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想了想,道,“听玉竹苑的丫鬟说,三姑娘已经吃了好几顿粥了,从三太太接管侯府事务起,她就顿顿吃粥,今儿晚上吃的粥全给吐了,不求得六姑娘原谅,她还得……。”
还得顿顿吃粥,顿顿吐,生不如死。
芍药觉得很无语,粥很好吃好不好,真是吃惯了好的,把胃口养叼了,饿她三五日,别说粥了,就是窝窝头,她也咽的下去。
芍药想,以三姑娘的脾性,若不是为了那张嘴和胃,她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明明白天就可以啊,何必等到晚上。
安容坐在那里,脸色冷沉。
她到底闹哪样,大晚上的不折腾死人不罢休是不是,吃了玉玲珑,还得请大夫来,这个时辰,祖母都歇下了!
明天会有很多宾客上门,到时候下人们口没遮栏,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安容这回是真想给沈安姒送砒霜去了。
芍药见安容犯愁,怕她瞎猜,到时候晚上睡不着,明儿又变成花熊,又下楼拉着冬儿去了玉兰苑。
果真如安容所料的那般,这么大的事还是惊动了老太太,孙妈妈和*去了玉竹苑。
看着一脸苍白,气虚无力的沈安姒,孙妈妈连一个笑脸都没有。
转头看着大夫,问道,“三姑娘没事吧?”
大夫眉头皱陇道,“虽然玉玲珑毒性不算大,可是服用过量,也出有性命之忧,依照三姑娘服用剂量来看应该……三姑娘是有福之人,命大。”
芍药一脸感慨和惋惜,那样都死不了,真是命大。
安容皱陇眉头,要她相信沈安姒是真心寻死,还不如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呢,要死在哪里死不行,偏跑六妹妹跟前死。
“玉竹苑没别的特别的事?”安容问道。
芍药摇摇头,想了想道,“奴婢出来的时候,三太太带着丫鬟去了玉竹苑。”
要是三姑娘真是因为多吃了几碗粥就寻死,三太太可就难和大房交代了,虽然是三姑娘自己找死,可是三太太肯定会自责。
安容坐在那里,脸色阴阴的。
海棠端着茶水过来,望着芍药,问道,“你裙子后摆怎么脏了?”
芍药扭头去拽裙摆,闷气道,“是出三姑娘屋子的时候,和一个小丫鬟撞了,撒了些绿豆汤,幸好不是热的,不然我就惨了。”
说起这事,芍药就极其郁闷,本来那丫鬟要赔偿她的,谁想那丫鬟先倒打一杷,说那是三姑娘要喝的,就剩下这一碗了,要她想办法赔。
芍药差点气晕,她的衣服还不值一碗绿豆粥吗?
可是丫鬟说没人请她来玉竹苑,她被撞是活该,芍药又气又恼,差点和那丫鬟打起来,最后两人你不赔我,我不赔你,扯平了。
“不过三姑娘也奇怪,一晚上吃了好几碗绿豆粥,”都拉肚子了,还喝绿豆粥,为何白米粥就吃不下去啊,不都是粥吗?
正在走神的安容,听到芍药说这话,猛然抬头,“你方才说什么?”
芍药挠了挠额头,不解的回道,“绿豆汤啊。”
芍药吧啦吧啦把她被丫鬟撞了的事,一通详细描述,包括和丫鬟吵架的具体细节,甚至是表情,可是安容压根就没听见去只言片语。
她只知道绿豆汤经常用来解药物和食物中毒。
沈安姒既然知道玉玲珑有毒,应该知道怎么解毒。
先服用了绿豆汤,再跑去六妹妹跟前先苦求,苦求无果,就来硬的,自尽逼六妹妹屈服。
难怪大夫说她命大了,这哪是有福啊,是有心。
安容冷笑。
既然她自己作死,她就没必要替她隐瞒了。
安容眸底闪过一抹寒色,朝芍药招招手,等芍药附耳过来,安容嘀咕了两句。
芍药眼前一亮。
来不及行礼,就噔噔噔跑了,她怕大夫会等不及出府,到时候她去问谁去?
话说,芍药一晚上跑了三回玉兰苑,玉兰苑的丫鬟婆子都无语了,四姑娘也太关心三姑娘的死活了吧,一晚上派丫鬟来三回,还是同一个,做四姑娘的丫鬟,还是得宠的丫鬟真是辛苦,这大晚上的来回跑,该冻坏了。?
屋子里有些安静,三太太站在那里,脸色很难看。
芍药走过去,拉了拉大夫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塞过去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口口声声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活四姑娘啊……。”
转过头,就低声耳语了两句。
大夫收了银票,会意的点点头。
芍药退到三太太身边,看着拉完肚子出来的沈安姒,嘴角撇了撇。
大夫继续帮沈安姒把脉,问道,“方才我在门口瞧见地上有绿豆粥,三姑娘是不是喝了绿豆粥?”
沈安姒哪敢承认啊,绿豆粥清热祛毒是人所周知的事,夏日酷热,都吃绿豆粥降暑气。
大夫点点头,“没吃就好,绿豆粥毕竟寻常,能解小毒,像玉玲珑这样的毒,的确能扛住一时,只是两个时辰以后,会腹痛如刀缴,还会手脚冰凉,尤其三姑娘之前还落过水,绿豆性寒,恐有寒气入五脏六腑的危险,既然没吃,一会儿喝了药,休养就不碍事了。”
大夫说完,起身要告辞。
沈安姒脸色苍白如纸,从床榻上爬下来,拽了大夫的袖子道,“大夫救我,我之前吃了绿豆粥,还吃了两碗!”
“是我来之前,还是吃玉玲珑之前?”大夫皱眉,一脸刨根究底的神情。
做大夫的,要问清楚细节,才能断症下药,没人会往别处想。
“三姑娘是在吃玉玲珑之前吃的绿豆粥,”春柳忙道。
大夫皱了皱眉头,又是内宅那点肮脏的手段。
沈安姒要大夫救他,大夫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依照丫鬟的吩咐问了话,可是绿豆粥确确实实有解毒之效,不会有坏作用。
三太太站在一旁,看了眼沈安姒,嘴角划过一抹冷笑,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转身一巴掌把桌子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沈安姒颓败的跪倒在地,看着那被打碎的茶盏,双目空洞,像是被人勾去了魂魄一般。
她完了,彻底完了。
三太太的怒气,谁能想象的出来?
沈安姒用玉玲珑害沈安溪,这笔账她还没算呢,让她吃几碗粥,是便宜她,没想到她倒好,嫌弃粥不好,吐了之后跑去沈安溪跟前请罪,她的女儿,她了解,性子随她,嫉恶如仇,害她一次,那能记一辈子,岂是三言两语就哄的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没想到她性子烈,居然吃玉玲珑。
今儿三太太累了一天,睡前还在吩咐管事婆子,谁想刚解了衣服,就听到丫鬟禀告她服毒的事。
匆匆忙忙穿上衣服,戴了头饰跑来,原本听大夫说,她吃那么多玉玲珑有性命之忧,是她命大。
她还想,既然已经赔罪了,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该她的份例还原样给她,往后让沈安溪离她远点儿便是了。
如今倒好,还以为她是诚心赔罪,没想到最后还是算计。
灌两碗能解毒的绿豆粥,再跑去当着她女儿的面吃玉玲珑,上演一出负荆请罪的苦肉计,还真没看出来,小小年纪,心机手段竟然这么的深,她都差点被她给骗了过去!
安容哈欠连天的等芍药回来,听到玉竹苑的事后,安容睡的格外的香甜。
第二天,安容是被叫醒的,醒来时,一脸慵懒的对着海棠。
“什么时辰了?”安容问道。
海棠把天蓝色锦纱帐挂在折枝梅花的银钩上,笑回道,“已经辰时初了。”
安容动了动眉头,虽然是辰时初了,可也不用叫醒她吧,祖母不会怪罪她不去请安的。
安容掀了被子下床,芍药帮她穿鞋,嘴上没把门的她,早憋不住了,“姑娘,你知道么,昨晚三姑娘的事,老太太和侯爷都发怒了,侯爷说三姑娘专克老太太,让人连夜送她去慈云庵住,好好替老太太念经祈福,什么时候老太太身子好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安容微微一鄂,想不到一向不管内院事的父亲会这样生气。
“三姑娘走了?”安容嘴角弧起笑来。
芍药摇了摇头,“还没有,昨儿三姑娘呕吐腹泻成那样,哪还能走啊,难不成还带着恭桶上马车么,不过侯爷说了,在府里来宾客前,不论如何也送三姑娘出府。”
这明摆着是怕三姑娘闹事,让侯府被人笑话啊。
安容明白海棠为何这么早就喊她起来了,是喊她起来瞧热闹呢,而且今儿是侯府大喜的日子,却送一个姑娘去慈云庵,肯定会惹人笑话。
她要去门口送送她,让外人觉察到侯府是逼不得已不得不这么做的。
送沈安姒离开,老实话,安容很喜欢。
穿了鞋子就坐到了梳妆台前,让秋菊帮着打扮。
等安容吃过了早饭后,就带着秋菊和芍药出了门。
芍药是去将军府,安容则是去松鹤院。
老太太的气色比昨天略微差了一些,却也没有很苍白,沈安姒做的那些事,出格的又不止一件两件,老太太心里多少有个底。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