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施针帮你缓解心疾发作的疼痛,助你摆脱太子的算计,你帮我隐瞒我会说话这件事。”
“……”
筳逸闻言心中警惕更甚。
她若是早已潜入了房中,听到了他跟娘的对话,该会因他说的话而以为殿下是在惩罚他的有所保留才是,何故会如此笃定的说殿下是在算计他?
无视了筳逸的探究眼神,阎小小顾自取出一套银针去到床边上,“你再犹豫,你娘可就进宫去找皇后了。”
“你怎知我娘这是进宫去找皇后?”筳逸一个激动直接抓上了阎小小纤细的手腕,只不过他也就抓了那么一瞬,转眼就因阎小小在他看来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而松开了手,“抱歉,抓疼你了吧?”
“如何?要不要跟我做交易?”阎小小不以为然的挑挑眉,她可是披着小孩子外衣的大人,哪里会怕疼,且就他这会儿那点力气,根本就抓不疼她。“你装哑到田思思身边的目的是什么?”筳逸有些心动,倘若娘真是进宫去找皇后的,那娘对他隐瞒的事就恐怕与皇后有关,若能施针立刻缓解了他的心疾,他就能去追上娘,阻止娘进宫,再设法从娘
口中问出娘对他隐瞒的事来。
“真正目的我不便明言,不过我是不会伤害她的,也绝不会伤害她身边的其他人。”
“那么……”
迟疑了片刻,筳逸看向阎小小手中的银针道:“有劳了!”
说来也奇妙。
这孩子说能缓解他心疾发作时的疼痛,他就立刻信了。
不仅半点都没有怀疑年幼的她不会医术,还半点都没有怀疑过她会对他不利!
是因她神情分外认真,周身除了冷漠,对他也没有丝毫敌意的缘故吧?
阎小小见筳逸说完了那‘有劳了’三个字,就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拧了拧细眉,略显不耐的道:“时间紧促,你快别耽搁了,赶紧脱了。”
“脱了……脱衣服吗?”筳逸问罢,在瞧见阎小小点头后,极为不自然的缓缓褪去了外衣,在掀开里衣的时候,他动作无端变得越来越慢,虽说还只是个孩子,可也到底是个姑娘家,这男女有别……
“啧!你一个男人,脱个衣服怎么跟娘儿们似的磨磨唧唧!”
“咳咳……”
筳逸惊愣加措不及防之下,被他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
他被个孩子调戏了!
且这孩子……
怎么调戏起人来有模有样的?
因着咳嗽,筳逸胸口的疼痛加剧,前一瞬面上被调戏生出的红晕,眨眼的功夫就褪了个干净。
阎小小心知再拖下去就要不妙了,遂在筳逸止住咳嗽的一瞬飞快的扎下了第一针,“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筳逸想点头说他早已习惯疼痛了,奈何随着银针的深入而生出的那份让人无法忍受的痛,却使得他不得不紧闭双唇,咬紧牙关来忍耐。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泻出痛苦的呻吟。
在一个孩子面前,那般实在太过丢脸。
好在!
那份疼痛在阎小小扎入第二根银针的时候缓解了下来。
张嘴深吸了一口气,筳逸盯着阎小小无甚表情的精致脸庞,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这镇定从容,半点不见慌乱的模样,透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叫他有几分在意。
故而……
在扎针的痛疼与心疾发作的疼痛都相继褪尽后,他试探着问道:“敢问小姑娘你今年几岁?”
“十岁。”阎小小专心的施着针,闻言未加思索脱口就给出了回答。“十岁啊?”筳逸挑目打量了阎小小几眼,此际她是站在床边帮他施针的,因他并未躺下,是靠躺在床上的,她施针的过程中手举得高高的,可爱中透着几分吃力,他心间一动,脱口就道:“小姑娘你这
个头不太像十岁的人,你既跟在了田思思身边,就让她好生给你补补,才能长个儿。”
“嫌我矮?”
阎小小不高兴的问完,接着就威胁道:“你信不信我一针扎死你!”
筳逸歉然一笑收了声。
片刻之后。
阎小小收回银针,看向筳逸稍稍转好的脸色,冷冷问:“不痛了吧?”
“嗯,多谢了。”筳逸道完谢不留意就顺口说道:“小小姑娘,你小小年纪,这医术就如此了得,就算长不高将来……”
“……”
阎小小眯起眼看过去,筳逸连忙把余下的‘也能嫁给好人家’给咽了回去。
收放好银针,阎小小掠到窗台上道:“若你食言,将我装哑一事透露给了嫂子知道,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筳逸正想保证他不会,那窗台上就已经没了阎小小的身影。
时间紧迫,他也没心思再管阎小小那边,起身便步出了房门。
秦观看到筳逸是大惊失色,“少东家!你怎么出来了?”
“秦叔,给我备马。”筳逸未答,径直吩咐出了声。
“可是少东家……”
“秦叔,我已经没事了。”
“当真没事了?”
秦观半信半疑的上前,反反复复的看了筳逸好一阵儿,才问:“少东家,可是有人给你送了药来?”
筳逸摇摇头,道:“我方才忽然想起来收放了一粒备用的药。”
秦观听罢把筳逸推回了房内,“那少东家你好生休息,我去把东家追回来即可。”
筳逸想了想,点头。
秦叔说的话,娘从来都不会怀疑。
所以只要秦叔去告诉娘他已经没事了,娘就会回来的。
御酒坊某处房顶上。
阎小小凝目望着筳逸的房间,久久没有离开。
前世她的身边就有一个患有心疾的人。
只略通医术的她,为其学会了针灸,也时常为其施针,只是最终还是没能将其救下。
而这筳逸……若只一味的用药压制,不用别的办法来根治,只怕拖不了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