是。祖母年事已高,最近也一直昏睡不醒,心有余而力不足。母亲又向来不管事,至于二婶娘又在禁足中。诺大的侯府,也不能没个当家主母。晚辈也是无奈,才想着请各位长辈帮着拿拿主意。”
听裴瑾这么一说,几位长辈这才会过意来,忙着点头称赞她懂事。
“原来是这样…”
“刚嫁到侯府,就要这般吵闹,难为你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家门之幸啊…”
裴瑾微微低下头去,嘴角却忍不住冷笑。
这般轻易就被她给糊弄过去,看来这些所谓的长老也不过如此。听凭片面之词,就能做出结论,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啊。
“祖母这会儿还没醒,长老们要过去瞧瞧吗?”裴瑾毫不避讳的相邀道。
几位长老皆是男子,哪里能随随便便进女人家的寝房,忙摆着手,道:“既然老夫人需要静养,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老夫人身子没好起来之前,侯府的中馈就由你来打理吧。”
“侄孙媳妇你贵为郡主,帮忙打理着府里事务也是妥当的。”
“我看行…”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裴瑾以郡主之尊,如此的厚待他们,不但没有郡主的架子,还给了他们不少的的好处。他们自然是要向着她的。
送走了这些老头儿,裴瑾便吩咐谁也不准将长老们过来的消息传出去。然后也将老夫人的宁安堂给看守了起来,不许里面的人随意进出。至于二房那边,她根本没看在眼里。唐氏在里头挑拨离间,看来是闲得慌。她不如给她找点儿事儿做做,也免得她太过安逸,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了。
“听说侯爷在外头养了个小的?”
侍书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嗯…侯爷三天两头儿的往外跑,想必假不了。”
“那宅子你可打探清楚了?若是得了准信儿,记得好意的告诉侯夫人一声,免得她被蒙在鼓里。”裴瑾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
原本她打算安稳度日就算了,可是她们三天两头的给她没事儿找事儿。那她干脆就将侯府接管过来,看她们还能如何嚣张!
稍后片刻,她又继续吩咐道:“挑选几个得力的,等祖母她老人家到了庄子里,可得好好伺候着,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侍书见主子终于决心收拾那些不长眼的人了,心里也替她感到高兴。
侍画端着果盘子进来,也大概听到了一些风声。“少夫人早该这么做了,平白无故的受了那么多冤枉气。”
“所谓先礼后兵嘛…她们若是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我也没机会下手啊。若是刚嫁进门,就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可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啊不划算…”裴瑾抚摸着杯子的边缘,脸上满是惬意。
“不如放出风去,就说老夫人长着长辈的身份,苛待孙媳妇…”侍书跟着附和着,想着怎么让舆论一片倒的偏向裴瑾这一边。
唐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嘴巴又松。若是在外面说错了什么话,可就无法挽回了。她这么做,也是未雨绸缪。
侍画连连点头称是,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得先做些铺垫。”
“那就这么定了。等二房那边开始闹起来,老夫人就该去庄子里静养了。”裴瑾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轻松地说道。
侍书侍画对视一眼,也开怀的笑了。
宁安堂
“你是怎么办事的!这都过了大半日了,怎么还不见族里来人?”凌氏左等右等也不见族长过来,顿时心急如焚。
采莲哪里知道其中原委,还以为是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呢。“老夫人稍安勿躁…兴许…兴许已经在路上了…”
“从卢家祖宅到侯府,最多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是不是你阳奉阴违,根本就没派人去请?!”凌氏狠厉的瞪着这个唯唯诺诺的丫头,张牙舞爪的,早已不是昔日那个高贵典雅的郡主模样。
采莲吓得跪倒在地,磕头请罪道:“奴婢是真的去命二门的婆子出府请人了,老夫人明鉴…”
“那就是二门的婆子办事不利了?去把她给我叫来!”凌氏尖利的嗓音回荡在室内,听起来甚为恐怖。
采莲吓得跪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外头跑。
可惜,刚要踏出宁安堂,就被人拦了下来。“采莲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如今老夫人病着,身边可不能缺了人伺候。”
见一个面生的丫鬟拦住了她的去路,采莲不由得有些纳闷。“老夫人派我去二门传话,你们赶紧让开。”
“采莲姐姐想必是弄错了吧?老夫人正昏迷不醒,怎么可能吩咐姐姐做这样的事情?你还是回屋子好好地伺候老夫人吧,万一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怎么向其他的主子交待?”谁曾想那看门的丫头根本就不听她解释,没有放行的意思。
采莲怔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在老夫人那里受得起,顿时喷发而出,叉着腰就骂了起来。“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也敢拦着?”
“采莲姐姐莫要气恼,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如今少夫人掌家,自然是上头吩咐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少夫人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出这个院子,我们自然也是要照做的。还望姐姐见谅!”那丫鬟胆子倒是不小,丝毫没有被采莲给吓到。
采莲气得浑身直发抖,指着那丫鬟的鼻子骂道:“谁说侯府是少夫人当家的?谁给她的权力!老夫人好好儿的,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自然不是老夫人说的,而是族长亲自交待下来的。”丫鬟不紧不慢的开口,脸上带了丝怜悯的意味。
采莲惊愕的瞪大双眼,完全动弹不得。
“同样都是丫鬟,都是听命于主子的,采莲姐姐还是莫要为难我们了。”丫鬟说完这番话,便站直了身子,根本没有想要再多说一句。
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若是有人想要硬来,那她也只能动粗了。
采莲气得胸口直起伏,又仗着是老夫人身边的,便想要硬闯。可是不管她如何的挣扎,如何的想要往外窜,门口的那丫鬟总能有办法将她给拦回去。最后,她耗费了力气趴坐在地上起不了身,而那守门的丫鬟却面不红气不喘,显得格外的镇定。
“这不可能…”采莲摇着头,好半晌回不了神。
侯府的丫鬟她大部分都认识,唯独守在门口的几个,她看着眼生。而且瞧她们那模样,应该是会些功夫的
武婢。只是,原先怎么没见过她们,莫非是少夫人陪嫁过来的?想到这里,她身子不由得打了个颤,脖子缩得更短了。
凌氏在屋子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采莲磨磨蹭蹭的进来。“你到底去了哪里?这么老半天了,也不见人影。”
“老夫人恕罪…奴婢无能,没能出的去这个院子。”采莲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总算是认清了形势,打算识时务为俊杰。
反正凌家已经不大如前,还被降了爵位,老夫人这个郡主也成了个空名号,哪里比得上少夫人这个受新皇疼宠还是赐了名号的郡主?如今少夫人当了这个家,她若是还不知好歹的听从老夫人的摆布,将来指不定会落得个什么凄惨的下场呢。
荀嬷嬷,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做些打算了。
“你说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见她低垂着头,凌氏心里愈发的来气了。
“老夫人身子不好,还是静养着好。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采莲咬了咬唇,答非所问的应道。
“反了你了…我在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地回答,学什么别人绕弯子,凭你一个低贱的丫头,也配在我面前放肆?”凌氏凶狠起来,也是十分恐怖的。
可是采莲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加上这些时日也习惯了老夫人的打骂,心里的畏惧也就稍稍的少了那么些许,不再又惊又恐了。“老夫人息怒…”
“你…连你也敢跟我顶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夫人腿动不了,手却还是灵活的。抓到什么,就往采莲身上砸。
被压迫久了的人,也是有脾气的。见老夫人无缘无故的又砸起东西来,她可不会傻到像以前那般连躲都不敢躲。
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屋子里的地上碎了一地的瓷渣子。采莲连连退了好几步,到了门口才算安全。
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不由得朝着这边探过头来。“采莲姐姐,老夫人没事儿吧?”
“老夫人心情不好,发泄发泄也是正常的,你们都回去做事吧。”采莲故作镇定的朝着她们摆了摆手,心情却极为复杂。
“采莲姐姐真可怜,每日要面对那蛮不讲理的老夫人…”
“自打少夫人进门之后,老夫人的脾气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吧,免得被人听见…”
“如今这院子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还会有谁听见?”
总之,老夫人对待下人苛刻到了极点,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多少人同情她。只觉得她愈发的蛮横无理,与少夫人这个郡主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唐氏这边还在等着老夫人将裴瑾给处置了,故而好几日不曾出门。下人们口风也紧,故而老夫人被软禁的事情,她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反而是她身边的丫鬟,不小心听到侯爷在外头养了外室的消息,惊慌失措的高密到了她这里。
“你说什么?侯爷在外头养了个小的?”后院里头那些个女人还不够,竟然还在外头养了一个女人?
唐氏听了这个消息大怒,急吼吼的就要往外冲。
“夫人…您先别冲动,万一这事儿是子虚乌有,岂不是又要得罪了侯爷,得不偿失啊…”胡妈妈急急地拦住她,狠狠地瞪了那通风报信的丫鬟一眼。
唐氏气得胸口此起彼伏,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忙追问道:“你可听仔细了?”
“奴婢听得真真儿的,连侯爷金屋藏娇的宅子都打探清楚了。”小丫鬟挑衅的瞪了胡妈妈一眼,对她的白眼很不以为然。
要论做事,她们可是比胡妈妈勤快多了。凭什么好处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她们就只有劳苦的命?
胡妈妈还想劝着些,但唐氏却早已将这些话听了进去。“你说,侯爷将那个女人藏在什么地方了?”
小丫头抬起头来,在唐氏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唐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迫不及待的就带着一大帮人出了府,浩浩荡荡的坐了两辆马车,朝着某条胡同而去。
镇北侯刚下朝不久,就见长随不住的往皇城里头探,似乎
有什么急事。
“何事如此惊慌?”不愧是手握重兵的镇北侯,遇事尚能如此沉着。
长随见四周的人渐渐散去,这才凑到侯爷跟前,压低声音说道:“侯爷,不得了了。夫人不知道怎么得知了豆子胡同里的事儿,已经带着人过去了。”
镇北侯眯了眯眼,低声咒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糊涂东西!”
然后,便带着长随急急地赶了过去。
扶摇居
“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侍书一路尾随着唐氏一行到了那个不怎么起眼儿的胡同里,看了一出好戏,不由得乐得合不拢嘴。
侍画捏了捏她的腰,道:“你还不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少夫人禀报?”
侍书笑够了,这才眉飞色舞的将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唐氏领着一帮人到了指定的那间民宅前,心里有些犹豫。于是一个丫鬟便出主意说,为了以防万一,先派人去试探试探,免得弄错了。毕竟那条胡同里住了不少的人家,弄错了地方也是常有的事情。于是唐氏便派了心腹胡妈妈前去敲门,胡妈妈起初并没有禀明身份,只是随便胡诌了一个姓氏。谁知道那个来应门的丫鬟,见她穿得不咋地,就趾高气扬的骂了胡妈妈一顿,还说她弄错地方了,她们主子可是贵人,没那么寒酸的穷亲戚。唐氏一听这话就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带着人闯了进去。将藏匿在里头的一个所谓的主子给揪出来一顿痛打,还砸了屋子里所有值钱不值钱的东西。
等到砸得差不多了,侯爷也赶到了。
两个人一见面,唐氏更加肯定那个年轻女子是侯爷养在外头的女人了。又是哭又是骂的,整个胡同的人都被她惊动了。
侯爷脸色冷得不能再冷,抬手就给了唐氏一巴掌,骂道:“混账东西,你瞧瞧你这样子,还有半点儿侯夫人的样子吗?拈酸吃醋也就算了,还闹得人尽皆知,侯府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唐氏不但没有反思,嘴上却更蛮横了。“我丢了侯府的颜面?哈哈…侯爷背着我在外头养了个小的,难道就是堂堂侯爷该做的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侯爷气得瞪大了眼珠子,恨不得将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给一掌拍死了。
“到底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侯爷做贼心虚?以为可以瞒住所有人,可是老天爷也是在看着的…”
“唐氏,你休得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休了你这个泼妇!”连泼妇都用上了,可见侯爷当时是如何的生气了。
唐氏气得脸色发白,干脆趴在地上不起来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替你生儿育女,替你操持着整个家,你却背着我在外头金屋藏娇,而且还是这么个德行的…”
唐氏一边骂着,一边还十分鄙夷的瞥了那个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干瘪女人,心中十分的不平。
侯爷此刻早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吩咐长随想要将那个女子带走。若是晚一步,怕是他的秘密就要被人发现了。
可是唐氏如何能这么轻易地放过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女人,爬起来就揪着那人不放,喊道:“到了这个时候,侯爷还向着她?好好好,我们这就去老夫人跟前评评理,看老夫人会不会同意这么个东西进侯府的大门!”
那个被揍的女子艰难的扯开唐氏的手,愤愤的道:“有眼无珠的东西,凭你也敢对本姑娘无礼?”
“呸,都在这儿养着了,还姑娘姑娘的,也不害臊!”胡妈妈过去将唐氏搀扶起来,同声协气的骂将起来。
“侯爷,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尊夫人对我如此无礼?”女子似乎忍耐不下去了,没好气的连镇北侯也给一并的扯下水。
镇北侯揉了揉泛疼的额角,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几个黑衣人从暗处冒了出来。“将这些人全都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们出来。”
“是。”那些黑衣人可不是一般的侍卫,个个身手了得。一声令下,便将仍旧处在惊愕当中的唐氏一行给架了起来,三两下就全都丢到了马车里,两盏茶的功夫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氏等人来不及呼喊,就被堵上了嘴,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侍书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道:“好在我躲
得快,才没被他们发现。只是没想到,二老爷的手里居然还有这么一支力量,当真不容小觑啊!”
“他坐在那位子上也有十几年了,有自己的势力也不足为奇。想必他早就料到会有朝一日会被皇上打压,才努力培植自己的爪牙。”裴瑾倒是没觉得奇怪,若是一个堂堂的侯爷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令人匪夷所思呢。
“若是侯爷回来,发现府里早已变了天,该如何是好?”侍画隐隐有些担心。虽然少主留在京城里的人手不少,可若是在此刻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怕是有些不妙的。
裴瑾却有恃无恐悠闲自在的喝着茶,嗑着瓜子,根本没将这个威胁放在眼里。“相比起后院的这点儿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放心好了,即便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他也不会开口说什么的。”
老夫人多行不义的举动,早让她失去了人心。老夫人又不是他的亲娘,他的姨娘又是被老夫人给逼死的。这么些年来的隐忍,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稳固自己的势力?就算是她马上将她送到庄子里,侯爷怕是感激都还不及吧。
清楚了老夫人这个障碍,他行事也就更方便了。而裴瑾到的,就是他毫无顾忌大胆的行事,如此才能露出狐狸尾巴,让皇帝抓个正着。等除掉了镇北侯这个毒瘤,她的好日子才算真正的开始啊。
宁安堂
“老夫人,该用膳了…”采莲小心翼翼的端着碗盘进来,问了好几声都不见人搭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难缠的老太婆,她可是费了好大得劲儿才让她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裴瑾领着一帮孔武有力的婆子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少夫人。”采莲见到来人,忙俯下身子行礼。
裴瑾瞥了这个识时务的丫鬟一眼,问道:“老夫人睡着了?”
“从昨儿个晚上便一直没有醒。”采莲揉着手里的帕子,不安的答道。
“你做的很好。”裴瑾使了个眼色,侍画便走上前去,递给她一个鼓鼓的荷包。
“多谢少夫人赏。”采莲欣喜若狂的接过荷包,心中更加认定了自己的选择是没错的。她服侍了老夫人这么多年,也不见老夫人打赏个什么。反而时不时的就要挨骂挨打,简直活的不像个人。可是少夫人就不一样了,她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少夫人就打赏了可以供家里好几年开销的银子,可见跟对了主子很重要。
裴瑾并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个丫头身上,而是看向了床榻上酣睡不醒的老人。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脸色也极为严厉,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可想而知,醒着的她是如何的难缠之人了。
“扶老夫人到软轿里,小心些,别弄疼了她老人家。”裴瑾站在屋子里指挥若定,俨然已经成为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几个粗壮的婆子应了一声,便上前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轻松地将老太太给塞进了一顶软轿当中。
“采莲,你愿意跟去庄子里,继续服侍老夫人么?”裴瑾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那个眼底满是欣喜的小丫头。
采莲愣了愣,挣扎了好久才答道:“少夫人让奴婢做的事情,奴婢一定不会让少夫人失望。”
“你很好…我不会忘记。你家里还有个刚满十四的弟弟?”
采莲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去,手心里满是冷汗。果然少夫人也是那么好糊弄的,看来日后她得更加的忠心才是。“是。”
“大少爷那边的铺子,似乎还差个管事的?”裴瑾不紧不慢的说道。
采莲惊愕的抬起头来,不太明白少夫人的意思。
裴瑾朝着她笑了笑,道:“听说你弟弟天资聪颖,心存慧根。照顾好了老夫人,我就让你的弟弟跟着大少爷学本事,如何?”
“奴婢多谢少夫人恩典,谢少夫人恩典。”采莲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的那点儿顾虑便再也没有了。她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将来有出息了,她这个做姐姐也跟着沾光啊。想到这里,采莲便跪倒在地,不住的磕起头来。侍书看着她那卑躬屈膝的诚服模样,不由得暗暗感叹:少夫人收买人心的功夫,是日渐的高明了。所谓打蛇打七寸,击中要害果然是能够事半功倍。
杨氏得知老夫人去庄子里静养,已
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只因为她好几日不曾到宁安堂去请安,某一日忽然想起来了,便打算过去瞧瞧。
虽然老夫人待她很严苛,但想着亡夫对她的好,心里也就释然了。毕竟人上年纪,脾气会有些暴躁。
可是不曾想,她尚未踏进宁安堂,就瞧见院子里的丫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们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也敢乱来?”杨氏不解的瞥了身边的大丫鬟芸香一眼,疑惑的开口问道。
芸香也甚是诧异,忙找了一个丫头过来打听。一问之下,才知道老夫人竟然不在府里,去了庄子静养。
“老夫人要去庄子静养?”杨氏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上。
芸香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想必应该错不了。否则,这院子里的丫头也不敢这般的胆大妄为。”
杨氏扫了那些眼带明媚的丫头们一眼,轻轻地舒了口气。“老夫人怎么不声不响的就离府了,还是去那么偏远的庄子…”
不过,老太太的心思一向诡异,她会感到好奇也是情理之中的。
悻悻的带着丫鬟回到芳菲苑,正巧碰上张氏和裴瑾携手过来给她请安。
“母亲这一大早的,是去了哪儿?”裴瑾笑着走上前去,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佯装不知的问道。
杨氏叹了口气,忍不住小声的嘀咕道:“老夫人的脾气是越发的古怪了。去庄子上休养,也没打个招呼…还有二房那边,近来出奇的安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二婶娘据说是回娘家去了,前两日侯爷派人来知会过了,母亲不必担忧。至于祖母,御医也说了,她需要静养。若是劳师动众的,反而不美了。”裴瑾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唬人的话,不见任何的异色。
裴瑾掌家的这件事,杨氏早就知道了。心里虽然有疑惑,但却也乐见其成。在她的眼里,这个媳妇是千般好万般好的,想着日后也是要分府过的,早早的操练起来也是没错的。反正她是管不了这么多的琐事,让裴瑾帮忙操持着也不错。
如今,她一门心思都放在张氏的肚子上,其他的事情自然是不怎么关心了。“快别在外头站着了,里头坐着说话吧。”
裴瑾于是上前扶了张氏一道进屋,只有巩姨娘拿探究的眼神望着裴瑾,久久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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