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骑兵很快来到谢神策等人先前生火的地方。
一名骑兵下马检查了一下地上的脚印以及马蹄印,然后用刀挖开埋着的火堆,对着一名队长说道:“应该就是那队人了,刚才看到的青烟应该就是从这儿发出来的,火堆还是热的,他们肯定没有走远。”
骑兵队长道:“既然如此,发信号,召集其他人过来。”
队伍中的一名骑兵于是从箭囊里面取弓抽箭,点燃引线后便准备向天上射出信号箭。
这种信号箭都是特制,上面会附着火药以及引线,点燃后射上空中会发出明亮的信号光。此时正值傍晚,天色稍暗,一旦射上天空,效果极佳,方圆十余里都能清楚的看见。
就在这名骑兵准备拉弦的时候,一道暗矢突然“嗤”的一声,从他的脑袋射出,插入另一匹战马蹄下的土地中。这名骑士手中的弓与箭便掉落在地上,箭矢的顶端仍然兀自“嗤嗤”作响。
骑士随即倒下,几匹战马躁动了起来,他身边的数骑立即发现了不对,拽着缰绳将战马平息,然后一人便欲张口喊叫,然而他刚一张口,却没发出声音,而是吐出了一截箭头!
随即也从马上倒下。
这时候剩下的几人终于发现了情况,纷纷抽刀。
然而为时已晚,又有数支羽箭从暗处射来,顷刻间便又死了三人。
“他们在树上!”
骑兵队长刚喊完,便脑袋一歪,也从马上倒了下来。
剩下的五人一片混乱,在知晓了树上有弓箭手之后便欲冲出树林,有三骑反应速度快的,已经跑出十余丈了。
又有两只羽箭射出,跑得慢的两人便被箭矢从背后贯穿到前胸,顿时死去。一人从马上跌下,另一人则是双脚被马镫挂住,整个人向后倒着挂在马背上,那战马犹自奔跑不停。
就在三骑在树林中开始加速的时候,谢神策与杨总司从灌木后面冲出,突然出手,一人一个,干掉了两人,剩下的一人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冲去。
贺若缺从树上跳下,弯弓搭箭,任由那人奔出十余丈后,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一松,那支箭在弓弦收回的一瞬间被推出,弓弦弹回的巨大力量将箭矢猛地激射出去,如一道流星,从那人的后背射入,从左胸透出,整支箭钉在了前面的一棵树上,沾着鲜血的箭羽犹自颤抖。
战马在失去了背上的骑兵重量之后冲出十来丈便停了下来。等谢神策等四人,哦不,五人再次集合在一起的时候,这些马儿已经在低头吃草了。
谢堤在每具尸体上都补了一刀,为了保证不留一个活口,他将每具尸体的脑袋都砍了下来。
贺若缺与杨总司将十几匹战马收拢起来,加上他们原先的六匹,如今总共有二十匹马。
缴获的十余匹马都是战马,足够他们撑三天乃至更久了。
谢神策检查了一下这些骑士的装束,杨总司确认了这些人就是那股本应接应的马匪。
谢神策等四人赶忙将他们身上的皮甲靴子剥下来套在自己身上,然后又收集了几把刀以及箭矢。许芦苇此时已经被解开了手脚,便也忍着恶心学着谢神策等人扒下了一副皮甲靴子套在自己身上,她的身材在女人当中虽然算高的,但是仍旧撑不起来皮甲,不能像谢神策等四人,每人在身上套了两层。
谢神策将东西挂好,然后说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得赶紧走。既然他们已经追上来了,而且是小股部队,那么就说明昨晚下的毒有用了,但是肯定没有毒死他们的头领。此时他们应该是失去了线索而打散了队伍在进行搜索,附近肯定还有其他的小队。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赶紧走。”
谢神策猜得不错,半脸儿确实将队伍打散了,除了他自己独领三队作为中军,另外的七队人都呈扇形洒了出去。
但是,记住了,半脸儿有两百人,他分了十队,每队就是二十人!也就是说,谢神策等人刚才杀的只是半队,那么,另外半队十个人呢?他们在哪儿?
剩余的十人在三里外的小河边休整。
一名马匪队长将水囊灌满水,对着身边的人问道:“他们去了多久?”
身边的马匪骑兵回答道:“约是有小半个时辰了,想来可能是有些发现吧。”
马匪队长翻身上马,说道:“不等了,去看看,万一有发现咱们也能捞一半功劳!”
于是十余马匪骑兵便向着谢神策等人休整的小树林飞奔而来。
此时谢神策等人刚刚从小树林奔出。
那队马匪骑兵赶到小树林的时候,谢神策等人已经在三四里外了。
树林中,马匪队长脸色阴沉。
“十个人,居然被区区数人全部杀死。废物!”
他身后的一名马匪说道:“是否现在就发信号追击?”
马匪队长沉吟片刻,道:“这伙人有些扎手,能干掉老五,也就有可能吃掉我们,孤身追赶太过冒险。这个首功不要了。发信号箭,通知另外两队。”
这队马匪出了树林后,那名马匪骑兵随后点燃引线,向着天空射出一箭。
那支箭升空之时发出响亮的鸣叫,且带出一道极为刺眼的光芒,这道光芒在方圆十余里之内都清晰可见。
谢神策驻马,看着数里外那道光芒渐渐消失。
杨总司道:“走不了了,最多三四个时辰,就能追上我们。”
谢神策眯起眼睛,看着信号箭升起的地方,说到:“那也要跑,三四个时辰可以跑出近百里,那时候未必不能逃出去。”
贺若缺道:“草原上的追击本就十分容易,所幸因为战事,他们无法用鹰来锁定,否则我们一定会死。且如果仍然是大部队追击的话,我们也必死无疑。但他们如今将大部队打散了,那么我们对上一个小队,还是有不小胜算的。先跑吧,边跑边周旋,还有可能活下去。”
谢神策笑道:“边跑边周旋,这话说得好,然而有句更经典,叫‘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当然这句话并不适合我们现在的状况。”
杨总司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这句话是谁说的?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谢神策哈哈一笑“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这句话说得非常好啊。”
贺若缺道:“此话十分精妙,说话的人必然深谙兵法精髓。”
“现如今,我们只能敌进我退。走吧,趁着天还未完全黑下来,赶紧跑吧。”
......
“老六,你们有发现了?”一名马匪队长对着先前发出信号箭的那队队长问道。
“应该错不了了。”
那名带着完整二十人小队的队长看着地上的尸体,皱眉道:“老五的人居然全都死了。你不是和老五一队的吗?怎么回事?”
名叫老六的队长淡淡说道:“我们在河边休整,老五带人过来勘察,结果正好撞上那伙人,便被全部干掉了,如今猜测,那伙人应该是往南而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追击?”
老六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那伙人能将老五不动声响的杀了个干净,那我这十来个人贸然上去也是个死,就算干掉了他们,我的人也活不下来几个。既然如此,还不如发个消息给你。老八,我也不贪功,是我给你的消息,到时候成功了功劳分我一半。”
那名叫老八的队长毫不犹豫的说道:“没问题。”
两位队长商量完毕后,三十马匪骑兵便旋风般向南而来。
在后半夜,谢神策等人放慢了速度。战马需要休息,人更要休息。两天来,谢神策等人只休息了不到三个时辰,剩余时间全部在马背上度过,中间主动进行了一次成功的袭杀。神经与身体都处在高度紧张之中,因此现如今五人都异常疲惫。
几人不光身心俱疲,外表也是如逃难流民一般不堪。经过数天的奔波,许芦苇的脸蛋早已不复出城时的吹弹可破,不仅布满了擦伤,两颊更是皴裂了,头发也是油油的,毫无弹性。至于谢神策等人,更是邋遢,身上的皮甲上还有大片的血污,早已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在放慢速度这段时间,困意迅速上涌,谢神策与许芦苇已经呵欠连连了。尤其是许芦苇,要不是贺若缺几次用大枪将她打醒,她已经从马上跌下来数次了。然而即便是贺若缺的大枪打在身上生疼,也是没有将她的困意驱走。
这时候唯一还能勉强保持精神的人就是谢堤了,到现在还能完全精神的人,只有贺若缺了。杨总司身上的提神的药物早已用完,草原上又没有能配制出激发人体潜力的草药,因此杨总司自己也都是萎靡不振了。
又累又困又饿又提心吊胆......许芦苇都已经面临崩溃了。
然而幸运的是,前方十余里的地方貌似出现了火光,像是有数顶帐篷。
谢神策等人兴奋起来。
当然这个时候谢神策肯定不会冒失的直接过去。贺若缺与谢堤在很远的地方下马,然后偷偷摸了过去,很久才回来。
“是一队骑兵,大约二十人。”
“马匪?”
“马匪。”
许芦苇有些绝望了。
气氛有些沉闷。
谢神策一手拍拳,狠狠的说道:“干掉他们!”
杨总司没有立即同意,而是说到:“小侯爷,二十人不是十人,而且我们也没有地利,贸然上去,很可能羊入虎口。”
谢神策挺直了身体,让冷风把自己吹的精神点,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杀了他们,我们就可以得到补给。晚间杀的那群马匪身上没有半点吃的,这队人却是连战马草料都有一些,必须拿下。不然等到天明了,发现了我们的马蹄印记,他们反而会追杀过来。”
贺若缺道:“先下手为强。”
杨总司看着两人,说道:“好,杀死他们!”
(ps:晚上九点之前争取再出一章!)